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走幹淨後,隻剩下胡顏、奇夫人、司韶、曲南一和奇家姐妹倆。


    胡顏和奇夫人在前麵閑情漫步,後麵四條尾巴緊隨不放。


    胡顏停下腳步,回頭,道:“你們不用跟著。”


    曲南一笑吟吟地道:“你們談你們的,我們隨便走走。”


    胡顏無語。這人要是不要臉皮,果然無敵。她看向司韶。


    司韶冷冷道:“你不是有事要我做?”所以,我不能走。


    胡顏轉回頭,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


    奇夫人善解人意道:“他們年紀小,寵著點兒,也是應當的。”


    胡顏道:“甚是粘人。”


    奇夫人笑道:“宮主魅力無邊,才能吸引這些青年才俊。”


    胡顏笑道:“多年不見,你這嘴上功夫倒是沒落下。”


    奇夫人笑道:“三十年嘍。屬下離開飛鴻殿竟然已經三十年了。依照宮主吩咐,屬下隱姓埋名,遊走四方。在五十三歲時遇見了奇甲,兩個人也就在一起了。”


    世人眼中,為祭司者光鮮亮麗,受世人敬仰,實則……他們要在花朵般的年紀進入飛鴻殿,消耗掉三十年的青春年華,在四十七八歲的年紀才能離開飛鴻殿,一輩子隱姓埋名,不可和家人聯係。


    奇夫人道:“原本,屬下也想不明白,為何在離開飛鴻殿後,宮主不許我們和家人同住。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後,屬下終於明白,世人皆有貪念,重利重欲。即使我們能受得住世俗繁華的誘惑,家人卻未必。依仗著我們之能,為非作歹者,大有人在。到最後,親情不是親情,隻剩下*裸的利用。與其如此,還不如遠離,留給心中一片淨土。遊走四方的那些年,屬下雖寂寞,卻心靜得很。”


    胡顏道:“你能尋到一份感情,作為歸屬,我心甚慰。”


    奇夫人垂眸一笑,道:“屬下今年七十八歲,奇甲才五十六歲,卻……卻是真心疼屬下的。”


    胡顏唇角上揚,道:“大善。”


    奇夫人道:“屬下遊走四方,聽到世人對宮主褒貶不一,心生感慨。世人大多數都認為宮主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情世故,實則,屬下卻知道,宮主心懷仁慈,卻從不顯於人前。”


    胡顏挑了挑眉毛,等待下文。


    奇夫人道:“屬下三十四歲時,撿了個小男娃,偷偷藏入飛鴻殿,因怕宮主責罰,所以不敢言明。屬下在提心吊膽中過了一年。有人多嘴,向宮主舉報屬下。宮主懲罰屬下三十鞭,並命屬下送走小娃兒。屬下將小娃兒送出飛鴻殿,托付給了一戶好人家。屬下與小娃兒分開時,看見小娃兒的袖口裏滾出兩顆琉璃球。那東西何其珍貴,屬下以為他偷東西,嗬斥了他。結果,小娃兒卻說,這是一位姐姐給他的。屬下不在時,有位姐姐就會來陪他玩一會兒。屬下這才知道,宮主早就知道小娃兒的存在,且……陪他玩了很久。”


    這些陳年舊事被翻出來,胡顏有些尷尬。畢竟,她那時候實在是無聊,得知飛鴻殿裏出現了小娃娃,自然想要逗弄一番。尤其是,掐掐小孩兒的臉蛋,那種手感特別令人愉悅。然而,她身為大祭司,是不應該有私人感情的。所以,她隻是偶爾去揉搓兩把小男娃,過過手癮。為了不讓小男娃哭鬧,她就哄著逗著唄。如今一想,也著實不太容易。直到有人舉報楓靈,說她私藏小男娃兒,壞了飛鴻殿的規矩,她不得不處理此事。過後,她尋了個由頭,將那多嘴之人打得不輕。要知道,在飛鴻殿中,有趣之事多麽鮮少。她終日麵對著一群強迫自己清心寡欲卻又世事愛爭搶出風頭的老處女和老男人。這一簇簇幹柴烈火,沒有燒了飛鴻殿,已經算是她手腕了得。她沾了情滋味後,才知道此味銷魂,令人如癡如狂。


    胡顏問:“那小男娃有五六歲吧,如今,怕是得年過半百了。”


    奇夫人感慨道:“是啊。屬下出了飛鴻殿便去尋那戶人家,不想,她們已經搬走了。這麽多年,屬下也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裏。有緣再見吧。”隨即讚歎道:“歲月善待宮主,不曾在宮主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屬下卻已經老矣。不知宮主是否要在六合縣裏定居?石乙人最善挖山鑿石,可為宮主建座行宮。”


    胡顏看向奇夫人,道:“難得你有心。選個位置建吧,不用太大。”此事,她早就想動手操辦了。隻不過,這行宮不是為她自己建的。萬事,皆因一諾。


    奇夫人應道:“諾。”轉而問,“屬下會尋個妥當的人,去和縣令打個招呼,定下一處山頭。”


    曲南一道:“奇夫人看著辦,選哪裏都好,本官這就應了。”


    奇夫人回頭,看向曲南一。沒想到,這個風流倜儻的男子,竟是六合縣的縣令。


    曲南一笑眯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司韶道:“待紅蓮總壇挖開,取出財寶,可用來建山莊別院。”


    奇夫人對二人福了福身子,轉回身,對胡顏道:“宮主好福氣。”


    胡顏感覺到曲南一和司韶的視線落在她的後背上,當真是猶如兩把冷箭,懸而未射,十分嚇人呐。她挺直背脊,雲淡風輕地一笑。


    奇夫人目露敬仰之色。


    胡顏道:“看你身手,竟還有祭司之能,何故?”


    奇夫人道:“屬下也暗自詫異不已。侍神者,需純體,否則勢破。屬下在大婚之後,也曾變成普通人。本以為隻能如此,不想……”轉頭看向奇家倆姐妹,“在生下大女兒後,這種能力竟然又出現了。隻不過,弱了很多,也並不穩定。”


    胡顏微微垂下眼瞼,擋住眼中的震驚和狂喜之色。女兒,隻要生下女兒,或者說,隻要產子,她就能恢複能力?以她現在的武功修為,如果再恢複大祭司的能力,豈不是……成為不老不死的……神?!她完全可以哼著小曲打死假大祭司!哎呦,這麽一想,她就迫不及待了。


    以往,聽白子戚說,紅蓮尊主有個兒子,她見紅蓮老妖仍舊有鬼神莫測的能力,還以為她是後來修行的巫術了得,可現在看來,定是她恢複了祭祀之力,再輔以巫術,才會如此厲害。


    胡顏專回頭,看向曲南一,目光灼灼,令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曲南一感覺自己的心在發熱,某個地方變得堅硬如鐵。哦,不,是僵硬如鋼!胡顏想要和他生個女兒?!不管她的目的到底如此,隻要她生下的,是他和她的女兒,他都會欣喜若狂,愛她如珠如寶。司韶攥緊拳頭,開始考慮,要不要廢了自己的雙眼,去和胡顏生寶寶。這不,既給了胡顏五行瞳,又幫她恢複了祭祀能力。大善呐!


    在甜膩到無法呼吸的氣氛中,奇夫人輕咳一聲,接著道:“當時,正值族內動蕩,有人要對我們母女下手。屬下心急,便用了術法,不想竟然有了效果。如今細想起來,還真無法確定,是因生了大女兒,或是其它原因。”


    胡顏收回看向曲南一的目光,目露思忖之色。


    曲南一立刻道:“總要生個試試。”


    司韶冷冷地道:“不急在一時。”


    奇夫人靠近胡顏,小聲道:“宮主若想生娃娃,得先調整好身體,不然虧空會很大。”


    胡顏道:“再議。”看向奇蘿香,問道,“你那阿寶,可是穿山甲?”


    奇蘿香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奇夫人嗬斥道:“不得無理!要用尊稱!”


    奇蘿香縮了縮脖子,改口道:“您……您怎麽知道?”


    胡顏道:“猜的。”


    奇蘿香道:“你……不不,您猜得真準。”


    胡顏笑得柔和,道:“你能讓它帶路,再去撿到盤蛇戒的地方嗎?”


    奇蘿香點頭道:“能的。我的阿寶特別聰明。不過,那地方人還進不去人,等阿爹他們清理出來一條路,我們才能走。”


    胡顏點了點頭,對奇夫人道:“讓他們加快進度。需要人手,找南一要。”


    奇夫人道:“諾。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曲南一乖覺道:“為夫也定當全力以赴。”


    司韶:“呲……”


    胡顏衣袂飄飄向山下走去。


    曲南一和司韶伴其左右。


    奇夫人作出恭送的樣子。


    奇蘿花望著漸行漸遠的三個人,終於開口道:“阿娘,你說,司韶哥哥和南一哥哥都是宮主的夫君。如果司韶哥哥娶了我和妹妹,我們就都是宮主的人,這樣多好,多熱鬧。”


    奇夫人一巴掌拍到奇蘿花的後腦勺,罵道:“你就死了那條心吧!宮主現在的脾氣好了許多,若是以往,你早死了好幾個來回了!”


    奇蘿花捂著後腦勺,撇嘴道:“她那麽狠毒,你還往前湊!小心她打死你哦!”


    奇夫人被氣笑了。半晌,才道:“宮主不是爾等可以非議的。”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宮主手段狠辣,卻也是極護自己人的。世間萬物,對與錯、是與非,無法清晰明了的定論。隻有站著的人,才是對的一方。你們還小,不懂這其中的道理。”


    與奇夫人的精明相比,有些人就顯得傻乎乎的。


    唐悠回到唐家後,在吃晚飯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味兒來。胡顏的年紀貌似不小,且身份不俗啊!這以後,她是應該繼續叫胡顏妹子,還是叫胡顏姑姑呢?瞧奇夫人的樣子,貌似她叫胡顏奶奶都使得呀!惆悵的唐悠,隻吃了三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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