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修羅身形閃動,衣袂飄飄。一片紅雲向陸小魚罩落。


    陸小魚再退,身後已是帳篷的邊緣,一道銀光匹練從紅雲中劈出,斬破了風、刺穿了風,追上了陸小魚。


    陸小魚退無可退,腰肢一扭,身形憑空拔高數尺。


    噗嗤!


    四條椅子腿在劍光中被切落下來,血修羅手腕一抖,劍刃畫了個圈,反切向陸小魚的雙腿。


    陸小魚連續幾次後退,全憑一口真氣維持。而今舊力已竭,真氣已將消散。血修羅劍刃彌漫的殺氣已然吻上雙腿,避無可避。


    眼看陸小魚的雙腿就要像椅子腿一樣被一劍斬斷之時,陸小魚的身體突然一沉,雙掌已是拍在了座下的椅子上。


    砰!


    借力一拍,陸小魚動若脫兔,從椅子上倒翻過去。手腕一翻,從袖中飛出一物,正射在血修羅的長劍上。


    叮!


    一聲脆響,長劍顫抖不止,方向已是偏過一旁。但銀光刺眼,依舊去勢不改。


    陸小魚仰麵側身,遊魚般閃過。森冷的劍刃亮起一道曲折的弧線,擦著陸小魚的鼻尖劃過。


    血修羅袍袖一揮,長劍回縮,止住了攻勢。


    砰!


    椅子落地,陸小魚一揮手,一把抓起了桌上酒壺。嘴唇一動,一條酒龍從壺中傾瀉而出,落入陸小魚的口中。


    兩人相距數米,血修羅緩緩抬起長劍,目光掃過劍身,不禁皺起眉頭,略顯愕然。


    但見秋水般的劍身上,深深地嵌入了一顆黃豆大的沙粒。


    “黃沙?”血修羅微微一怔,接著手腕一震,一股內力傳至劍上。沙粒彈起,一閃而過,射向陸小魚手中的酒壺。


    陸小魚曲指一彈,正彈在沙粒上。沙粒回射,噗的一聲,將牛皮帳篷射穿了一個小洞。“如此好酒,若是漏在地上,豈不是太可惜了。”


    “好一招彈指神通!”血修羅看著帳篷上的小洞,聳眉道。


    陸小魚晃了晃酒壺,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笑道:“前輩的天山劍法好生厲害,若不是在進來的時候,不小心掉了點黃沙在袖中,真不知道我現在還能不能站著和你說話了。”


    血修羅卻搖搖頭,道:“陸小魚,你果然深藏不露,不過今天我是一定要把你帶走的。”


    陸小魚眉角挑起,掛著一絲淺笑,道:“或許我不是前輩的對手,但是我要是想要走,恐怕前輩也不一定能攔得住。”


    “好,就讓我再來試試你的彈指神通。”血修羅握劍的手一緊,淩厲的殺氣再次從劍中散發開來。


    可是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突然傳來。


    在空曠的大沙漠中忽然出現的笛聲,卻像是一把利刃突然切進血修羅的腦中,頓時令血修羅殺氣一滯。


    臉色一變,血修羅的手已是放開了手中劍。冷厲的目光一抬,似乎已經穿透了帳篷,追上了吹笛之人。


    兩道人影一閃,蕭無雙和石英風衝出了帳篷。


    笛聲愈來愈近,也越發變得尖銳起來。皮簾一動,蕭無雙回到帳篷,可是臉色卻變得不太好看。


    “大人,您出去看看!”蕭無雙低聲道。


    血修羅點點頭,可是卻未移動一步,隻是把目光投向陸小魚,略顯躊躇。


    陸小魚也看向血修羅,雙眸似笑非笑,道:“前輩是怕我借機逃跑,想先把我拿下,是不是?”


    “是!”血修羅幹脆的回答道。


    “不過現在笛聲當前,你的心已經亂了,所以此刻也沒有把握在十招內把我製住。聽這笛聲的距離,十招以後吹笛人恐怕就會出現,看蕭無雙的表情,估計來人是敵非友。前輩也不想把內力浪費在我身上吧?”陸小魚笑眯眯的說道。


    血修羅眼角一跳,緊盯陸小魚的雙眼不由得一寒,不過表情已經默認了陸小魚的話。


    陸小魚嗬嗬一笑,歎道:“不過我這個人就個壞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所以你現在就是拿條鞭子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好奇心重的人都會死的很早。”血修羅冷哼了一聲,放棄了對陸小魚出手的打算。


    “不過我的運氣一直都還不錯。”陸小魚對血修羅的挪揄毫不在意,跟著血修羅走出了帳篷。


    一頂軟轎在風沙中緩緩而來。抬轎的四個仿若鐵打的壯漢,精赤著上身,走在鬆軟的沙地上,卻依然把轎子抬得四平八穩,沒有一絲的搖晃。


    軟轎之前負手走著一人,腰間斜挎著一把鋼刀。一身青色衣衫,帶著一頂遮擋風沙的鬥笠,遮住了麵孔。不過從身材來看,應是個中年男子。


    而那笛聲卻是從轎中傳出,顯然轎中人就是令血修羅動容之人。


    陸小魚的目光卻落在青衣人身上,隱隱約約中,這人似乎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四個轎夫的皮膚呈現淡金之色,可見鐵布衫硬功最底已經練到了第八層,若是放在武林中,每一個人都可以稱為一方大豪。如今卻甘為轎夫,這轎中人的身份必然不簡單。陸小魚的目光後移,看著那四個鐵打般的壯漢,暗道。


    五人一轎走到血修羅身前十餘米後停下了腳步。笛聲也夏然而止。


    “放下吧。”轎中人道。雖然隻是說了三個字,聲音卻透露出淡淡的慵懶之意,仿若剛剛睡醒的美婦,磁性中又不失懶散。


    “是個女人。”陸小魚心中一動,不過壯漢放下轎子後,轎中人卻並未出出轎。


    血修羅站在帳篷外,一言不發。隻是堆滿皺紋的臉上,卻滿是凝重之色。


    場麵一時間陷入了沉靜,數息後,青衣人突然打破了沉寂,道:“蕭無雙,我們又見麵了,隻不過,我是應該叫你蕭無雙,還是柳青岩呢?”


    “楚秋凡!”


    “楚秋凡!”


    青衣人的聲音充滿了戲謔,陸小魚和蕭無雙同時心中一跳,脫口道。


    “陸小魚,別來無恙。”青衣人緩緩地摘下鬥笠,現出一張石鐫般的臉。此刻這張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笑眯眯的看著陸小魚。


    “楚秋凡,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可惜現在沒有酒,否則一定要和你痛飲幾杯。”陸小魚大笑。


    血修羅的臉色愈加的難看,冷冷的打斷了陸小魚的話,對著軟轎道:“南宮燕,你好大的排場。既然來了,何必還要藏頭露尾,不敢出轎。”


    轎中人嗬嗬一笑,道:“我身體單薄,見不得風,不得已才乘轎,倒是讓你見笑了。”


    血修羅仰天大笑一聲,道:“好,既然你不肯自己出來,那我也隻好把你揪出來了。”


    血修羅笑聲方落,蕭無雙和石英風二人拔劍而起,對著轎前的兩個壯漢刺去。


    楚秋凡微微一笑,拔出腰間鋼刀,擋住蕭無雙,道:“蕭無雙,上次沒有領教到你的劍法,今天我們好好比劃比劃。”


    鏘!


    刀劍一沾即分,蕭無雙略一皺眉,道:“好,就讓我來見識一下你的刀意。”劍刃一抖,對著楚秋凡就是一劍。


    輕風十三式劍走輕盈,石英風在這套劍法上沉浸多年,早已將它練的爐火純青。一柄長劍上下翻飛,劍若遊龍。招招不離壯漢的要害。


    可是令石英風頭疼的是,偏偏他的對手是四個打不死的鐵人。


    四個轎夫一字排開,仗著一身鐵布衫硬功,每一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你若刺我一劍,我就打你一拳。


    以一敵四,十幾招一過,石英風鬱悶的差點吐血,四個轎夫的身上布滿了長劍刺出的白印,可是卻連一點血絲都沒有,更別提受傷了。


    若是找不到他們的罩門所在,根本就無法攻破他們的防線。


    血修羅陰沉著臉,握劍的手青筋爆起,慢慢上前幾步,道:“石英風,你退下。”


    石英風橫過劍身,倒躍數米退過一旁。血修羅衣袖一揮,身形閃過。手中劍迎著陽光一抖,四個轎夫隻覺眼前一花,喉嚨處一陣冰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魚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兩啤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兩啤酒並收藏魚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