慶雲這一行人北上,本就打算一探天宗在燕地的巢穴,伺機救回瓠采亭。


    沒想到在齊州就先與敵人交上了火。


    蕭鋒以拳捶地,恨恨道,


    “天宗?


    他們反倒先算計起我們來了?


    隻可惜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


    無法光明正大一戰,實在窩囊。”


    “不,現在是我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


    慶雲糾正道。


    蕭鋒大惑不解,


    “他們在明處?你知道誰是天宗?”


    “至少有一個人肯定是的。”


    “慶哥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鬼手蒲留仙,他是天宗的人。


    呼延將軍給我的令牌,就是被他換走的。”


    “所以,你手裏這塊是假貨?”


    宗羅雲奪過令牌,反複查看,卻也瞧不出什麽端倪。


    “假貨卻也未必。


    蒲留仙無法預知呼延將軍會賜我令牌,他便不可能提前準備一塊假令牌與我調換。


    但是他在呼延將軍身邊位置不低,一定有自己的令牌。


    他當時定時臨時起意,用他的令牌調換了本應賜予我的令牌,這便是濟南陷阱的開始。”


    “王姑娘她,她也是天宗的人?”


    蕭鋒喃喃自語,他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但似乎仍是一廂情願地不想從夢中醒來。


    “不隻是她,那蓮足居士多半也是托。


    蕭王爺,我看王姑娘的年紀……”


    “我知道,我知道。


    其實她見到我轉身便走的那一刻,我便已經知道她不是韶涵了。


    韶涵,她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眼見蕭鋒的情緒有些低落,慶雲便故意岔開了話題,問起酈道元當日是如何詐開城門的。


    酈道元對那日發生之事印象極深,


    他咽了咽口水,便將殷色可配合自己演戲翻臉殺人的全過程娓娓道來。


    酈道元本就以文見長,將那段惡鬥重新梳理,講得是有起有伏,動人心魄。


    慶雲聽到殷色可飛針殺人一節,眉毛不經意地揚了揚。


    飛針!


    這在當時是極少數土豪才能使用的暗器。


    曾經,在呂府故園裏,孫長老,呂挹塵莫名暴斃。


    最後的驗屍結果顯示,凶器正是毒針!


    魏王事後曾經分析,太子的背後是天宗,呂府血案與天宗脫離不了幹係。


    難道……


    不,這不可能!


    慶雲望向殷色可,一觸及她那對善睞明眸,心中的疑慮立刻就被推翻。


    不可能是她的,一定不是她。


    他略微收攏心神,將入山東以來所有事情仔細捋過一遍,隱於其中的脈絡似乎逐漸清晰起來,


    “好!我們再休息一天,然後殺回濟南?”


    酈侯爺畢竟是魏人,對於大魏的王法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


    他聽說慶雲的提議,失聲叫道,


    “殺回濟南?去送死嗎?”


    “不然呢?在這山裏做一輩子逃犯?


    前路漫漫,我們總要洗白了才好上路啊。”


    “當從何處突破?”


    連宗羅雲這樣的職業秘諜也沒有想出反擊的良策,滿臉疑惑地望向慶雲。


    “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


    從原本開始的地方重新開始!”


    西門碼頭已經回歸了往日秩序,除了這幾日盤查更緊了些,卻也沒有多少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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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頭旁有一個兵站,那是水門守軍的棲所。


    在兵站的盡頭處,有一間獨棟的木屋,此刻燭火搖曳,窗欞照影也被撩撥得時卷時舒。


    屋中一男一女,哼哧哼哧地伏在案頭,賣力地例行著公事。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花將軍!來來來,我請你看一場好戲!”


    啪!


    案頭男女被這句花將軍驚得是魂飛天外,不小心將案上的瓷瓶扒拉了一地。


    瓶中似乎是燕北獨有的牛乳酒,黏糊糊地沾了一地,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那男子拔開身子轉身便要逃走,卻被一道寒光逼住。


    女子兀自在案頭抖動不停,不知是出於驚嚇,抑或是其他什麽原因,她對肢體的控製仿佛出現了些許的障礙。


    棒打野鴛鴦的不速之客倒還懂得禮節,隨手甩了一件袍子將那女子身體遮住。


    “你,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麽?”


    男子慌張地哀叫著。


    “西門大官人,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這才幾日不見,您就不認得我了?”


    慶雲緩緩拉下遮麵的黑紗。


    西門廣大揉了揉眼睛,仔細瞧了瞧,心中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們,怎麽會是你們?”


    雖然那日在碼頭匆匆一晤,西門廣大隻記住了殷色可的模樣。


    可是元提遇刺那夜,西門廣大和他的好友花無憂也在元提府上吃酒,


    他們擠在人群裏目睹三人被定罪認凶,對慶雲自然也有了印象。


    逃犯找上門,自然沒好事,


    西門心中暗暗叫苦,卻也暗自慶幸。


    既然來的是一幹逃犯,那花無憂就不可能與他們同路。


    他望了一眼披著長袍蜷縮在案上的花夫人,心中的大石反而落了地。


    慶雲找上自己還能有什麽事兒?


    無非是借官船手令出逃唄,


    隻要虛與委蛇一番,雖然要擔不少幹係,性命總是無憂。


    哪兒知道慶雲接下來說的話卻將他嚇得魂飛魄散!


    “我們想請你派人把花校尉約來一敘。”


    “你!你們!”


    “放心,花家小娘子我們會幫你藏好。


    隻要你老實些,這燈籠裏的火苗便燒不起來。”


    西門自知是被人家抓住了把柄,無力反抗,


    隻好問道,


    “慶宗主,想要怎樣?


    桌上有筆墨,寫啊。”


    殷色可早已上前一把抄起了花家小娘子,


    不料手上卻沾了黏糊糊的一片,也不知是方才打翻的牛乳酒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她素有潔癖,哪裏容得髒手?


    哎呦一聲,殷色可鬆手,忙去找水衝洗。


    可憐那李屏兒噗通一聲摔落桌下,就像是開了花的棉桃一般散在地上,春光乍現。


    等到西門廣大在劍鋒所指之下顫顫巍巍寫完一張字條,已是費了好大周折。


    西門悄悄開了房門,小聲喚來一名巡邏的兵卒。


    那人見慣了長官鬼鬼祟祟的的模樣,傻笑著湊過身來聽他吩咐,隨後便開開心心地拿著幾錢散銀和一封書信跑了出去。


    西門廣大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房門關好,回頭說道,


    “慶宗主大可不必一直用劍比著我,


    以我這點兒微末道行,怎能翻出你的五指山去?


    您先上座歇歇,歇歇。


    用不了半個時辰,花校尉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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