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準備的東西其實不多,但是比較瑣碎,有冬子在那忙活,我倒是樂得清閑,便仔細看了看周圍。


    西山是個矮坡,並不高。隻是日本人侵略那會,這裏是個亂葬場,後來土地規劃,成了沒有規格也沒人管理的墓地。上麵的墳頭七扭八扭,基本集中在山勢北麵的背陰處。


    這麽細細打量,這地還真不算賴。別看山矮,這是個龍脊山,原本的風水不咋樣,隻是抗日時期,山頭被飛機炸倒了一大半,現在這個勢,倒是很好,叫鐵脊背,龍氣延至中間斷了,氣勢走不出,形成了背陰穴,葬葬人還是挺好的。


    其實要說風水陣數,我還是不太懂,小時候爺爺有意洗白,並沒有留下什麽。聽聞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為了防著紅衛兵,家裏的東西不等外人來就燒的燒,砸得砸,不剩幾個物件了。唯獨符篆一門,傳了給我家同輩的弟兄們,不過,也少得可憐。


    說不得,這也是個好事。


    正琢磨著,一個人走了過來,在我身邊便坐下,原來是那老者。


    ”聽聞莫先生說,掌櫃您是天師出生,不知師從何處?“老者過來打著近乎,一臉和善。


    我對於陌生人還是有些排斥的,但細想想,聊聊天套點話也是好的,起碼現在知道了大黃牙姓莫。


    ”先生不必客氣,您是長者,小子我初出茅廬,當不得。再說小子我是皮毛,這個社會,這個本事用不上。祖上倒是師從茅山派,不過現在到我,墨水不多了。“我回道。


    ”嗬嗬,那我就托大,叫你小兄弟了,這茅山也是正統啊。想當初,茅山術就以抓鬼降妖聞名,貴派師祖茅盈、茅固、茅衷創派以來,甚是強盛,我記得茅山、龍虎山、閣皂山可是統稱為經籙三山,盛名遠播啊。“


    ”那都是先祖榮光了,老先生看您神采不一般,定是有道真仙,不知出自哪裏?“我試探著問。


    ”哈哈,山野村夫,老匹夫一個,稱不上稱不上啊。“


    又細問了一些,但這老狐狸打著哈哈,半響也沒點眉目。


    這時冬子過來喚我,我心裏有數,隻得硬著頭皮起身,告了聲罪,囑咐冬子,開始行符。


    老者也不介意,仍舊坐著瞧我,看得我一陣發毛。


    琢磨了一下,對於這種情況,尋常的符紙怕是沒用。此人身體內進了屍毒,按說,正常的雷符即可,但他從那裏出來,誰知道沾了髒東西沒有,看來,得用上渡厄符了。


    此時冬子早已將東西準備好,見我起身,幾多人都圍了過來,我也習慣了,尋常人見不到茅山術法,難得見一次,權當看戲了。


    既然沒有現成的,那還得臨場畫符,我拿起毛筆沾上朱砂,便開始行符。


    符篆這東西,看起來就是鬼畫符,其實很有講究,不是亂畫。整個符咒猶如人體一般,是由符頭,主事神佛,符腹,符腳,符膽等五要素組成,由於符咒派別不同,所拜祖師也有所不同,因此符頭的暗號也就有所不同。


    許多符圖上常見的三勾,就是代表三清或三界公的記號,三勾若在整個符上代表三清,若在敕令及神名之下,則代表三界公。


    下筆書此三勾時,應暗念咒語:一筆天下動,二筆祖師劍,三筆凶神惡煞去千裏外。一筆一句須恰到好處,這就是所謂的踏符頭。


    真正的符頭也有敕令、雷令等等之分,種類繁多,因教派不同有所差異。一般請神,調兵遣將,多書以敕令為符頭。


    符膽是一張敕令的靈魂,是符的主宰,通常是由一些密字組合而成。在開始畫符過程中,必須焚香請神,念敕水咒、敕紙咒、敕墨咒、敕筆咒持筆書符。然後一邊持咒,後下符膽。書寫完畢,再念敕印咒,蓋下符印,催念敕符咒,最後還得擲筮求準,若準,此符才成功。


    在整個畫符過程中,除了畫符,念咒之外,還得存思,打手決,頓腳,敕法水等,極其繁瑣且嚴謹。


    因而,在我畫好符篆之後,兩邊人已經目瞪口呆了,簡直像看了一場跳大神。


    懶得搭理太多,吩咐冬子,可以準備開始了。


    穿上道袍,通知他們生人勿進便走上神台,給台上插上三柱清香,然後接過冬子遞來的無根水,撒了點香灰便潑到了那苦主身上。


    果然,頃刻間,這無名詭屍又掙紮起來,而且比之前的更加激烈,喉嚨裏也一並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


    見靈床的床板搖搖晃晃,估計撐不了多久,也顧不上瘮得慌了,將剛畫好的渡厄符用燭火點燃,穿在桃木劍上,一把插進了屍體的咽喉部。頓時,隻見這鬼東西如同活人一般,頂著木劍便欲起身,隻是其四肢和脖子都被捆上了幾道鋼絲,動彈不得,隻能不停的用頭部砸擊著床板。


    我手持木劍死死抵住,此時已是驚得一頭是汗,卻又不敢放手,因為要等符紙燒完,隻得口中不停念咒,近距離的看著眼前一幕。屍體動靜很大,隻有雙手用力,才能不讓木劍掉下,這感覺相當酸爽。


    一分鍾,兩分鍾,符紙燒的很慢,第一次感覺時間原來這麽慢。


    就在雙手快要脫力的時候,屍體終於不動了,停了下來。隻見從胸口慢慢的滲出一股黑氣在向上蔓延,我趕緊稍微讓開,不多時,便從咽喉的開口處,流出一股黑水,臭氣四溢。


    隱約間似乎還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卻又有些不真實。


    半晌,符紙燒完,隻剩下點灰燼,那詭屍的黑水也沒有再流出,我不禁鬆了口氣。


    大爺的,總算完事了。媽的,這趟得加錢,不然虧大了,我不停得轉移思維,不去細想眼前一幕。


    冬子跑過來,扶住我,帶我下了神台。我對著不遠處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過來了。


    不知怎麽了,總覺得他們表情有些不對,想了想,可能是我神經緊張吧。


    沒想太多就被打斷了,因為實在太臭了。


    大黃牙和那幾個人都圍了過來,似乎多了一個人,我仔細一看,開車的司機也在,微笑的看著我。


    我拱了拱手:“幸不辱使命,苦主已經超脫,不過,建議還是火化入葬較好。”我也不打算刨根問底,畢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麽邪,肯定有秘密。


    “小兄弟了得,本事通天,鬼神不近,我很是佩服啊,這樣,時候不早,剩下事他們處理,您隨我一道,去我住處住一晚,也好把剩下的錢結清,您看可好。”老者說道。


    我尋思著,也隻能答應,便客氣了一下,讓冬子把東西收拾回來。


    冬子一臉幽怨的看了我一眼,隻得捂著口鼻過去了,我不禁覺得好笑。


    沒等多久,冬子就草草收拾完畢。老者和大黃牙隨我們上了車,一路上閑扯了幾句,我便假寐回複精神,實在是脫了力。


    恍惚中不知道過了過久,我清醒過來,發現車子已經開出西山,停在一戶人家門口。我看了看門口,布置的不錯,看來是個大戶人家。


    原本覺得這一晚,所有事已經結束,但是後來回想起來才發現,原來,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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