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純陀整理好衣衫正要追出門去,可是瞧見昏睡在床上的慶雲,又怕這是調虎離山。


    但她畢竟是果決之人,片刻便有計較。


    一根金針入素手,玉臂輕舒,華光一閃,沒入慶雲額上神庭穴。


    針入半分,淺沒輒止。


    穴名神庭,最能激人靈智,是刺激昏迷者蘇醒的竅門,對醉酒深眠亦有奇效。


    元純陀見金針命中,反身便走,扶壁攀簷,四下張望,可是明月皎皎,清風徐徐,哪裏再能看見半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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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戰鬥已經在半裏開外,某處剛剛開鑿的石窟凹穴中。


    峭壁千尺,月照如銀,佛窟百幢,斧鑿陣陣。


    為了加快工期,在丁醜會盟之前讓龍門石窟初具規模,石工,匠人徹夜勞作。


    刀劍碰撞的聲音在斧鑿聲下幾乎微不可聞,而山腳下無燈的空穴更是目力難察。


    本來大眼豎眼哼哈二將非常放鬆,準備在隔壁的某處民宅頂上將就一夜。


    楊大眼睡意漸沉,隻是豎眼的呼嚕聲吵得他難以入眠。


    朦朧間,他眼簾裏彷佛感覺有陰影聳動,揉揉大眼仔細再看,正瞧見有人趴在天字一號房的房頂偷窺。


    大眼急忙推醒了豎眼,後者都都囔囔地罵了幾句,翻身起來。


    也就在這個當口,偷窺的賊人忽然受驚遁走。


    楊大眼翻身就追了下去。


    他起步時帶起的那一陣風吹得傅豎眼一陣激靈,瞬間就清醒了。


    豎眼望著那月色下的一道灰影,終於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望塵莫及。


    好在他看清了方向,楊大眼也依照保義秘法沿路留了記號,順著指示一路追來,他很快也跟到了石窟絕壁。


    雙方激鬥怒喝的聲音逐漸清晰可聞,傅豎眼聽聲辨位,加急了腳步,遠遠地便瞧見楊大眼被對方手中一柄鋼刀逼得隻有躲閃之力。


    傅豎眼也是用刀好手,他怎會瞧不出對手斤兩?


    就算合自己與大眼二人之力,也未必能敵眼前人。


    但他也是久經紗帳的悍將,臨陣先慫,那不可能。


    就算打不過,也要拚個兩敗俱傷,以命搏紅。


    他和大眼手底下也不知道結果過多少武功超卓的人物,並不是因為他們武藝如何精神,主要是那股子不要命悍勇勁兒以及和死神擦肩萬次凝練出的求生本能。


    傅豎眼一入戰團,便與楊大眼成掎角之勢,夾擊黑衣人。


    隻是對方刀風大開大合,將兩人盡數擋在圈外,完全無法產生聯動。


    “耗死他,直娘賊的!”,楊大眼也是打出了真火,直接飆了粗口。


    他幾次想要憑借自己的速度優勢強行突進,都被對方以絕對的壓製力逼退開來。


    這也是虧得有傅豎眼的策應,否則他連全身而退都未必如願。


    慶雲打著哈欠晃晃悠悠地從房間裏踱了出來,腦袋微有些痛,還有些沉,勉強抬頭,隻見紅雲壓頂,雲中奇景,一覽無餘,酒勁兒頓時就褪了。


    “元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麽?”


    元純陀瞧見慶雲目光,自也省得發生了什麽,但她卻沒有特意避諱,大大方方地一攏裙角從簷上躍下,擇要點向慶雲講述原委:“你喝醉了,我帶你投宿,沒想到被人跟蹤。來人甚為機警,我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蹤影了。”


    “大概是往哪個方向去的?”,慶雲急忙問道。


    “也許是南邊林子的方向,我也不太確定。”,元純陀蹙眉道。


    “你守在此地不要動。龍門鎮有駐軍,賊人還不至於強攻客棧。我去探探。”


    慶雲說罷,翻身便走。


    “哎,等等,我也要去!”


    元純陀與慶雲的差距,可要比傅楊兩人之間的差距大太多了。


    等到她登上山牆的時候,隻見蒼茫夜色,不見半道人影。


    元純陀歎了聲氣,她料定慶雲必然向她指引的樹林方向追去,於是也躍下牆頭,想要沿路南下。


    驀地,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街口某處不起眼的角落。


    這本是她從哥哥那裏學來的保義聯絡習慣,通常都不會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然而今天不同,那裏赫然刻有一個記號,一個鉤形的記號。


    記號新刻不久,雖然草草畫成,但是能傳達很多信息。


    勾的右側指明了方向,勾的左側則代表敵人的強度。


    眼前這個勾左右幾乎等長,那意思就是——點子紮手,速來!


    在這裏怎麽會碰到讓保義軍都感覺紮手的敵人?


    元純陀往南方林密處望了一眼,皺了皺眉,心中暗想:那小子應該沒問題的吧……我還是去看看這小鎮上來了什麽難纏的人物,如果情況不妙,便應盡早離開。


    可是她這一身紅裙,不便夜行,於是想起入住時老板娘曾經吩咐小兒幫她送來的一套尋常女性衣衫,恰好是件深色緇衣。


    她立即翻牆入院,草草換過了衣衫,再次翻身躍上矮牆。


    這反反複複的橫跳著實也消耗了不少體力,雖然元純陀是個練家子,但是也感覺有些心急氣喘,眼前金星直冒。


    但她元純陀幾時服過輸?仍是一咬牙跳落牆頭。


    這一腳就如同踩在了泥裏,渾不著力,元純陀隻感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忽然間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慶雲追到林邊,顯然沒有什麽發現。


    這片樹林其實是龍門山的西麓,由此越過山巔,便是開鑿石窟的絕壁,下臨尹水。


    一陣輕微的擾動引起了慶雲的注意。


    他仔細的感受著環境的波動,那不是風,不是樹葉的沙沙聲,不是蟲鳥的鳴叫,也不是尹水涓涓。


    那種擾動,似乎是發自山腹……


    大概是石工們在開鑿洞穴吧,慶雲這樣自我安慰道。


    想起元純陀一個人等在客棧,慶雲也有些不放心,正欲返回,山腹中忽然又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擾動。


    那是一股強烈的波動,山體震蕩了八次,恰巧八次!


    慶雲眉頭一皺,雙手握拳,他對於這種震蕩並不陌生!


    八刀!


    天宗那名神秘西域胡人的刀法絕學。


    慶雲雖然曾經得到華陽先生指點,學過破解八刀的要訣,但是當他在嶗山麵對醉刀王王仲儉時依然沒能占得半點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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