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白副院長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語氣有些尷尬,“我一時失手,把它弄死了。”


    “啥?”伊流翎愣了一下,這麽好的一個人質,哦不,蟲質就這麽沒了?


    “嗯,我也不想這樣的,但實驗室的人當時群情激奮,有點控製不住了。”白副院長認為這蟲子其實是伊流翎的戰利品,他隻是借來研究一下,而且現在發現這家夥身份還不得了,這可不是小的損失,才會立刻想要聯絡他致歉。


    當然,他也詳細解釋了是怎麽回事:青雲栗蚣蟬雖然是適配所有人的,但這種上位種卻需要經過特殊培育,最終它會變得非常“專”,必須要某一類人作為宿主,才能夠進化到下一階段。


    例如酒壺體內的正牌蟲王就以壺家人血脈為食,而壺家在祖上與齊家其實是同出一脈,而這隻餘正牌蟲王相差不大的備選蟲王所追尋的血脈,便是現如今的瑞特齊家一脈。而且,一般說來社會類蟲魔獸一旦誕生了一個王,就幾乎不可能自然進化出另一個,這個備選蟲王身上也有十分明顯的引導痕跡,它是被故意設計成這樣的。


    也就是說,這完全就是衝著他們來的,昔日齊家可是瑪麗郡的主人,現在卻淪落到連自己的首領都被別人當做食物看待,也不怪那些齊家的死忠人士當場暴怒了。


    聽完了這個解釋,伊流翎倒也能接受這個現實,而且這就為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也許格魯壺在乎的就是這一點。


    格魯壺想要的是一個新的不會磨損靈魂的轉生方式,而這種蟲王卻恰好也具備更換宿主的能力,隻是因為自身靈智不強無法掌控軀體。那麽,格魯壺的目標應該就是附身在徹底進化完成的蟲王身上了,而對於魔獸來說,進化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僅靠吸收人類還吸不死的這種進食方式,想要達到目標太難太難。


    相比之下,如果有另一隻蟲王,以相似的血脈為能源,就極有可能發展成接近正牌蟲王的形態。伊流翎在召喚師的常識課上聽說過,吞噬同源但又有微妙差別的同類,也是血脈進化的一種極其有效的方式,黃泥巴到處吃魔獸也是為的這個。


    不過這隻備選蟲王明顯更凶猛一些,而且不需要像正牌蟲王一樣顧忌壺家人的性命,反正齊家人死了大家也會以為是命運詛咒。那麽在最後階段的時候,這邊這隻備選的必然會更強一些,而如果格魯壺融合了正牌蟲王,那他最後大概率會被備選的這隻吞噬。


    這樣一來,壺家的計劃全麵破產,蟲女等於白嫖了他們的資源,而且她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蟲女似乎也打算轉生,選的軀體就是阿蔓,要不然酒壺也不會激烈反抗)。


    好算計啊。伊流翎有些佩服起蟲女來了,那麽酒壺的突然發難也就可以理解了,畢竟他能夠共享教徒的視野,也就是說白副院長抓走的教徒讓他意識到了別的蟲王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以為自己體內的正牌蟲王是唯一的存在,可以用作籌碼,但既然蟲女有後手,那麽他動手必須越快越好。備選蟲王被伊流翎他們抓走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就算蟲女意識到了,也來不及培育出第二隻,要趁這個籌碼還有用的時候發難才行。


    不管怎麽說,伊流翎覺得自己救了齊司一命還真是救對了,不然的話真讓蟲女得手了,那酒壺的計劃豈不是全麵破產?


    想到這裏,他覺得這次計劃大概是沒什麽問題了,便聯絡了斐輝畫,打算與他們會合。


    斐輝畫的現實類幻術在同行中算得上出色,再加上這酒樓裏都不是什麽修煉者,所以幫忙掩飾伊流翎的進入也並不難。


    四人聚在了一桌之後,伊流翎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大致說了說,不過沒有提及命運先生,因為悲歎雙子鈴這些東西對勞尛來說太超綱了。


    “竟然是這樣,那豈不是說,齊家完全就是被設計了?香兒她……”勞尛皺了皺眉,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反應並不如伊流翎預想中那麽強烈,後者可是隨時準備一旦他驚呼出聲或者大怒就出手將其打暈的。


    莫非,之前談了一次話之後,他就這麽想開了?伊流翎摸著下巴,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勞尛。


    勞尛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苦笑了一下:“再怎麽說,也過去了五年,當時的確是很憤怒,但時間能消磨一切。”


    是這樣嗎?伊流翎雖然有些懷疑,但是勞尛這家夥的演技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之前若不是自己掌握了疑點也無法看穿。現在伊流翎對他的心路曆程一無所知,自然是不可能從他臉上找出絲毫不對勁。


    正當他們覺得事情十拿九穩,一邊看著那棟總部所在的建築,一邊聊天的時候,那棟房屋忽然震動了起來。


    而幾人的手機也震動了起來,屏幕上是昆易設置重要程度為“緊急”的群發消息。


    “蟲女死了!格魯壺瘋了!能救人就救人,不能就跑!”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棟建築猛地爆炸了,飛濺的碎石打碎了周圍店鋪的櫥窗,驚得裏麵的顧客發出尖叫聲。這件酒樓裏也頓時一陣騷亂,慌不擇路的顧客穿過了虛幻的屏風,撞進了這個角落,然後與桌子邊上的四個人麵麵相覷。


    “啊!”他爆發出了更大的尖叫聲,然後被伊流翎一個手刀打暈。


    “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我先去一趟城主府,”伊流翎看到那片廢墟中飛出來一個人,正是格魯壺,不過和之前病懨懨的樣子不同,他麵色潮紅,眼睛瞪得仿佛要滴出血。


    蟲女和格魯壺是合作關係,所以她的生死應該不會引發後者這麽大的反應,更可能的是導致她死亡的原因就是酒壺體內的王蟲出事。雖然不知道是他假戲真做做成真了,還是蟲女自恃有後手不接受威脅,但最後導致的都是同一個結果,即格魯壺的轉生計劃破產,那以他靈魂的狀態基本就隻能等死,不瘋才怪。


    而且,既然轉生無望,事情又與酒壺有關,那麽昆易要他救的人就很明顯了——格魯壺一定會殺死阿蔓泄憤,如果被他知道酒壺跟夜壺合作的話,後者也一樣要完蛋。


    伊流翎在心裏暗暗歎一口氣,事情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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