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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納爾布正喝茶呢,聽到女兒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真是嚇得茶碗都掉了。納裏也是驚訝萬分的看著自家妹子。


    “你說什麽?”納爾布看著自家女兒,簡直要懷疑自己聽錯了:“妞妞!你才多大呢,怎麽就,怎麽就……你這這……怎麽就給魘著了呢?都開始胡說八道了……”納爾布是絕對不會相信女兒說的話的,女兒今年才多大,不到九歲吧,怎麽可能夢到這些,還什麽指給不指給的。


    那拉氏早就知道自家阿瑪不會相信了,她繼續說:“阿瑪,我說的是真的!”


    “好好好,妞妞說什麽都是真的……”納爾布笑眯眯的一麵說,一麵對著兒子說:“一會兒告訴妞妞的奶嬤嬤,讓她熬點兒安神的藥給妞妞喝,”說著,他就有些不滿:“肯定是去那頭給嚇著了,不然怎麽好好的就發起夢來了?”


    要說納爾布不信也是正常的,那畢竟是日後的皇帝啊,自家小女兒忽然就說自己做了個夢,日後被指給了皇帝,這這這……簡直是在開玩笑嘛!縱然是那拉氏如今武功高強,但在納爾布心裏,她一直是自己捧在掌心裏的小閨女。


    聽到她說這樣的話,納爾布本能上選擇了不會相信的。


    可那拉氏卻要打破自家阿瑪的這種本能:“阿瑪,我說的真的是千真萬確的事。”她的麵色嚴肅起來:“你要是不信的話,我說幾件事,你可以去查的。”


    她說著,就將最近會發生的事說了:“今年是大比之年,我還記得夢裏頭那個得了狀元的人叫彭啟豐。”這年的狀元,那拉氏之所以記得清楚,乃是後頭他得了乾隆的重用,至於其它的的事,她就不那麽清楚了。


    不過……還有孝賢純皇後的事。


    那拉氏說完,又接著說:“還有在夢裏,我還見著了四福晉。她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樣,從來不愛那些珠翠玉石,隻喜歡以通草絨花為飾,而且在夢裏頭,明年她就生了個女兒……”她撿了好多事來說,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親身經曆的,說來更是無比的詳細,連納爾布都聽住了。


    說到孝賢皇後不幸過世,自己成了繼皇後,全家抬旗的事之後,納爾布已是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納裏也同自家阿瑪一樣,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家妹子。


    那拉氏繼續往下說,說到了乾隆與自己的關係並不怎麽好,又提到了五兒,還有十三,最後,便是永璂。


    納爾布原本是驚訝不已的神色,聽到此處,他的臉色慢慢變了,當那拉氏說到自己因為……那件事剪掉了頭發,被乾隆未廢而廢,死後更是一口薄棺簡葬,被塞入了純惠皇貴妃的寶券之中,無享祭,什麽都沒有時,那臉色難看的,幾乎能滴出墨汁兒來了。


    “阿瑪的妞妞這般好!哪裏對不起他了,這個,這個……混蛋!!”這個時候,別說是什麽未來的皇帝,隻怕是四阿哥站到自己麵前,納爾布都怕自己會忍不住上去噴他一臉。


    那拉氏看著自己阿瑪那憤怒的表情,再看看自家大哥那緊握的雙拳,不由的心中一暖,無論如何,家人還在自己身邊尚未離去,永璂也在自己身邊,這一生的心願已經了了一大半了。


    納爾布運了半天氣之後,看了眼納裏說:“下個月就是大比了,到時候若真的像……妞妞說的,是那個什麽彭啟豐中了狀元,那咱們……就得好好想想了。”


    若是真的,那他們家就絕對不能讓妞妞去選秀,若實在是躲不開,那至少也要讓妞妞不會隨意被指給某個人才對。而要做倒這一點……納爾布看了眼納裏:“是時候好生努力了。”


    “是,阿瑪!”納裏點點頭。


    那拉氏看著自家阿瑪與大哥,心裏暖暖的:“阿瑪,女兒不明白,皇上為什麽非要選四阿哥呢?”那拉氏自己心裏清楚雍正隻能選弘曆的原因,她不知道自家阿瑪是否也清楚。


    “這還不明白嗎?”納爾布歎口氣說:“若是咱們萬歲爺的大阿哥還在就罷了。如今萬歲爺膝下長成了的阿哥裏頭,唯有四阿哥兩次祭了景陵,三阿哥……不提也罷。且唯有四阿哥的生母熹貴妃是滿人,其餘阿哥一來年紀小,長的成長不成還未可知,二來麽,他們的出身比起四阿哥來說,到底差了些。”納爾布搖搖頭說。


    “可咱們的祖宗家法,不是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嗎?先看母親,再看其它。”那拉氏微微揚眉說。


    “按照這個說法,放眼望去,咱們主子爺膝下,唯有一人的出身可以與四阿哥一爭,”納爾布眸子微微一沉道:“就是八阿哥福惠,他的額娘可是皇貴妃。”納爾布說到這兒,歎了口氣說:“可他如今才多大,且身子一向不好,能不能成.人還在兩說。再者說……”納爾布的聲音壓得極低:“便是能成.人,咱們主子爺如今也有了春秋,八阿哥能不能等到那時還不好說。而且他的外家,又出了個年羹堯。”


    那拉氏沉吟了一會,看了看兄長納裏,然後才望向阿瑪:“若是八阿哥身子健康呢?若是皇上能熬到八阿哥成.人呢?”


    納爾布聽到這兒,濃眉擰到了一起:“這……就不好說了。出身上來說是八阿哥占優,而四阿哥,實在是年長八阿哥太多,也早就入朝聽差了。且如今,朝裏也有了一股不小的勢力支持四阿哥,等到八阿哥長大,四阿哥的羽翼已豐,難,難,實在是太難了!”


    “我知道很難。”那拉氏點點頭:“隻是如今,熹貴妃說了幾句話,就讓兄長去給八阿哥診治。”那拉氏微微沉下臉:“兄長治好了八阿哥,便是得罪了熹貴妃,若是治不好,便是得罪了皇上。阿瑪,你怎麽看。”


    “得罪熹貴妃?”納爾布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


    “皇上身邊那麽多人,熹貴妃能不聲不響的鬥倒了那麽多人,到了今天的地位,便是皇後娘娘也要暫避其鋒。阿瑪,您想想看,敦肅換貴妃的身子再弱,生下來的孩子再如何嬌弱,也不至於一個都養不住吧?”那拉氏將那日的事說了:“這後宮的手段,能活到最後的,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若說有誰性子良善,得皇上庇佑,才能活到最後的……”那拉氏冷笑一聲:“那鐵定是裝的,不過是想讓皇上看到她想讓皇上看到的模樣罷了。”


    那拉氏一席話,聽得納爾布背後一身冷汗:“你是說熹貴妃?”


    “不然呢?皇後娘娘娘的大阿哥那麽大了,怎麽一場風寒就沒了?百姓家的孩子尚能活蹦亂跳,皇家的孩子怎麽就一個接一個的夭折?精心養著的反倒不如那糙養著的了。”那拉氏說到這兒,又想起了自己的十三,她心中一陣難過,說的話就難免尖利了些,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不說這些了,阿瑪,您想想,熹貴妃若真的如我所說那般,若是兄長治好了八阿哥,那咱們家可就危險了。”


    納爾布沉吟半響,皺緊了眉頭:“你說的沒錯。咱們家無論怎麽選擇,都會得罪另外一個人,皇上,熹貴妃……”他思來想去,終於下定決心:“縣官不如現管,咱們如今的主子是皇上,至於熹貴妃……”他咬咬牙,看向那拉氏:“妞妞,你說若是皇上不那麽早就……那八阿哥會不會有一絲希望?”納爾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忽然就問起女兒的意見來了。


    “會!”


    那拉氏斬釘截鐵的說:“我還有兩本秘籍,隻要八阿哥能讀其中一本,再加上兄長給他調理身體,那就無礙了。再有便是阿瑪與兄長,阿瑪本就是武將,這幾年邊疆不穩,阿瑪若是有心,咱們家能再向上走一走。兄長的醫術,若是能治好了八阿哥,咱們再暗中推動一下,若是兄長能給皇上看診的話,那留給咱們的時間又多了些。”


    那拉氏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如今四阿哥是明麵兒上,大家心知肚明的儲君,八阿哥慢慢大了,四阿哥忍得住忍不住還是兩說,熹貴妃能不能忍得住也未可知。不怕他們動,就怕他們不動。咱們萬歲爺可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主兒……”那拉氏沒繼續往下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們一家子要想擺脫那個命運,從她的阿瑪兄長到她都要動起來,決不能坐以待斃。


    “好!”納爾布聽完,一拍桌子:“妞妞你的秘籍當真是極為管用,憑這麽一身功夫,阿瑪怎麽也能再往上搏一搏,納裏的那身醫術,也有極大的用處,倒是妞妞你……”納爾布歎口氣:“可惜你是個女孩兒,這身功夫倒是白白浪費了!”


    那拉氏正想說話,卻忽然聽到外頭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浪費什麽?”


    方才他們議事的時候早已讓人退到聽不見屋中人說話的地方去了,父子兄妹三個說到激動處,都忘了注意外頭的動靜,這下外頭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倒是把三個都嚇得不輕。


    不過後頭一聽來人的聲音,三個人又同時鬆口氣:“額娘!”


    “額娘。”


    “夫人。”


    來者正是郎佳氏,她快步走了進來,身後沒跟一個人:“我過來就看見好幾個人遠遠的守著外頭沒過來,你們父子兄妹三個在這裏頭說什麽呢?”


    那拉氏將郎佳氏讓到納爾布身旁坐下,看了眼納爾布,納爾布對她點點頭。


    “怎麽了這是?”郎佳氏微微挑眉:“你們父女兩個打什麽眉眼官司呢?對我還要瞞著?”


    “不是的額娘……”那拉氏討好地衝她笑笑,將方才的話一一又對郎佳氏說了。


    郎佳氏不同納爾布,聽到乾隆做下的事兒,她氣的柳眉倒豎,一掌擊在桌上,將她手上戴著的玉鐲都給弄碎了。


    “什麽東西?咱們家好好的女孩兒給了他,不知道珍惜也就罷了,到底妞妞做錯了什麽,竟會被這樣對待!”郎佳氏氣的不輕,又細細問了,那拉氏借口是夢中,有些東西自然不好說的太清楚,不過光憑著一些細節,郎佳氏也明白了:“看來這個四阿哥,跟咱們皇上可不是一路人。那叫一個風流成性。”再聽到那拉氏曆數乾隆後宮的那些鶯鶯燕燕,郎佳氏對乾隆的印象就愈發不好了。


    “真真可笑,就憑他,再是如何的盛寵,也不至於多少年了除了那魏氏的肚子,旁的妃嬪再生不出孩子來,這個魏氏好生厲害!”郎佳氏說到這兒,不屑的撇撇嘴:“她的那些謊話,當真是可笑之極,就跟男人在朝堂打拚一般,這後宮裏頭能爬到高位的,哪個是良善之輩?偏偏那個四阿哥還自以為自己身邊的都是解語花,個個都是小白蓮呢!”


    說道此處,郎佳氏不免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那拉氏:“倒是妞妞,我聽你說來,在那夢裏頭,你也是犯了不少錯。作為正妻,一方麵該有的體麵,尊嚴自是不能丟的,但夫妻相處之道,你看我與你阿瑪就明白了。有時候該讓的還是要讓一下的,怎麽夢裏的你倒是拉不下麵子,常跟四阿哥頂著幹了?”


    那拉氏愣了下,低下了頭,微微握緊了拳。


    郎佳氏瞧著她的樣子,忽然就反應過來:“難道是說夢裏……你進宮前,額娘已經……不在了?”


    屋中的氣氛登時沉鬱起來,好半響,那拉氏才點了點頭,輕聲的嗯了一聲。


    納爾布一驚:“怎麽會!你額娘不是還好好的麽?”


    那拉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額娘確實是不在了,夢裏我有一次召娘家人入宮,來的……人我也叫額娘,但那位是……表姨母。”


    郎佳氏一愣,沉下臉來:“可是你的二表姨母?”


    那拉氏看著額娘的眼睛,點點頭:“是。”


    郎佳氏一瞬間就明白了,她微微閉了閉眼,抬手將那拉氏攬入懷中:“額娘知道了,妞妞,額娘的好孩子,真是……苦了你。”她鼻中一酸,幾乎能想到,若二表妹當真入府為妾,自己若真的有個什麽萬一,叔父嬸娘再敲敲邊鼓,自己丈夫定會將二表妹扶正。自己丈夫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若是二表妹對妞妞好的不得了,但卻又時常讓丈夫瞧見妞妞的不好。


    長此以往,隻怕父子兩個就會同妞妞生分了,再想到妞妞那個別扭性子,郎佳氏這心裏如同刀割一樣,攬著女兒就不願鬆手了。


    一旁的納爾布也是驚得不得了:“妞妞,你方才,方才怎麽沒說,你額娘她……”


    那拉氏被自家額娘攬在懷裏揉搓了好一陣後,才掙紮著露出了頭來,對納爾布一笑:“阿瑪放心,有兄長在,還怕額娘出事兒麽?”


    她的話提醒了納爾布,他忙拉著納裏過來:“快給你額娘看看,到底有事兒沒事兒!”


    他那副嚇得不得了的神情反倒是讓方才還有一絲怨氣地郎佳氏心中微微一暖,她一麵讓納裏給自己診脈,一麵揉著小女兒的頭說:“方才妞妞說什麽秘籍不秘籍的?還說你那身好功夫,莫不是你那身功夫都從那秘籍上來,還有你阿瑪和兄長……”郎佳氏看了丈夫兒子一眼:“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功夫那麽好了?怎麽也不同我說說,聽說你們進了宮,可是把我嚇得不行呢!”


    納爾布聽了,嘿嘿一笑說:“這不是……事情發生的太快,還來不及告訴你嗎?”


    納裏一邊診脈一邊說:“額娘沒事兒,就是太操勞了,要好生休養一下才是。”他說完,又解釋著說:“我跟阿瑪都是看了妞妞師父留下來的秘籍才學會功夫的。”


    “這麽厲害?”郎佳氏眼前一亮:“妞妞,把那秘籍給額娘看看可好?”


    “好。”反正額娘都沒辦法翻開那秘籍,那拉氏也沒想太多,就將天策與蒼雲的秘籍拿出來遞給郎佳氏。


    納爾布在一旁忙湊過來說:“你看那秘籍上麵的符號,妞妞說那是門派的符號,若是翻開那本書,自然會看到門派的名字,若是不能,那就隻有……”納爾布還未說完,就瞧見自家媳婦兒居然把那書翻開了,翻開了!


    “你你你……”納爾布的眼睛都瞪圓了。


    “額娘!!!”那拉氏也嚇得不輕。


    “……”納裏也跟自家阿瑪似得瞪圓了眼。


    倒是郎佳氏仿佛完全沒看見丈夫兒女那副驚訝的表情似地,她饒有興趣地翻了翻手裏的書之後,抬起眼來,笑眯眯的說:“妞妞啊,額娘要看的是秘籍,可你看看這書裏畫的東西,什麽燉雞燉鴨燉梨燉飯的,你別是把菜譜當成秘籍拿給額娘了吧?”


    那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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