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柱緩緩說道:“當我來到江浦的時候,發現我堂兄李祺全家都被軟禁在一處莊園之中,雖然因為他妻子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長女臨安公主的緣故,暫時性命無憂,不過依然被當地官府時刻監視著,失去了人身自由。”


    “我知道這一定是朝廷的安排,希望能夠借由那些來主動接觸李祺一家的人,順藤摸瓜,牽扯出更多的胡惟庸一案的人犯。為了不驚動這些監視他們一家的人,我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能夠潛入莊園之中,見到了表兄李祺。”


    “乍一見到我的出現,堂兄看起來很是喜出望外。他原以為我父親這一支已經滿門全部被誅殺了,整個李家如今隻剩下了他們一家人,想不到我竟然還活著。說道動情之處,我們兄弟二人不禁抱頭痛哭。”


    “堂兄當時看起來很高興,立馬吩咐人去安排酒菜,要與我好好聚一聚。眼見得曾經輝煌的李家如今就隻剩下了他和我了,我悲從心中起,也不疑有他,便和他對飲了幾杯。”


    “推杯換盞之間,我向他打聽父親和全家屍身埋葬的地點,他卻是一無所知。當年因為胡惟庸案被誅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加上又是牽涉到謀反逆案的重犯,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敢來收屍,因此父親他們的屍首多半被當做尋常罪犯一樣,不知道丟到那個亂葬崗,萬人坑裏草草掩埋了,誰也不知道具體的地點。”


    “我們二人就這麽邊飲酒邊敘談,不覺有大哭了幾場,為了這家族的榮辱興衰,世事的變幻無常而感慨傷感。誰知就在此時,我卻忽然發覺,我堂兄兄李祺,他竟然在酒中下了迷藥!”


    “啊?”葉楓和張胖子聽到這裏,都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李祺既然是他的堂兄,又同是是這一場大難之中幸存下來的李家人,血脈相親,為什麽會在酒中下藥呢?


    李柱看著他們臉上的驚容,慘然笑了笑說道:“當時我也像你們一樣的吃驚,一樣的感覺難以置信,無論如何我也想不到,我堂兄這麽會在酒中下藥,居然要害我。而且,在他與我對飲之時,他早已派人去當地官府通風報信,調動人手要過來抓住我!”


    “他當時看我藥性有些發作了,情知隱瞞不住,當即便叫出了幾個家丁想要動手先行擒住我。可是這些年我在邊關沙場磨煉,勤練武功,身手豈是這幾個尋常家丁能夠比擬的?沒多大工夫,我就輕鬆撂倒了那幾名家丁,持劍逼住了堂兄李祺。”


    “當時我是何其憤怒啊!居然被這世上唯一剩下的血脈親人所出賣,還想著拿我的人頭去換他的功名,用我的血來書寫他的錦繡前程,他還有何麵目去見地下已經屈死的叔父,去見整個李家的那些冤魂?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就在我正準備一劍殺了這個人麵獸心,豬狗不如的畜生之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卻攔住了我。”


    葉楓雙眉一挑,忍不住問道:“是誰?”


    李柱歎了口氣,說道:“那便是我的堂嫂,李祺的結發妻子,太祖皇帝的長女臨安公主!”


    “當時她領著兩名幼子出現,向我哭訴,告訴我堂兄李祺之所以選擇出賣我,其實並不是為了什麽功名前


    程,隻不過是為了能夠保全一家人的性命而已。”


    “雖然他身為駙馬,憑借著臨安公主的身份,在胡惟庸一案之中僥幸得以免死,被安置到了這江浦來,可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生性多疑,曆來喜怒無常,眼下雖然放過了他一家人的性命,隻怕心中卻依舊是不放心的,這莊園之外布滿的監視的眼線,就是例證。”


    “我堂兄李祺原本就膽小,因為此事日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現在原本以為已死的我卻忽然出現在他麵前,怎麽能不令他嚇得魂飛魄散,不知所措?若是被人知道了我曾經來過與他私下會麵,到時候龍顏大怒,不僅是他,隻怕連他這兩個幼子也斷無生機。”


    “原本李家遭此滅門之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們遭受株連,甚至被殺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早就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的,可是兩名幼子何辜?也要被卷入這朝堂紛爭之中,遭受殺身之禍,實在是太可憐了。萬般無奈之下,堂兄李祺這才昧著良心,選擇了出賣我以求保全家人。”


    “眼見得臨安公主帶著兩名幼子跪倒在地,一麵痛哭一麵磕頭乞求我放過李祺的性命,一時之間我這手中的劍卻如何能夠斬得下去?終於我還是棄下了手中的劍,揚長而去。”


    葉楓此時也不免歎息了一聲。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更何況李祺倒也並非貪生怕死,隻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兩個無辜的稚子,實在是情有可原。


    李柱歎息道:“雖然我安全的離開了江浦,可是這一次我的行藏已露,朝廷已經知道我還未死,於是各地的緹騎密探,紛紛想方設法的想要抓住我。一時之間,到處都是風聲鶴唳,偌大的中原,竟然我已無處藏身。”


    “說起來倒也可笑,當年父親為我為我二哥取名李祐,意為護佑天下之意,為我取名李柱,是希望我能成為國之柱石,想不到最後二哥隨全家慘死,我不但沒能成為國之柱石,反而成為了一名逃犯,天下之大,竟然好像沒有我可以容身之所了。”


    “萬般無奈之下,走投無路,我隻能改名換姓,又用起了我在邊關軍中之時的名字,改為姓黃,離開了中原,曆盡艱辛來到這千裏之遙的烏斯藏地,利用我當年在軍中學到的疑點微末醫術,當上了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


    葉楓微微點了點頭,原來黃大夫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到了這烏斯藏地之中來的。


    李柱仰首望天,說道:“雖然我來到了烏斯藏地,隱姓埋名,幹著治病救人的事情,可是我心中的仇恨,卻從來也沒有一絲的減少。想想我李家當初如何的顯赫一時,最後落得個夷滅三族的下場,連我那血脈至親的堂兄也出賣我,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因此我心中對於太祖皇帝,對於朱家的這大明王朝,更是充滿了切齒之恨。”


    “可是我一個孤家寡人,能夠做什麽呢?所以我需要幫手。就在這時候,我遇見了巴特爾他們。”


    他轉頭望著一旁的巴特爾,接著說道:“巴特爾他們本是在蒙古草原上世代放牧為生的一族,卻長期遭受到破落的北元貴族們的欺壓迫害,因為不堪忍受這一切,這才全族長途


    遷徙來了烏斯藏地。”


    “第一次見到巴特爾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和他的族人需要我的幫助,而我將來,也一定會需要他的相助。於是,根據他的條件和天賦,我便傳授了一些剛猛的槍法給他。”


    “我從來不肯承認他是我的徒弟,那是因為我傳授槍法給他,是有目的的,他將來會回報我,這說白了不過是一種交易,根本不涉及什麽師徒之間的情分,所以我不是他的師傅,他也並非是我的徒弟。”


    巴特爾垂著頭,靜靜的聽著李柱的話,一言不發,不過眼中眼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柱繼續講述道:“再後來,我就認識了西饒活佛。他是個充滿了仇恨的人,仇恨給了他勇氣和動力,這讓他擁有一種旁人所沒有的堅持和決心,不過他並不聰明,需要有人來為他出謀劃策。”


    “從他的口中,我聽說了這恩西寺和恩西活佛的故事,當然還有這黃金圓輪的傳說。那時候我便知道,這時上天賜予我的機會,報仇雪恨的機會。如果我能幫助西饒活佛滅了恩西寺,得到這神秘的黃金圓輪,有了這能夠預知過去未來的神奇力量,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到?”


    “到時候,有了西饒活佛這個傀儡,我們可以擁有無數的信徒,退則可以裂土稱王,若是阻止一直軍隊,隻要能夠操縱這神奇的力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到時候有一天入主中原,推翻朱家的大明王朝,奪取這錦繡河山,也絕非難事。”


    他眼中似乎有一股火焰開始燃燒了起來,射出來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當初是我叔父和我父親他們這一輩幫助朱元璋完成一統大業的,若無他們,哪裏會有今天的大明王差?可是他們卻落得了什麽樣的下場?所以,即便是我如今奪過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何況天下本就是該由有能者而居之。”


    葉楓看著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欲望,問道:“所以,你就向西饒活佛建議趁著恩西活佛去中原的機會,派人擄走他用來交換這黃金圓輪?”


    李柱點點頭,說道:“不錯,那小和尚何德何能,小小年紀竟然就能夠掌握這黃金圓輪的力量?更何況,如此神奇的力量,足可以君臨天下,他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使用,簡直是暴殄天物,倒不如交到我們的手裏。”


    “所以,當我們發覺這小和尚偷偷跑去了中原的時候,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的良機。沒有了恩西寺的保護,一個幾歲大的小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於是,在我的建議下,西饒活佛派出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人,前往中原一路劫殺小和尚一行人。”


    “隻可惜,西饒活佛手下的盡是些無能之輩,不但沒能成功的抓住那個小和尚,連自己也一去不複返了,真正是酒囊飯袋之徒!”


    葉楓心中不禁暗笑了一下,就算這西饒活佛的手下再厲害,沒奈何在蘭州城中他卻遇見了這中原武林中屈指可數的幾位高手,而且還遇見了小侯爺宋琥領軍圍城。


    一個人無論你武功多高,在麵對千軍萬馬的沙場戰陣的時候,個人的力量始終還是太過於渺小了,簡直便如螳臂當車一般。


    那長眉喇嘛的下場,便是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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