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思自然也看到了走出來的蝶舞姑娘,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她手中握著的那把鬼首銅簫,嘿嘿冷笑道:“我果然猜得沒錯,天下間能夠在無形之中操控人心智的,也隻有這百年之前便為禍武林的鬼首銅簫了。想不到今日我竟然能夠有幸親身體驗了一把它的威力,倒也是難得的機緣啊!”


    “為禍武林?”蝶舞姑娘蔑然一笑道,“這鬼首銅簫不過是一件死物而已,縱然是巧奪天工,卻全無意誌,若不是被像你這樣野心勃勃的陰毒小人所利用,又怎麽能夠為禍武林?”


    程三思一怔,一時詞窮,卻也不再與她爭辯。


    蝶舞姑娘的雙眼直視著程三思,看到了他耳後插著的銀針,皺了皺眉說道:“倒是閣下,竟然懂得以銀針閉穴,控製自己的耳力,從而避免被銅簫的簫聲所影響,這一點卻著實令人佩服得很。”


    程三思哈哈一笑道:“我不過隻是一個醫者,懂得一些醫理,也識得人體的一些基本原理而已,微末之技,不值一提。”


    他看著蝶舞姑娘,眼珠一轉,轉而說道:“姑娘想必就是那個當年妙音門漏網的餘孽後人了,之前曾聽聞你與幾年前的京城大案有關,之後便銷聲匿跡了,今日卻忽然在此處出現,還在暗中用銅簫對我下手,不知卻是為何啊?”


    這時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封不疑忽然笑道:“那自然是我請她來的。”


    程三思轉頭怒目瞪著他:“是你?”


    封不疑笑道:“自然是我,我這些年也在江湖漂泊多年,四處行醫為生,機緣巧合之下與雲南一帶苗疆的五毒門有些交情。當我這一次決定要來找師兄你了結從前的恩怨之時,又得知你與五毒門之間有些仇怨,於是便去請了這位蝶舞姑娘前來相助。”


    自從蝶舞姑娘出現,葉楓的心中就很驚奇,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的?


    之前不是說她在雲南等著張胖子前去找她麽?怎麽今天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直到聽了封不疑的這番話,他才明白了過來,原來蝶舞姑娘是封不平請來的幫手,專門是為了對付程三思的。


    他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張胖子,自打蝶舞姑娘現身走出來,他的目光就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就那麽呆呆的看著,如癡如醉,一臉陶醉的表情。


    這時候葉楓心中一動,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當他們初到這個村子的那一夜,他和張胖子回屋安歇之時,在門口張胖子曾經問他,有沒有聽到什麽簫聲?


    當時他的確是什麽也沒有聽見,也就沒放在心上。


    之後半夜裏,他被明文蘭的記號引來小溪邊和封不疑見麵,而當他回去的時候,卻發覺張胖子的鞋多動了位置,很明顯張胖子在夜裏也曾經出去過。


    當時張胖子鼾聲如雷,他也就沒有追問,原以為張胖子可能是夜裏尾隨著自己,可是後來葉楓發現他對於自己和封不疑見麵一事毫不知情,那麽他那一晚到底去了哪裏?


    葉楓本想要找個機會私下裏問問他的,可是後來接連不斷的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這個事情也就被擱下了。


    現在葉楓卻忽然間想了起來,既然蝶舞姑娘是封不疑請來的幫手,那麽他和封不疑見麵的那一晚,蝶舞姑娘很可能就已經到了這裏了。


    這麽說來,那一晚張胖子神神叨叨的提到的那所謂的簫聲,極有可能是真的,並非是他的幻覺。


    而他那一晚神神秘秘的半夜溜出去,這很可能就是去與蝶舞姑娘見麵去了。


    這死胖子,竟然對自己也守口如瓶,到現在連半個字也沒有提起過,他可真沉得住氣哪!


    葉楓不由得狠狠的瞪了張胖子一眼,樂西張胖子此刻滿眼都是蝶舞姑娘,根本顧不上看別的,對於葉楓的瞪眼他是一無所知。


    而此刻的程三思卻感覺一頭霧水,他轉頭對蝶舞姑娘問道:“我與你之間素不相識,並無仇怨,你卻為何願意相助封不疑,前來對付於我?”


    蝶舞姑娘冷笑了一聲:“並無仇怨?哼,別忘了,你可是十殿閻羅之中的轉輪王,當初你在蘭州城外,毒殺我鳳凰姐姐的事情,你難道已經忘記了?”


    程三思一愣,鳳凰姐姐?難道她說的是十殿閻羅之中的五官王,雲南五毒門的藍婆子,那個鳳凰姑娘?


    當初他利用了五官王鳳凰姑娘在金吾衛的嚴密護衛下救出了老主人姬天語,其後又讓她在西安城中用蠱毒製造瘟疫,掩護老主人轉移。


    在鳳凰姑娘最終事敗,身份暴露之後,在她重傷之下,程三思又在西安城外的一座破敗小廟之中毒殺了她以滅口。


    這一切他自然全都記得,可是,可是這與眼前這個妙音門的後人蝶舞姑娘又與什麽關係呢?


    蝶舞姑娘的雙眼之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我自幼便在雲南五毒門的庇護之下長大,與鳳凰姐姐從小就親如姐妹一般,你殺了她,又如何能與我之間沒有仇怨?”


    原來如此,這個蝶舞姑娘竟然與那個死了的鳳凰是好姐妹,那就難怪她會肯幫著封不平來對付自己了。


    程三思總算明白了,可是還有一件事令他想不通。


    之前他所布下的毒霧明明已經飄散了過來,此刻清清楚楚的已經彌漫在了四周,可是在他麵前的封不疑,還有葉楓和唐大他們,竟然全都恍如未覺,完全沒有半點中毒的征兆,這可是真真切切的,並不是幻覺了,怎麽會這樣?


    他自己研製出的毒霧,他自己當然最是明白其中的厲害,就算是葉楓的血液之中含有金蟾之毒,是百毒不侵之體,那麽其他人呢?


    縱然封不疑是自己的師弟,可是他也絕不會知道自己研製出的這種毒霧的配方,更加不會有解毒的法子,然而現在眼前的這些人居然全都對於毒霧毫無反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封不疑看他瞅著眼前的薄霧一陣陣的發愣,就猜到了他心中的疑問,笑了笑說道:“師兄你還在困惑於為什麽你事先施放的毒霧沒有效果?”


    程三思霍然轉身,盯著他問道:“你怎麽知道?”


    封不疑不無嘲諷的一笑,說道:“雖然我們師兄弟多年不見了,但是畢竟我們從小便在一起長大的,對於你的心性,我自問還是有些了解的。以你這種陰騭狠毒,詭計多端的性格,忽然接到了我的書信,又怎麽會老老實實的來與我相見呢?想必一定是有一些手段的。”


    “湊巧的是,對於當初你如何毒殺五毒門當代藍婆子鳳凰姑娘的手段,我多少有一些了解。不難判斷,你這些年來一定是研製出了一種為色無味,殺人於無形的毒藥,就像是這霧氣一樣。”


    程三思這時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他才不信封不疑的鬼話,當時毒殺鳳凰姑娘的時候,明明除了鳳凰姑娘和她身邊的忠仆八叔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了。


    如今他們既然都已經死了,封不疑又是從哪裏了解到當時的情形的?真正一派胡言!


    封不疑沒理他,接著說道:“師兄你既然有了這麽厲害的武器,想必自然是作為殺手鐧,絕不會隻使用一次的。而這一次對於我這個多年不見的師弟,則很有可能會拿出這樣的好東西來招呼我。既然猜到了這一點,師弟我又怎麽會不預先做一些防備呢?”


    “師兄你也知道,我們這位葉公子的體內含有天下罕見的金蟾之毒,對於我們醫者而言,真可謂是渾身都是寶,正是百毒的克星。雖然我不知道師兄你的這種毒霧究竟是如何配製,毒性如何,但是利用葉公子的一點血液,結合別的藥材配製出一點可以防毒的藥劑來,這對於師弟我而言倒也並非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程三思的心頭一震,扭頭看著一旁的葉楓,他終於明白為什麽今晚看到葉楓會感覺到他臉色煞白,有些不正常了,原來是他貢獻了一些血液的原因。


    封不疑知道他已經明白了,吃吃的笑道:“在來這裏之前,包括我在內,他們全都已經服下了我配製出的藥劑。而當師兄你在這裏和我們一直在長篇大論的探討往事,拖延時間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猜得沒錯了。”


    “所以現在師兄你也用不著驚奇,你的毒霧沒有起效,並不是你的配方有什麽問題,隻不過你我都是同為醫仙的門下,這些年師弟我卻也在鑽研醫術,到底也沒閑著,再加上天意送來了一個像葉公子這樣的寶貝人物,這全都是天意。”


    聽了這話,葉楓不由得一愣。


    寶貝人物?這話怎麽聽起來也感覺到有些奇怪。


    這時候程三思卻忽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天意?你們知道什麽是天意?你們可知道我這些年來所作的這一切究竟為何?不錯,我算不得是個好人,不過那醫書在我手中,我廣收門徒,將其中的醫術傳與天下,造福萬民,這難道不比當初在那個老家夥手中敝帚自珍,束之高閣要來得強?”


    “的確,這些年來我殺了不少人,可是我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利用軒轅公子家的收藏,得到更多有用的資料,可以解開醫書之中更多的秘密。若是其中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無法理解的醫學記載能夠解開,你們可知當世的醫術將達到一個如何的高度?你們能夠想象當世的民眾將會迎來如何的一個新紀元?比起這個,些許小小的犧牲又何足道哉?”


    “住口!”封不疑勃然變色,怒斥道,“你少在哪裏一派胡言,為自己的惡行找借口!當年師傅一直說你天資聰慧,遠遠在我之上,可惜心氣太高,智慮不純,容易誤入歧途,果真是一點也沒有說錯!”


    程三思被他一嗬斥,不覺一愣。


    封不疑繼續說道:“你忘記了當初師傅的教誨了,他老人家曾經說過,醫者的本心應該是一個仁字,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敬重每一條生命如同敬畏天地。這是醫者立身之本,立心之本!”


    “而你呢?屠戮生靈,肆意殺戮,視人命如草芥,卻空口白舌的說什麽為了研究醫術,造福天下蒼生?你利用醫術之名,廣收弟子,卻沒有一個進行過精心教導,如此沽名釣譽,空有神醫之名,卻大言不慚的說什麽為了弘揚醫術,發揚光大?這麽厚顏無恥的話,虧你還能說得出來!”


    一番話,罵得程三思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時竟然無言以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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