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我們便走進了這所住處。


    感覺上這裏還殘留著清代風格,門庭上的斑口,鏤空的木飾都隱約能看出,我不禁好奇,現在這種建築,可是不多了。


    詢問了大黃牙後才知道,這裏原先是張居善張大官人的舊宅,後來在改革初期被當成了糧倉,現在又被眼前的這位老者買了下來,裝修也基本沒有太過於改變格局。


    這麽現代的社會,這裏基本就屬於別墅了啊,看不出這老頭還是個巨富,看來這趟的錢還得加點,不然不是虧了,白白受了驚。


    經過了漆黑弄堂,大黃牙引著我們來到了正廳,而那個老者說是要準備房間,交代了一聲便帶著那些人走了,我和冬子隻好找個靠椅先坐下,抽空打量了下周圍。


    正廳很是昏暗,沒有電燈,隻有兩邊的燭台插著兩根長燭。火光跳動著,隱約可以看見主座後麵的牆上掛著的是一幅八仙過江圖,畫上的人物還是有些逼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火光的原因,我總覺得畫上的人物笑容都有些詭異。


    隻好移開目光,冬子坐在旁邊,我和他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別看冬子平時膽子很大,可這古宅的氣氛實在古怪,此時也是不作聲了。按理說這都什麽年代了,誰家不是燈火通明,哪有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和暗間一樣的?


    再看看對麵,那個小哥似乎話很少,一路上沒聽他說過話,這時候隻是呆呆的看著門外,目光出神,而大黃牙也不知道怎麽的,低著頭在那尋思著什麽,場麵十足的壓抑。


    得,看來也隻有我挑一點話題緩解一下了:“那個,莫先生,小子有個疑問請教,按說就算這地方是清朝古建,也不至於連個燈都不裝吧,難道這裏的人都習慣用燭火照明?“


    為了場麵不至於一直冷下去,我半開玩笑的口氣開口問道,當然,這也是我比較關心的問題。


    大黃牙似乎突然被我打斷了思緒,怔了怔,半晌後才回過神:“哎呀,掌櫃的莫怪,這裏的主人,也就是剛剛那個先生,生性如此,不喜歡花哨的東西,別見怪,別見怪,哈哈。”大黃牙打著哈哈說道。


    話畢,那個司機小哥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沒有一絲表情。


    娘的,這都些什麽怪人!


    一個是萬年不變的死人臉,一個是老水牛成了精,一個是喜歡把家裏布置的和陰司一樣的人,唯獨正常的似乎也就是之前那三個像小混混一般的人物了,我不禁頭大。


    沒搭理大黃牙給我的解釋,我開始沉默,靜靜思考眼前的事情,這可能是我這個人身上專有的思考癖,對於未知的有疑惑的事,我總是會想辦法尋求解釋。


    細細想來,這件事的經過。


    首先,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我通過大黃牙收到了一張柳三寶的求救字條。通過字跡,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別人冒充的可能性,但是很顯然,這條並不成立。先不論別人不可能知道柳三寶習慣叫我小靈哥,就算別人通過一些渠道知曉,也沒必要這麽複雜,來做出這麽一個局。畢竟犯罪是需要動機的,不外乎名和利。名,很明顯我沒有,利的話,如果是需要錢,這麽複雜做什麽,一把槍就可以完成了。


    那麽,也就是說字條是真實的,那他向我求救也就是真實的。也就是說是有件事需要我必須到場,也隻有我才能完成的事。


    會是什麽呢?或者說,為什麽是我?


    總不可能是因為我和他是發小,所以出了事他隻能想到我。對了,說到發小,我猛然一激靈。柳三寶從小就一直是性格狂傲,亡命之徒的屬性,為什麽他從小對待我,就一直很客氣,還叫我小靈哥?我也打不過他,無非年長幾歲,我想,這絕對不是原因。


    還有,後來很多時候,他和我說話都會帶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原本以為他是在賣弄,現在想想,他雖然驕橫,但也不是喜歡吹噓的人,那麽他說那些話的用意是什麽?


    以前還從來沒想過這些,我對於身邊親近的人會有一種莫名的信任。現在想來,原來我對他還真是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小時候的事情,和後來他做了南爬子外,也沒什麽特別了解,他在外麵做了什麽,和誰在一起,他也很少和我說過,後來這幾年更是沒見過麵了。


    其實這是一種很可怕的事,當你在概念中似乎對一個人很熟悉,但是仔細琢磨卻發現對這個人你卻完全不了解的時候,會有一種很不自然的恐慌。


    而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另外,既然是危急的事,那麽也就是說,我從出了西山街開始就已經在接觸這件事的本身了。但是那個所謂的踏門子,和危急兩個字卻也沒有任何聯係。


    那會是什麽呢?既然和這件事沒有關係,那就是和這些人有關係了。人?對!人!


    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這些人的出現不同尋常。一個很明顯的地方我沒有考慮過,就是如果這是踏門子,這些人扮演著什麽角色?或者說,他們是誰。我既定的概念中一直覺得大黃牙就是一個傳話人,那麽既然是傳話人,他必定對柳三寶的事有所了解,那他安排我去做的事必定也有一定聯係,如果沒有聯係,那他目的是什麽?


    還有靈場的剩餘幾個人,我想當然的以為他們可能是苦主的家人或者朋友,但是如果論據推翻,他們並不是這種角色,那他們是誰?既然不是苦主家人,又何必關心,苦主是不是遺願未了,一把火燒了不是更方便?


    還有還有,那個屍體明顯是中了屍毒,我之前也想過,他們也可能是同夥,都是盜墓的南爬子,那就更不可能把屍體也帶回來,還找個人給送生了。那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我不禁越想越覺得事情複雜,柳三寶的事還沒有眉目,又多了一堆疑問。真是頭疼,話說如果都是道上的人,他們找我來能做什麽,難不成?不會吧,聽聞有些盜墓賊為了破除風水局,通常都會找些貪財的生人去嚐試機關,不會找我來是做這個的吧。一想到這,我冷汗就出來了。


    想來,還是不能這麽沉默下去,眼前的信息太少了,還是要想辦法說點什麽,套點話。好歹我這邊也是兩個人,這裏也是村莊,就是一言不合打起來,弄出了動靜,附近也能聽見。


    正想著該說些什麽,卻突然發現那個小哥在目光灼灼的盯著我,似乎看了我很久,我不禁有點發毛。


    我剛想開開玩笑,問問他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的時候,他說話了,一句話,讓我如墜冰窖。


    “小靈哥,時間不多了。”


    嗓音嘶啞且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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