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嬤微微笑著伸出手,兩人握了手,這才坐下,她說道:“你這身才叫貴氣逼人,咱們以前見過麵嗎?”


    “沒見過,我在報紙上經常看到你和你大姐,我那個時候天天守著灶台做飯,是個黃臉婆。”楊老夫人自嘲道。


    “那你那個時候傻,好在沒傻到家,現在醒悟了。”周阿嬤很不客氣。


    楊老夫人笑眯眯地點頭,“沒錯,那個時候我太蠢了,幸好現在還聰明了些。”


    “沒事,誰年輕時不蠢呢,我也沒多聰明,女人嘛,就得遇到個渣男才能長智商,要不然怎麽進步?”


    周阿嬤拍了拍她的手,互相調侃,兩人哈哈大笑,雖然才第一次見麵,卻相見恨晚,一下子就成了知音,說起了以前的事,江小暖他們都插不進話,隻能聽她們說。


    “我現在找了個老伴兒,是退休教授,人還不錯,我們身體還硬朗,有空就出去轉轉,累了就回家休息,人活一輩子,快樂最要緊,等走不動了,想出去都沒勁了。”


    “你這才叫過得瀟灑,我現在一大攤子事,想走都走不開,我真羨慕你。”楊老夫人羨慕極了,周二小姐還和當年一樣灑脫啊。


    周阿嬤嗔了眼,“你這是想不開,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地球離了誰都能轉,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兒子這麽能幹,還能把你家生意做黃了不成?該放手就得放手,咱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啊,及時行樂曉得不,要不你賺這麽多錢幹什麽?帶進棺材裏花?”


    壽總麵色微變,怕母親不高興,因為以前在家裏,母親最不喜歡聽人說老啊死的,說晦氣。


    可楊老夫人卻依然笑嗬嗬的,沒有一點不高興,還很讚同地點點頭,“你說的對,我得好好想想,辛苦了這麽多年,是得享受了。”


    “沒錯,就算咱們活一百歲,也隻剩下二三十年了,過一天少一天。”周阿嬤說的是心裏話,她現在隻恨時間太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玩過呢。


    楊老夫人不時點頭,和周阿嬤這麽一聊,她心裏很多結打開了,以前總擔心兒子壓製不住公司那些老人,所以她名義上退休了,實際上是在幕後坐鎮。


    現在想想,她確實想不開了,兒子都四十好幾了,馬上當爺爺的人,她要是再不放手,等她死了都不能瞑目,該放手就得放手啊。


    餛飩送上來了,青綠大瓷碗盛了滿滿一碗,湯色澄亮,熱氣撲鼻,白白胖胖的餛飩在湯裏沉浮著,幾點碧綠的蔥花灑在湯水中,香味誘人。


    “這是薺菜豬肉餡的,是這邊的一絕,這小周老板有幾分他爺爺的手藝了。”


    周阿嬤喝了口湯,催他們快吃。


    楊老夫人也喝了口湯,連連點頭,“就是這個味道,幾十年沒吃了,港城那邊的餛飩也好吃,但不是這個味。”


    “這叫家鄉味,隻有在家鄉才能吃到。”周阿嬤笑著說。


    壽總吃了一隻餛飩,還喝了口湯,說實話,味道確實不錯,但真沒他想象中的驚豔,母親經常和他說周記餛飩,有多麽多麽好吃,幾十年了,他做夢都想這碗餛飩,可今天吃到了,感覺也不過如此,港城有很多好吃的餛飩,味道不比這個差。


    不過周二小姐說的對,這就是家鄉味,母親遠離故鄉,所以才念念不忘,他很小就離開了家鄉,所以才沒記憶裏的味道,感受自然不一樣。


    “很好吃,難怪母親念念不忘。”


    壽總交口稱讚,還很捧場地吃完了一大碗餛飩,連湯都喝完了。


    楊老夫人笑道:“海城有很多好吃的,到時候帶你去吃個遍。”


    “我當導遊,沒人比我更熟悉了。”周阿嬤毛遂自薦,她和楊老夫人一見如故,很願意結交。


    壽總笑了,“好啊,就是辛苦周姨了。”


    “不辛苦,我反正沒事幹。”周阿嬤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兩個老太太胃口很好,一大碗餛飩都吃完了,江小暖怕她們積食,就提議去附近逛逛,順便消食,楊老夫人自然樂意,她現在精神特別好,恨不得能逛遍全海城。


    逛了一個多小時,倆老太太才累了,準備回酒店,陸寒年送他們去了酒店,這才回家。


    第二天又是逛街,壽總吃不消了,由著他媽和周阿嬤一起逛,他則和陸寒年一道拜訪朋友,這次來他是有正經事的。


    昨晚上他媽還找他談心,表示以後公司的事不會多管,讓他學會獨當一麵,些許小事別再找她了,她要享受生活。


    壽總哭笑不得,對周阿嬤佩服不已,隻是第一次見麵,聊了那麽一小會兒,就給他媽洗腦了,還那麽成功,那嘴皮子是真溜啊。


    “你姨婆不是一般人!”壽總真心誇讚。


    “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外婆和姨婆都很厲害,我外公也很厲害,我是家裏最不厲害的。”陸寒年有點難為情。


    外公外婆的厲害就不說了,姨婆也不是一般女人,就連媳婦都比他能幹,還有倆兒子,好像也不是一般人,陸寒年思來想去,好像家裏就他最不能幹了。


    “你外公是?”壽總很好奇,像周大小姐那樣的女人,會嫁給什麽樣的男人?


    昨晚上,他媽和他說了很多周家姐妹的事,姐妹倆都不是普通女人,尤其是周大小姐,巾幗不讓須眉,普通男人肯定降不住這樣的奇女子。


    “我外公叫顧學海,你可能沒聽過,我外公不是商界人士,他是文化界的。”陸寒年說道。


    壽總神色頓時嚴肅起來,鄭重問道:“是不是那個畫蓮花特別厲害的顧學海大師?綽號碧雲居士的?”


    “對,我外公本來想取青蓮居士,可那樣就冒犯李太白了,所以就取了個碧雲居士,他最喜歡畫荷花。”陸寒年笑道。


    這是姨婆和他說的,姨婆說了很多外公外婆的事,尤其是外公,根本不是傳說中的古板文化人,非常風趣幽默,經常會做一些很搞笑的事,讓外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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