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鍾的馬德裏公路上,出現了一道壯觀的景象。


    一輛鳴著警笛的警車如領頭羊一樣在前麵領跑,後麵跟著一群打著各家媒體廣告的麵包車。這一條長龍穿街過道,囂張跋扈……


    最前方的警車裏除了開車的警察外,還坐著三個大佬,分別是警察局副局長岡薩雷斯、著名經紀人門德斯、失蹤一天一夜歸來的哈梅斯。


    三人似乎對後麵的跟屁蟲不屑一顧,根本就沒有去理會。


    岡薩雷斯獨自一人坐在副駕駛,八風不動,從他的眼神裏什麽也看不出來。


    門德斯坐在後排,他緊緊地盯著身旁哈梅斯的左臉,時不時抽動腮幫,發出陣陣痛苦的尖嗦,就像這傷是在他臉上,而痛苦也是由他承受似的。


    一旁的哈梅斯卻死死地看著前方,毫不理會身後及身旁的吵擾,一心隻想要早點回家!


    這不僅僅是一天一夜的別離,而幾乎是一生一死的隔絕!


    “哈梅斯,要不先往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岡薩雷斯稍稍轉過頭,詢問哈梅斯的意見。


    “不了……”哈梅斯想了想,拒絕了這個提議,“我想靜靜地回家,給她們一個驚喜,而且不差這幾十分鍾。”


    既然別人自己不想,岡薩雷斯也不好多說什麽。


    “哈梅斯,你不如先去醫院處理一下你臉上的傷口啊?”


    門德斯看這傷痕看得毛骨悚然,抖落一車的雞皮疙瘩,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小心問道。


    哈梅斯卻是麵色一沉,死死瞪著門德斯,現在誰阻擋他回家,誰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門德斯大氣不敢出,車內的氣氛一時非常尷尬。


    說起來,哈梅斯與門德斯其實早有矛盾的苗頭了。當初,哈梅斯來到皇馬之後,門德斯主動找上門,要哈梅斯成為他的客戶。鑒於門德斯的名氣與威望,哈梅斯未作他想,就直接與他簽約了。


    就如與皇馬一樣,與門德斯合作的第一個賽季,可謂順風順水、萬事大吉。門德斯為哈梅斯招攬了不少代言廣告與商務合作,兩人都掙了不少錢,而且,哈梅斯這個招牌也算正式地打響了。


    也正是門德斯將哈梅斯帶入了名流出入的場所,在尋歡作樂上,門德斯可以算是哈梅斯的老師。


    可是,好景不長,隨著哈梅斯在皇馬的失寵,門德斯對哈梅斯的態度也悄悄發生了變化。接的廣告不如以前多,質量也差強人意,在最重要的及時與球隊接洽這一環上,門德斯也顯得愛理不理,理由也是堂而皇之--手下客戶太多,一時管不過來。


    雖然與門德斯不和,但在這關鍵時期,也不能輕易將他炒掉,若是隨便找一個人接班,說不定還不如他敬業……


    “門德斯,你說什麽,你想去醫院?”哈梅斯用以前從未有過的語氣,冷聲對門德斯說道。


    這語氣再配合著哈梅斯可怕的臉龐,門德斯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脊梁骨直竄天靈蓋。


    這時,一直暗暗觀察的岡薩雷斯轉過身來,笑著對哈梅斯說道:“哈梅斯,門德斯說得對,試想,你可愛的女兒看到你的麵容,會是什麽感受呢?”


    老狐狸不虧是老狐狸,就連勸人都能一下戳中要點。


    哈梅斯聞言,臉色稍許緩和,緊接著一陣心痛,許久才開口:“好吧,先去醫院。”


    “哎,這就對了嘛!”


    門德斯得意忘形,似乎忘了剛才的尷尬,又露出他標致性的白癡笑容對著哈梅斯,可是一看哈梅斯仍然瞪著自己,瞬間又癱回了座位。不知為何,哈梅斯回來後,他們倆之見的強弱關係似乎被無形地逆轉了……


    “對了,門德斯,怎麽沒看到你的車?”哈梅斯腦袋轉得飛快,似乎想到怎麽坑這位大名鼎鼎的經濟人了。


    大條的門德斯一拍腦門,這才發現忘了一件事:“哎呀,慘了,我的車還停在那個巷子口呢,看到你一激動就忘了,而且車裏還有……”他想說車裏還有個美嬌娘等著他,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哈梅斯轉怒為笑,說道:“車裏有重要的東西?那怎麽能行!等會我進醫院之後,讓岡薩雷斯送你過去,不能把車落在那啊,萬一有什麽閃失呢?岡薩雷斯,麻煩你了……”


    門德斯一聽這話,急了。車倒是不要緊,隻是舍不得車裏的美人兒,可作為一個經紀人最後的責任感讓他猶豫了,違心道:“那,你呢,我們不能丟下你不管吧?”


    “我腿腳又沒受傷,腦袋也沒壞,你還怕我回不去了?”


    門德斯一想也對,他倒是樂得其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好強掩著開心裝著十分勉強的樣子,點了點頭。


    岡薩雷斯卻是明白哈梅斯的用意,轉頭看了一眼哈梅斯,哈梅斯抱以歉意的聳肩,他也隻能無奈接受,成為一個棋子了。


    進醫院時是三人,出來時也是三人,一點問題都沒有。在醫院外蹲點的記者們迅速跟上了那輛駛離醫院的警車,雖然對線路有些疑問,可還是義無反顧地跟了上去,充分體現了記者敬業的精神!


    ……


    二十分鍾後,一個壓低了帽沿形色匆匆的身影走出了醫院,他走到剛開始有些人流的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迅速鑽了進去。


    “普拉多大道138號!”鑽上車的哈梅斯不等司機問話,直接說出了這個在心中縈回已久的地址。


    司機一臉懵逼,盯著後座這個可疑的男子看了半天。這兩天哈梅斯在電視、報紙上出現的次數比廣告還多,司機終於認出了哈梅斯。


    “你是哈梅斯!”司機激動得叫出來,手不小心碰到喇叭,突然一聲震天的鳴笛將一旁路過的路人嚇了一個趔趄。


    “真沒意思……”哈梅斯見這樣都隱藏不住身份,索性摘下了剛剛從醫院順的帽子,清楚地露出了臉龐。經過處理後,雖然傷痕依然清晰可見,但已經不那麽可怖猙獰了。


    即使這樣,司機看到哈梅斯的臉後,依然嚇了一跳。


    “我的天,真的是你!哈梅斯,你的臉怎麽變成這樣了?這兩天你究竟去哪了,你跟我說說唄,我保證不跟別人說!”


    司機一邊啟動出租車,一邊盯著後視鏡裏的哈梅斯。


    “哥們,我是我不想告訴你,隻是怕你不相信。”


    一聽這話,司機更加來勁了,“不,你說說看嘛,我保證相信!”


    哈梅斯扭了扭頭,做出一個鬼臉:“我去地獄走了一遭,發現那裏並不好玩,所以又回來了!”


    “酷!哈梅斯,現在我是你的粉絲了!”


    ……


    下車之後,這個小粉絲沒有收哈梅斯一分錢,隻是要了那頂從地獄帶回來的帽子,他說他會將那頂帽子當寶貝供著。


    ……


    別墅的鐵門虛掩著,哈梅斯心中一陣暖流湧過,同時又感到深深的愧疚。這一年多來,哈梅斯經常夜不歸宿,瘋到半夜才回家。哈梅斯又不喜歡帶鑰匙,丹尼埃拉就養成了為哈梅斯留門的習慣。


    而內宅的鑰匙則藏在門口的花盆裏,哈梅斯熟練地從中掏出鑰匙,輕手輕腳地插入鑰匙孔,緩緩地扭動著。


    “吱呀~”木門緩緩打開,哈梅斯小心翼翼地擠過那道開得極窄的門縫。


    “啪!”燈,突然亮了起來。


    該來的總會來,該來的一定回來。


    哈梅斯剛剛進了一半,還有一半身子在門外,他卻定在了原地,遲遲不肯轉過身。他能想象到身後的情形……


    丹妮埃拉淚眼朦朧地站著,濃重的黑眼圈讓他看上去像極了中國的國寶--大熊貓,此時的她簡直比熊貓還要可憐可愛。


    “哈梅斯!”身後響起了丹尼埃拉帶著哭腔的呼喚。


    哈梅斯突然想起了母親在他十八歲成人禮上說的話。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不能再肆無忌憚的鬧脾氣,不能再把心裏的情緒都擺在臉上,不能再蹉跎你的歲月,你得靠自己多賺一些錢,你得知道熬夜對身體不好,你得學會看場合說話,哭完了還要學會處理那些煩心事。你得承擔起一個成年人應有的責任了。”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自己必須要擔起責任!


    “對不起!”哈梅斯終於轉過身來,麵前的丹尼埃拉卻並非哈梅斯想象中的樣子,除了麵色略顯憔悴外,整個人倒比平常更加光鮮亮麗,格外誘人。


    隻是,眼裏盈滿的淚水卻將這一切偽裝給拆穿了……


    “艾拉~”隻有哈梅斯這樣叫她,“你,真的讓我大吃一驚,我簡直愛死你了!”


    哈梅斯三兩步就來到丹尼埃拉麵前,一把抱起丹尼埃拉,兩人如旋轉木馬一樣浪漫地起舞。


    “莎樂美呢,有沒有哭鬧?”


    “在睡覺呢,小家夥昨天一夜沒睡等你回來,估計今天實在太困了,才昏沉沉地睡了……”


    “那就讓先她好好睡一覺吧!”哈梅斯一陣心疼。


    “哈妹,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所以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你回來!”丹尼埃拉快樂地叫著,意識到女兒還在熟睡時,音量立馬降了下去,到最後變成了兩人的竊竊耳語。


    “打扮得這麽漂亮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幹什麽啊?”哈梅斯緊緊地抱著丹尼埃拉,兩人的身體幾乎不分你我地融合在一起。


    “討厭!哈妹,你臉上這道傷疤簡直帥呆了!”丹尼埃拉輕錘哈梅斯的後背,手臂卻將哈梅斯夾得更緊了。她雖一眼就看到了哈梅斯臉上的傷痕,卻根本就不在意,她愛的是這個人,這道疤既然生在他臉上,那她也就愛屋及烏,愛上這道傷疤!


    兩人抱著抱著就抱到了床上。


    “等等,別猴急,先讓我打個電話給你父母,報個平安!”


    ……


    隨著丹尼埃拉聲聲嬌喝,寬敞的雙人床上開出了一朵別樣美麗的花朵,馬德裏新一天的太陽也悄悄地升起,誰也不曾注意,今天的太陽格外(自己想去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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