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槍響的時候,


    人已經跳到了桌上,


    三四米的距離隻靠一步就躍了過去,


    戴平安手裏倒提著的雙管散彈槍,直接掄在了鄧巴警長的臉上。


    在把人一槍托掄翻的同時,警長手裏拿著的那根拉發引信炸藥, 也被他劈手奪下,以扔飛刀的手法甩進了貝克特上校的嘴裏。


    十指連心,上校痛苦的慘叫剛要喊出來,這根精準無比的炸藥棍子就捅進喉嚨眼,淒厲的叫聲也被硬生生的戳了回去。


    跟著閻孝國等高手在不見天日的船艙裏窩了兩天兩夜,戴平安可沒有光吃飯睡覺。


    一係列的動作在眨眼之間完成,


    戴平安這才有時間砸開走廊邊的玻璃,以尖銳的口哨聲喚出了藏在陰影之中的阿天等人。


    “樓下等我, 不要亂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在上房頂!”


    拉發炸藥出現在鄧巴警長手裏的那一刻,戴平安腦門上的冷汗差點飆了出來,以至於貝克特上校隨後的介紹他根本沒有聽。


    還用介紹什麽,對於貝克特上校來說這或許是新式武器,但其中原理,知道手榴彈是什麽玩意的戴平安早已經心知肚明。既然這種東西能擺在鄧巴警長的手裏,那它同樣可以拉上絆索,設在黑水鎮各個房屋的樓頂。


    這對外麵的閻孝國,阿天等依靠飛簷走壁,居高臨下取人首級的高手來說,無疑是一場死無全屍的結局。戴平安不知道貝克特上校是否會想到了這一點,有沒有付諸實踐,但他實在不敢冒險。


    “發信號通知老閻,樓頂上有危險!”


    樓下的阿天收到命令, 尖銳且有規律的口哨聲立刻在這寂靜的淩晨遠遠的傳了出去。


    戴平安一邊安排, 一邊把剩餘的炸藥從昏迷的警長身上扒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長桌另一頭的貝克特上校剛把炸藥從自己的嘴裏拽出來。


    喉嚨裏的嘔吐欲望混合著手上的劇痛,刺激著上校眼淚都流了出來,可在下一刻,並排在一起的兩根槍管就懟在了眼前。


    “不!不!你不能殺我!我是……”


    “不,你什麽都不是。”


    戴平安的槍口使勁,將上校剩餘的話語給壓了回去。


    “如果你真的是他,我或許還會考慮考慮。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別以為你披上他的那層毛皮,裝得跟大尾巴綿羊一樣,老子就認不出來!”


    從戴平安落座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對麵的貝克特上校有問題。


    十米之長的長桌擺在走廊裏,上麵連盤菜都沒有,本身就透著詭異。戴平安之前是見過上校的照片,可這個年代的像素讓他根本不能確定,因此從對方出現開始,他的心裏就有懷疑。


    真正讓戴平安確定對方是冒名頂替的, 還是那句老話——千金之子, 坐不垂堂。


    以他對貝克特上校的了解, 對方絕不可能會把自己如此輕易地置於險地。眼前這個冒牌上校對於自己的出現,遮遮掩掩的所謂解釋,更像是一通狗屁,而之後他所提出的條件更是連狗屁都不如。


    風滾草鎮已經被他困在了新奧斯汀的深處,是生是死,都握在他的手裏;


    經過他這幾天的神奇操作,狀況百出,人心惶惶的黑水鎮更是陷成了一灘爛泥;


    公主的消息倒是有點價值,可這本來就是忽悠鄧巴警長的借口,戴平安也不相信對方會真的交出來;


    至於那份改換了種族的身份證明,嗬嗬,是真是假都掌控在人家手裏。承認的時候,或許還有那麽一點價值,不承認的時候,那就是一張連擦屁股都嫌硬的破紙。


    搶到手的東西才是自己的東西,別說這張身份證明根本證明不了不少,就算真的管用,他戴平安也不可能為了一份證明,就給自己換一身皮。


    從頭到尾,這個高仿的貝克特上校都是在演戲,把戴平安在當傻子糊弄,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如此拙劣的伎倆,他怎麽可能看不來。之所以一直在虛與委蛇,配合這場遊戲,就是希望從這個腦子不太精明的蠢貨嘴裏可以套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當然,假貨終歸是假貨,他也沒指望對方能知曉太多的秘密,因此對方剛有所察覺,他就直接撕破臉皮,開槍射擊。


    “我現在不想廢話,聽好了,兩個選擇,一,如果你想找死,我現在就一槍打死你;二,如果還想活著,立刻說出真正的上校今晚去了哪裏,快說!”


    假上校猶豫了一下,


    “好,我說!”


    “嘭!”


    破碎的腦漿濺了一地,扣在拉環上的另一根食指也終於軟了下去。


    “把這個也帶回去,記得捆好手腳,還有把他的嘴也給我堵好,不管說什麽都別信。”


    托著昏迷不醒的鄧巴警長,戴平安直接從二樓跳到了院子裏,守在下方的阿天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剩下的人跟我跑著去銀行,房頂上有危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上去。”


    “是,戴爺!”


    與此同時,在離醫院還有一段距離的黑水鎮銀行有了新的動靜。


    後院裏,


    蒙著眼睛,披著皮甲,憨實健壯的比利時挽馬正用蹄子不耐煩的刨動著地下堅硬的石板,一袋袋塞滿現金錢款,珠寶金條的包裹也已經裝車完畢,等候出發的消息。


    醫院方向槍聲一響,銀行的鑄鐵大門立即被推開。


    伴隨著馬鞭聲在空中的聲聲脆響,在黑暗過去之前,三輛由鐵板包裹著車身,防守嚴密,專門負責運送貴重物品的銀行馬車,在十二匹比利時挽馬的加速牽引下,依次衝出黑水鎮銀行的大門。


    守在銀行旁邊,劇院四樓樓頂的閻孝國同樣察覺到了不對勁,此時再給戴平安他們發信號已經是來不及。盡管收到了阿天的警示信號,可他還是想冒險跟上去瞧一瞧。


    飛爪甩出,勾住對麵三樓的樓頂,可就在他彎腰提氣,飛身越過去的時候,他的腳尖好像在離開樓頂邊緣的那一刹那,勾到了什麽東西。


    “轟!”


    猛烈的爆炸驚醒了整個黑水鎮,炸開的火球也將剛飛出去的軀體大半個部分所吞沒。


    失去平衡的閻孝國在空中直直的墜落,千鈞一發之際,他伸手抓住了一旁的電線,才勉強逃過了直接摔下去的下場。


    可不管是樓頂升騰起的熊熊火光,還是纏著手臂,擺脫不了的電線,都將他不停掙紮且掛在空中左右搖擺的身體顯現的一覽無餘。


    比利時挽馬的速度還沒有完全起來,還在車夫快馬加鞭的驅趕下,繼續向前加速疾馳著。


    閻孝國突然的出現,讓第一輛車上,坐著車夫身邊一直小心戒備的護衛精神緊張,但他很快又放下手裏差點扣動扳機的霰彈槍。身邊心領神會的車夫,也獰笑著揮動馬鞭,狠狠的抽在前方的馬背上。


    陡然間,疾馳的馬車又快了幾分,


    而離地一米,吊著閻孝國在半空的路中央,正是他們的馬車即將就要衝過去的地方。


    不論是被馬頭當場撞個骨斷筋折,還是卷入滾滾車輪碾個粉碎,都注定了閻孝國難逃一死的下場。


    “呯呯呯……”


    被電線糾纏住的右手怎麽也擺脫不出來,眼看馬車就要迎麵撞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閻孝國隻能用不擅長的左手拔出手槍,扣響了扳機。


    有護甲上厚實的牛皮所阻擋,想靠幾顆零星的子彈阻擋來勢洶湧的馬車無疑是在期盼奇跡。眨眼間,對麵馬車上得意且猙獰的兩張麵孔已經清晰可見,就連馬匹的喘息聲都傳進了耳邊。


    閻孝國調轉槍口,將最後一顆子彈留給了自己。


    “呯!”


    被轟隆隆的車聲所覆蓋,最後一槍的聲響沒有能傳出去,就像那幾根被輕而易舉,摧枯拉朽般連根拽斷的電線一樣,沒有讓向前飛馳的馬車哪怕停留一秒。


    “閻大人!”


    這一幕,被從路邊一條巷子口衝出來的戴平安等人看在了眼裏,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別說最後一輛馬車,就連跟著馬車後麵守著後方的六名護衛都已經從他們麵前飛奔了過去。


    “嗚”的一聲,一條黑影從身後飛起,


    卻是眼疾手快的阿天甩出了飛爪,在最後一刻勾住了第三輛馬車的車頂。三丈長的黑索在被拽出去的同時,黑索的另一頭,彎鉤的把手也在同一時間被戴平安給搶過去,勾在了一邊牆裏。


    鋒利的彎刃刺進去些許,就卡在了牆裏,但是馬車並沒有停止,結果就是彈性十足的黑索在瞬間拉直之後,帶著彎鉤上的一溜火星和緊抓著把手的戴平安一同飛了出去。


    人在空中,槍已響起!


    六顆子彈,一聲槍響!


    一朵死亡之花在槍口處綻放!


    六個護衛剛一回頭,各自的腦門上多了一個窟窿。扔掉打空的左輪手槍,借著手中黑索的彈性,淩空飛起來的戴平安一腳踹掉最後一匹馬上的屍體,自己騎了上去。


    “駕!”


    胯下的純血戰馬根本沒察覺到自己換了主人,健步如飛的趕上了前麵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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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收回飛爪的同時,戴平安低頭躲過車上護衛接連兩發的霰彈,然後在超越馬車的那一刻,身子一低,劃過前方比利時挽馬兩條粗壯的馬腿。


    都來不及哀鳴,可憐的馬匹就在絆倒身後的同伴後,卷進了車底。


    一邊倒的牽引,加上車輪下的異物,在配合控製不住的速度,帶來的後果就是慘烈的事故。車上的車夫連同護衛還有翻滾的馬車卷到了一起,直直的撞進了路邊的屋裏。


    而做完這一切的戴平安並沒有停止腳步,繼續向前奔馳著,因為他已經看到第一輛馬車的後方,拖著一個生死不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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