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顏的順從讓曲南一有了笑模樣,道:“如此,甚好。”將目光投向站在門口的竹瀝。


    竹瀝見花如顏點頭,這才出門去喚兩位婆子進門。


    曲南一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便鬆開花如顏的手,獨自坐在胡凳上,衝著白草勾勾手指,示意白草將水果送過去。


    白草站著沒有動,臉色隱隱泛白,好像生了病。


    花如顏見曲南一見此,瞪了白草一眼,柔聲嗬斥道:“還不快將水果送去給大人?!”


    百草這才邁步走向曲南一,捧著裝有水果的托盤,站在曲南一的身旁。


    曲南一揪下一顆葡萄粒塞進自己口中。眯眼打量著屋裏的三名女子。如果說,花如顏隻是劫賑災款的劫匪,那麽她接近自己,隻是想尋個燈下黑的庇護。但是,如果她是那所謂的神,她接近自己,想要對付的就是一定胡顏。馬虎不得啊。曲南一擔心胡顏,心中煩亂,但表麵上卻露出久違的標誌性表情——笑吟吟。


    戴婆子和許婆子在竹瀝的引領下,來到花如顏麵前,行了一禮,齊聲道:“姨娘,日安。”


    雖然花如顏戴著麵紗,但曲南一保證,他真的看見花如顏的唇角一下子拉直了。


    花如顏對兩位婆子微微額首後,轉向曲南一,嬌嗔道:“南一還是出去的,你在這裏,如顏怎好意思量身子?”


    曲南一又揪了一顆葡萄粒扔進嘴裏,目含戲謔,笑盈盈地道:“如顏何須避著我?”抬手指了指屏風,“若你實在害羞,就去那裏好了。我道是喜歡隔著屏風看美人,美上加美。”


    花如顏無法,羞澀地撇了曲南一一眼後,轉身走到屏風後麵。


    二位婆子衝著曲南一福了福身子,隨同花如顏一同走到屏風後,為其量體。


    曲南一吃著水果,與白草搭話,一雙眼睛卻盯著屏風後的花如顏。他說:“白草平日裏牙尖嘴利,今個兒怎麽不吭聲?”


    白草淡淡道:“大人沒有問話,白草隻是一個下人,哪敢信口胡說?”


    曲南一側頭,撇了白草一眼。他覺得今天的白草有些不同。


    花如顏站在屏風後麵,望著曲南一,打趣道:“南一可是相中我的房裏人?若喜歡,送給南一暖床吧。”


    白草的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跪地,喊道:“小姐,白草誓死跟隨小姐,終身不嫁。”


    曲南一訕訕道:“本官火力旺,何須別人暖床?如顏可不要多想。”


    花如顏勾唇一笑,不再搭話。


    曲南一看向白草。


    白草從地上爬起來,動作十分緩慢,好像被嚇得不輕。


    不多時,花如顏與兩位婆子由屏風後走出。


    戴婆子見曲南一坐等結果,便開口道:“真是恭喜大人賀喜大人,這位姨娘的身子,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那小腰細得,真令人豔羨。大人,好福氣啊。”


    曲南一聽明白了,戴婆子的意思是說,花如顏身上並無傷口。曲南一點點頭,心中竟覺得十分失望。麵上卻笑盈盈地道:“甚好。”


    許婆子道:“姨娘的小腳,大小正好,做出的鞋子,也定然精致好看。”


    許婆子的意思是,那鞋子正是花如顏穿的,不大不小,正好。


    曲南一點了點頭,道:“有勞二位費心了。”


    許、戴兩位婆子,齊聲道:“定當盡心。”


    花如顏問:“可帶了布料來?”


    許、戴婆子微愣,一起看向曲南一。


    曲南一笑道:“此事,無需你費心,且看我的眼光如何,是否能讓如顏滿意。”


    花如顏嬌羞的一笑,點了點頭。


    二位婆子施禮後向外退去。


    曲南一暗道:如果鞋子是花如顏的,她身上卻沒有傷,那隻能說明,她是踩了他一腳的蒙麵女子,卻不是刺傷司韶的“神”。


    不過,若花如顏有嫌疑,那麽白草和竹瀝都有嫌疑。不過是主犯和從犯的區別罷了。


    曲南一心思百轉,卻隻在彈指之間。


    就在戴婆子和許婆子即將走出門口時,曲南一道:“二位,且慢。”


    二位婆子回頭身。


    戴婆子道:“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曲南一道:“既然今天是如顏大喜的日子,她的房裏人也要打賞一二才是。就請二位,也給白草和竹瀝量體裁衣、各製一雙新鞋。”


    兩位婆子,齊聲道:“諾。”


    白草道:“白草懂得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怎敢讓大人破費?”


    竹瀝複合道:“正是這個道理。竹瀝謝大人賞,卻不敢受。”


    曲南一笑盈盈地道:“怎麽?大人我就如此窮酸,送出去的東西,都每人願意要?”


    花如顏道:“南一,你就別抬舉她們了,沒得慣壞了她們。”


    曲南一目露狐疑之色,道:“我道是覺得奇怪,誰家奴婢受主子賞不是歡天喜地的接受,怎偏偏你這兩名婢女,卻推三阻四?就連你這主子,都從中做梗?”


    曲南一這狐疑之色表露得恰到好處,令花如顏主動道:“如此,在推脫到顯得不識抬舉,你們且恭敬不如從命吧。”


    白草和竹瀝,齊聲道:“諾。”


    四人轉到屏風後麵。


    白草突然轉出,紅著臉,羞澀道:“奴……奴想去一下茅房。”


    花如顏點頭:“速去速回。”


    白草應道:“諾。”快步走出門外。


    曲南一倒是不怕白草耍詐,腳的大小在那裏放著,傷口也不會在一夜之間好了。若白草跑了,那他倒是可以立刻認定,白草有問題。


    曲南一一把將花如顏扯入懷裏,迫使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花如顏驚呼一聲,單手撐著曲南一的胸口,嗔道:“南一,何以如此唐突?”


    曲南一目光盈盈,柔聲戲謔道:“何以算得上唐突?如顏難道不是我的人?”說著,手指撫上花如顏的後背,曖昧地摩擦著。


    花如顏的臉一紅,推拒道:“屋裏,有人。”


    曲南一曖昧地問:“在哪兒?為何我看不到?”


    雖隔了兩層布料,但曲南一仍舊能感覺得到,花如顏的肌膚緊致、細滑,並沒有纏上布帶,更沒有刀傷。


    曲南一心中有些焦躁不安起來,若花如顏是那個所謂的“神”。他對救出胡顏還有三分把我,若他連那個所謂的“神”都找不出來,誰又能確定胡顏被關在何處,是否無恙?


    不自覺中,曲南一的眉毛微微皺起。


    胡顏一直窺探著曲南一的臉色,見此,直接詢問道:“南一,為何皺眉?”


    曲南一回過神,笑了笑,道:“沒什麽,隻是問道了一股子怪味,好像……血。”曲南一不死心,決定詐一詐。


    花如顏突然臉色微變,忙站起身,垂頭羞赧道:“南一勿怪,是如顏……如顏來了癸水。”說完,一頭紮到床上,放下帷幔,不肯再出來。


    曲南一有些啞然,望著這間熟悉的屋子,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他雖希望花如顏有問題,這樣他就不用背負那可憐的良心債。然,他終歸念著花如顏的好,哪裏真的忍心傷她自尊?曲南一心思微動,走到床邊,道:“如顏,休要誤會。南一喝得有些多,剛才實在是有口無心。”


    花如顏在帷幕裏麵道:“南一,你回去吧。我今個兒身子不爽利,服侍不了你。你……你若無趣,可讓白草過去服侍一二。”


    曲南一招惹花如顏一個已經是頭大如鬥,哪裏肯碰白草?當即道:“如此,你好生休息,我手邊還有一些積壓的案子,需去處理一番。”


    花如顏道:“如此,甚好。”


    曲南一回身,磨磨蹭蹭地走著,正好趕上白草回來。


    白草低垂著頭,也不看曲南一,吱溜一聲鑽進屏風後麵。


    竹瀝由屏風後走出,站在床邊等著花如顏吩咐。


    曲南一厚顏無恥地轉回身,笑吟吟地對竹瀝道:“竹瀝,你喜歡什麽顏色,大可以對本官說說。”


    竹瀝甜笑道:“大人看什麽顏色好,那便是什麽顏色。竹瀝隻有歡喜的份兒,萬萬不敢挑剔。”


    曲南一讚道:“呀,竹瀝這隻小嘴,真是甜呐。”


    竹瀝的臉色一變,惶恐地掃了花如顏一眼,忙垂下頭,扮木訥樣。


    曲南一承認,他沒安好心,就是想折騰折騰這一主二仆。曲南一見竹瀝如此懼怕花如顏,便笑道:“如顏,你這兩名婢女,倒是十分畏懼你啊。”


    帷幔裏,花如顏細聲細語地道:“南一這是哪裏話?我是主,她們是奴,她們自然要敬畏我們。”


    曲南一見白草量完身子後,嗬嗬一笑,也不再逗哏,好嚴哄道:“如顏說得在理。你且躺著小憩一會兒。”


    花如顏應道:“諾。”


    曲南一走出花如顏的房間。


    許婆子和戴婆子亦尾隨在曲南一的身後,走了出來。


    曲南一拿眼一掃,見許婆子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兒,便道:“二位,隨本官來,也給本官做兩套精美的華服。”


    婆子二人應道:“諾。”


    曲南一留了心眼,將二人帶出後院,來到縣衙大堂,這才迫不及待地詢問道:“如何?可探查出了什麽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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