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流並非向著小島的方向流動,登島的最後一程格外困難。


    恰在此時,自對麵岸上駛來四五艘小舟,也用繩索搭住了舵,開始幫忙拉船。


    “他們這麽積極,該不會是海盜吧?”


    路飛咕噥道。


    心理大師慶雲搖了搖頭,


    “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完全是發自真心,沒有惡意。


    若是一個兩個心機深沉的人,或許還可以刻意偽裝。


    島上這麽多人,不可能都是偽裝出來的。


    更何況,這裏是一座孤島,住民相對質樸,


    我看他們隻是太久沒有見過外人了,一時興奮,絕對沒有惡意。”


    “哎?檀君可洞人心?”


    “不敢當,不敢當。隻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行啦,你就別謙虛啦。


    你們中原人藏書萬卷,著史千年,花花腸子總是多些。


    哎,你說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麽準備啊?”


    慶雲撓了撓頭,


    “準備?我覺著是應該備些禮物,派些人先行登岸,探明情況。”


    路飛一拍腦門,跳了起來,


    “哎!檀君說的對!


    我說檀君,卿本佳人,何不做賊?


    你若想落草,我便認你當老大!”


    一艘竹筏入水,路飛,索隆,慶雲帶著五名水手,載了絲帛金銀登上小島。


    島上的宿老見到禮物,眼睛都笑開了花。


    但他們隻將絲帛收去,卻不肯取金銀。


    路飛極力勸說,島上宿老也是堅持回絕。


    絲帛可以用來製衣,在島上是絕對稀罕的料子,


    可金銀卻並無用處,無人懂得熔煉之法,以物易物的風俗也無需貨幣之類的阿堵物。


    島人非常熱情,但是物產匱乏,雖沒有什麽奇珍異寶可以交換,水果美食卻也管夠。


    一連十多日吃的都是肉幹魚脯,定量也隻夠七分飽,這時候見到新鮮的果蔬,沒有人能忍住大快朵頤的衝動。


    路飛慶雲等人毫不客氣,來者不拒。


    在大中華文化裏,吃與交談雖然用的都是嘴,但絕對不會發生衝突,


    相反,二者往往能夠相輔相成。


    若是談興來時,一席吃上幾個時辰都是常事。


    同理,若是食欲大開,聊得也定是十分暢快。


    所以路飛吃得越是津津有味,賓主之間氣氛越是熱烈,不再需要什麽額外的烘托。


    索隆將眾人遇難的情況大概講過一遍,然後便開始詢問關於島嶼的一些信息。


    一位宿老輕捋胡須,娓娓道來。


    此島本名大羅,東周時期,楚越相攻,越王無疆被殺,幼子無蹄敗走海外,逃至此島。


    當時的楚國國君楚威王抱著誅敵必盡的原則,派自己的弟弟良塵出海伐越,以吳降將夫彥為向導。


    無疆之世,越國曾經淩齊,占領琅琊。


    齊王對越人也十分憤恨,因此當他聽說楚王有意追殺越國餘孽,便也派將軍高翬駕一船相助。


    良塵,夫彥的船隻經泗水北上,在泗濟交匯的梁山泊與高翬匯合。


    三人一見如故,在梁山島歃血為盟,誓斬酋首。


    兩船由濟水出海,在線人帶領下找到了大羅島,與無蹄一戰。


    無蹄寡不敵眾,匆忙敗走。


    但是越人精通水性,他們潛入水底鑿沉了齊楚戰船,將大軍困在島上。


    無蹄從此隱入了萬裏瀚海,以海為家,成為這一水域最大的海賊王。


    良,高,夫三位將軍私下商議,既然沒有抓到無蹄,就算將船修好回到中原,也會被興師問罪。


    而眼前小島儼然世外桃源,不如,就在這裏安頓下來。


    三家均表示同意,並因耽居與此,將島名改為耽羅。


    隻是沒過多久,問題就出現了。


    他們這可是兩船兵漢,沒有幾個女人,長此以往,必出矛盾。


    因此三位將軍又改變了主意,打算修船返回中原隱居。


    可是無巧不巧,有一支倭國劫掠新羅的船隻歸途時在島嶼上擱淺,船中大多都是掠來的女奴,還有一名據說是新羅某國的王子被倭人挾為人質。


    三位將軍大喜,殺盡倭人,分光女奴,又遣人修好了一艘大船,送新羅王子回返。


    這名王子的故國在新羅一隅也是數得上的大部落。


    部落頭人見到愛子無恙,自然大喜,又送了許多美女寶物,並且還煞有是焉地封良,高,夫三位將軍為乙那,也就是星之主宰的意思。


    有了這兩船人口的補充,定居耽羅再無障礙。


    眾人便以良乙那,高乙那,夫乙那為三星主,輪治共榮。


    而今耽羅的輪值星主梁思濟,便是初代良乙那良塵的後人。


    先代某位良氏家主嚐念三家梁山結義往事,追思故土,因良,梁兩氏皆為顓頊後人,改宗從梁。


    隨著大船靠岸,崔彧山治等人也向這邊靠攏了過來。


    海邊不是說話的所在,梁思濟邀請眾人到他的府上去用膳。


    耽羅建築,石牆茅頂,與中原製式大同。


    梁思濟身為星主,獨享一個大跨院,院中勉強容得下幾百人。


    穿到後院需要經過正廳,廳中屏風上龍飛鳳舞,寫有一個大大的“濟”字,筆力雄渾,氣勢不凡。


    這是梁思濟的父親手書,其父自幼聽前輩講故鄉之事,故而追思濟水,為長子取名思濟,可謂一往而情深。


    而今有慶雲崔彧這等貴客自中土來,梁思濟老懷大慰,特意在正廳上香祭拜父親遺墨,告慰英靈。


    後院的齋飯都已備好,剛才有村人發現斷桅海船向島嶼駛來的時候,梁星主便已經招呼家人開始準備。


    他根據五桅帆船體積,估摸人數,預置了百餘席,比船上實際水手數量還多出了一些,可見其用心。


    主人如此好客,賓至亦如歸。


    但是山治心中有事,始終無法融入。


    高家一名後生見了,忙問其原委。


    這位盡職盡責的司帆便將話題引向了島上的樹種,詢問此間可有紫楸。


    那名後生皺了皺眉,族人已經在島上住慣了,很久不曾造船出海。


    閉塞久了,對他們來說,樹就是樹,有高樹有矮樹,有大樹有小樹,哪裏還有那許多彎彎繞繞的,灌木喬木,鬆柏槐楸,沒聽說過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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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硬木稀少,紫楸是最適合做桅杆的材料,不但硬度足夠,韌性也好,耐風,不易斷裂。


    奈何高家後生不曾聽說,


    這時候啊,就顯現出老輩兒的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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