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那拉氏趕緊晃了晃寶貝兒子,打算問清楚:


    “永璂,你想吃的,是不是……龍氣?”


    永璂蛋蛋一聽登時歡快的連連蹦躂起來,表示額娘你終於知道啦,就是那個啦。


    那拉氏看著歡快蹦躂的兒子,再看看遠去的雍正一行人,不免有些發愁了。


    “這可怎麽……吃喲?”


    吃龍氣什麽的,難道像是那些話本裏寫的,如精怪般的吸那氣息?又或者是……像是小寶寶吃奶一樣的……


    那拉氏一想到一顆雪白幹淨的蛋蛋趴在雍正身上努力吸著那啥的場景,就禁不住惡寒了一下:“永璂,你知道怎麽吃龍氣嗎?”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問一下兒子。


    蛋蛋蹦躂了一下,然後往那拉氏的懷中更深處拱了拱,轉了個圈圈後便不動了。


    這是……


    那拉氏明白了:“你是說,隻要你被人抱在懷裏,就能吃到那龍氣了?”


    蛋蛋蹦躂了下,小頭微微往後一仰,撒嬌般的蹭了蹭那拉氏的手。


    瞧著自家兒子高興的樣子,那拉氏卻是一點兒高興不起來,畢竟雍正身為皇帝,身邊的高手可不少。而且……那拉氏看看遠處亦步亦趨地跟著雍正的老太監,這還是個大麻煩呢。


    看來永璂的吃飯之路,還有的磨。


    那拉氏暗歎了一下,跟著雍正等人進了上下天光。


    此時,納裏剛剛給福惠診完脈,他正在用太素九針給福惠梳理下堵塞的經脈。


    剛下了兩三針,雍正就進來了。


    屋內的人紛紛起身行禮,納裏卻是一動不動,全神貫注的行著針。


    蘇培盛見狀,眉頭一皺,低聲說了一句:“皇上駕到,還不速速迎駕!”他話音剛落,榻上的皇後的森然一眼望來,蘇培盛心中一凜,忙低了頭,不敢再言語了。


    雍正倒是不在意:“不用了,朕過來是看看福惠的。”他說完,在皇後身旁坐了,看著正在給福惠行針的納裏,問皇後:“福惠今日可好些了?”


    “好些了。”


    說到福惠,皇後麵上多了絲笑意:“這個大夫倒是好脈息,多虧皇上薦了他來。”她說著,對自己的大宮女說:“把這幾日的方子都拿過來。”


    “嗻。”那大宮女很快就講這幾日的兩三張方子都拿了過來。


    “皇上你看看,這幾張是前幾日福惠吃的藥,這個是方才這個大夫開的。”


    “哦?”雍正接過藥方來看了下,他多少也懂些醫理,頭前幾張方子,乍一看也頗為對症,但也隻是對症而已。其中有一張,倒是添補了些補身子的藥,卻也僅止於此了。倒是今日納裏所開的方子,除卻疏散之外,似乎又添了些調理脾胃的藥材。


    雍正翻完那方子,恰好此時納裏也正在下最關鍵緊要的一針。


    雍正見狀不由的擰緊了眉,緊張地注視著納裏。


    納裏也不知道怎的,那針懸停在福惠皮膚上方好一會兒,才似是看準了一般,一針紮了下去!


    等到那針紮完,納裏這才放鬆下來,呼出一口氣來後,又緩緩地以手指撚動那針為福惠疏通起來。


    雍正等了許久,見納裏的神色並無異常,這才問:“福惠怎麽樣了?你這針有效嗎?”


    納裏頭也不抬,一麵感知著福惠體內的變化,一麵撚動銀針,疏導著福惠體中的氣血,一麵回道:“回皇上,八阿哥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有些先天帶來的虛弱,隻要細細調養著,也就沒問題了。”


    “先天的虛弱?”雍正一想,明白了:“你是說,他這毛病是胎裏帶來的?”


    “正是。”納裏肯定的說。


    皇後的眉毛微微一動說:“年皇貴妃的身子一向不好,生福惠那會兒,幾乎是要了她的命去。我記得福惠剛生下來時,瘦瘦小小的,連哭聲都是微弱的聽不到,當時太醫就說了,說福惠是胎裏帶來的弱症,日後隻能精心養著了。可都這麽些年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補藥進去,可還是不見效。我看皇上對你的醫術很是推崇,你若是能拿個方子出來,治好了福惠,那可是大功一件!”


    雍正一聽,也點點頭說:“福惠的身子,朕與皇後都極清楚,從前太醫們也都是這麽告訴朕的,你可還診出別的什麽來沒有?”


    “奴才診出來的,與那些太醫們診出來的並無不同。”納裏換了一根針,繼續說:“隻是奴才的方子和治療手段跟諸位太醫比起來,稍有不同罷了。”


    “哦?”雍正登時坐直了身子:“說來聽聽。”


    “據奴才觀察,太醫們說的沒錯,阿哥是胎裏弱,的確要精心養著才對。隻是太過精心,反倒是適得其反了。別的不說,皇後娘娘提到過這些年阿哥吃了不少補藥下去。”說到這兒,納裏頓了頓,有些不讚同地道:“世人都知道,是藥三分毒,補藥也是藥,吃的太多了,反而對阿哥的身子不好。且這些年阿哥除了補藥外,其餘的藥也吃了不少。這樣兩下裏夾擊,脾胃更加虛弱,又因虛不受補,這更是雪上加霜。若是不馬上止住,好好以藥膳、膳食並藥物調理過來,隻怕……”納裏沒接著往下說,但雍正的麵色一下子有些難看了。


    “真這麽嚴重?”


    “是。”納裏點點頭,換了下手說:“阿哥今年以來的身子不適的時候是否有增多?太醫們用的藥是否越來越重?”納裏接連問了數個問題。


    雍正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蘇培盛!把福惠之前的脈案拿給朕看看!從今日起往前推三個月的,朕都要看!”


    “嗻!”蘇培盛忙忙的跑了出去。


    皇後沉吟一番,對雍正道:“皇上,阿哥的身子,之前一向是熹貴妃妹妹幫著料理的,不如請她那邊的人過來問問?看阿哥平日裏還用了些什麽,一並說給大夫聽了,也免得過後咱們用藥衝撞了什麽。”


    雍正聽了,眉頭皺了皺:“不用了,她那邊朕很清楚!”


    “皇上清楚就好。”皇後聽了一笑,不再多言。


    這時,蘇培盛忙忙的進來了,手裏捧著一個匣子,身後還跟了個太醫:“皇上,這是今年阿哥的脈案,都在這兒了。”


    “好!”雍正點點頭,接過來,隨意翻了翻。


    這一翻,他果然就看出了問題,這些藥量果然都略有增長,隻是往日裏他政務繁忙,偶爾要看下福惠的脈案時,也不過是看最近今日的,從來沒一口氣翻許多日的。


    如今前後對照這麽一看,果然就如同納裏所言,這藥的分量果然是越來越重!平日裏若不是前後對照,仔細驗看,定然是察覺不出的。


    雍正越看越是心驚,麵色鐵青,到了最後,他氣的把脈案給摔到了地上:“給福惠看診的是哪個太醫?!”


    “回皇上,是太醫院的錢太醫。”跟在蘇培盛的太醫忙上前兩步回話。


    “叫他滾過來見朕!”雍正咬著牙道。


    “嗻!”


    蘇培盛忙出去叫人了。錢太醫是負責看顧八阿哥福惠的,從前福惠跟著熹貴妃時,他就在景仁宮擔著,如今換到皇後這邊來,他也跟著到上下天光這邊來當值,隻要裏頭傳召,他立刻就能到的。


    哪知道蘇培盛匆匆出去,又匆匆進來:“皇上!錢太醫不見了!”


    “什麽?”雍正此刻怒氣未消,見他麵色都變了,不悅的問:“什麽叫不見了?”


    “錢太醫就在這宮裏頭當值,奴才讓人去傳他來,可到了那頭卻沒見著人。”


    “找!”雍正沉下臉來:“他一個大活人,還會消失了不成!”


    “嗻!”蘇培盛忙匆匆出去傳話,外頭登時一陣腳步聲,亂了起來。


    納裏卻仿佛未被打擾到一般,靜靜的施針完畢,將針拔起來後,他才起身說:“回皇上,阿哥需要靜養。方子奴才已經擬好了,等阿哥醒了,先用膳,再吃藥。奴才這就去開一張飲食禁忌單子來。”


    “朕知道了。”雍正點點頭,看著正要往外走的納裏,忽然道:“你就在這裏寫,再守一會兒,等福惠醒了,用了膳再走。”說完,雍正起身,對皇後說:“咱們到那邊去坐坐。”


    皇後點點頭,叫過自己的大宮女來說:“等會你拿了單子告訴小廚房,你帶著人親自盯著他們做了,再送來。”


    “是!”那宮女點點頭。


    交代完後,皇後跟著雍正一起走了出去,屋內的諸人也一起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外頭也安靜了下來,整個暖閣裏變得安靜下來,隻有偶然一二聲清脆的鳥鳴聲響起。


    納裏筆走龍蛇,飛快的擬好了單子,走到門口,將單子交給外頭守著的人,又說裏頭要絕對安靜,小阿哥醒之前,最好不要進來打擾。外頭的人點頭應了,自去了。


    納裏又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直到確定暫時不會有人進來打擾了,他才轉身朝內走去。


    就在此時,福惠的床.前已經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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