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起將布圍在腰間,係好,道:“我此刻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強壯。來,我送你們下去感受一下。”言罷,當真用腳去踹司韶等人。


    一時間,熱鬧非凡。


    白子戚望著忘川水,有些意動。他身有頑疾,無法人道。若忘川能有此療效,刀山火海,他走一遭又能如何?封雲起能忍受得千刀萬剮之痛,他白子戚未必不能!


    胡顏牽著白子戚的手,望向被忘川吞下的尹雪兒。


    尹雪兒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那些黑線在空中亂舞,好似要逃跑,卻又逃不開。


    這一刻,對於尹雪兒而言,是殘忍;對於胡顏而言,是風景;對於白子戚而言,是輕鬆。那些醜陋不堪的、殘忍晦暗的畫麵,隨著尹雪兒的死,終於成為真正的過去。


    尹雪兒是他的生母不假,卻將他當成恢複祭祀之力的工具。她教會他的唯有殘忍和冷血。而他,則是見證了她所有的不堪、醜陋、放蕩、無情、狠戾、暴躁、乖張、瘋狂……


    終是,去了。


    胡顏問白子戚:“想進忘川嗎?我陪你。”


    白子戚終是從忘川上收回了目光,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這是我的命,我自己背著。”也許,尹雪兒的死,會是他恢複的藥引子。他不應該將希望寄托在忘川上。畢竟,沒有人能掌握忘川存在的原理和意義。


    胡顏勾起唇角,眸光驕傲。他不說,她卻懂。


    白子戚道:“你沒問我原姓什麽。”


    胡顏微愣,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她輕咳一聲,正色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白子戚望著胡顏,道:“小生姓白,名子戚。”


    胡顏嬌嗔道:“你耍我?”


    白子戚眸光柔和,道:“不。這是我自己給自己起得名字。認爹後,爹沒說讓改,我也不想改。我身體裏有她一半的血液,怎能入爹家的族譜?從我開始,便從我結束吧。”


    胡顏捏了捏白子戚的手,道:“子戚,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的名字。”


    白子戚勾起唇角:“現在說過了。”


    隔著夜色,尹雪兒瞪著猩紅的眼睛看向胡顏。那眼中,有嫉妒、有狠戾、有憤怒、有對塵世的不舍……


    若有人像封雲起這般幫她過忘川,這次比試的結果一定是她贏!胡顏、胡顏,胡顏那個賤人,憑什麽一次次贏她?!難道,就憑她懂得狐媚,能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


    尹雪兒心中不甘呐!


    忘川水漸漸將她淹沒,如同刀子淩遲她的身體。


    這一刻,她竟想起了那個男人。


    不是傅千帆,也不是封雲起,而是……白子戚的父親。那個男人,明知道她醜陋不堪,卻還是當了她的夫。那個人,沒有死,她卻要死了。心中,竟有那麽一絲的釋然和不舍。


    忘川淹沒了尹雪兒,那些黑線不再掙紮,漸漸沒入忘川中,仿佛融化般消失不見。


    尹雪兒一生作孽太多,這忘川是她最好的歸宿。


    月到中天,這片神奇的忘川在幾個呼吸間滲透進地下。


    與忘川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封雲喜的白骨和變成樹的尹雪兒。


    胡顏轉過頭,與眾人相視一笑。


    此路即將結束,前路卻是未明。然,隻要大家都好好兒的,未來無論多難,都能撐過去!


    胡顏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堅定地向下走去。然,她的身型一晃,差點兒昏倒。


    白子戚一把抱住胡顏。


    眾人迅速圍了上來,一擼袖子,就要放血救人。


    胡顏搖了搖頭,緩慢而堅定。


    翱青對衛南衣道:“大人不可再放血,請讓屬下等人代勞。”


    美男子同時看向翱青,眼神頗值得研究。


    翱青麵皮一僵,忙解釋道:“割腕……割腕……”他哪敢兒像他們一樣,咬破嘴唇喂血啊。


    封雲起道:“割腕也不行。獸獸隻能喝我們的血。”


    如此霸道,令人無語。


    胡顏道:“不能再喝你們的血。”


    唐悠看向蒼山,道:“要不,你給妹子幾口?”


    美男子們同時看向蒼山。


    蒼山回望眾人,問:“給,還是不給呢?”


    白子戚道:“我的血可以給顏一些。”


    封雲起道:“我如今精力充沛,可以給獸獸一大碗的血。”


    衛南衣道:“那還嘮叨什麽?按住她,喂!”


    胡顏瞪眼:“你們敢?!”


    美男子們看看你,看看我,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燕凡塵的身上。


    燕凡塵謹慎地問:“你們看我做什麽?”


    花青染道:“你最弱,你去按著她,她不敢傷你。”


    燕凡塵瞪了花青染一眼,道:“把最開始三個字收回去。”


    司韶直接推了燕凡塵一把,罵道:“囉嗦!”


    燕凡塵撲到胡顏的身上,可憐巴巴地道:“你可別推我啊,我渾身都疼,經不起推。”這話,不假。他一直忍著烈焰焚燒血液的痛苦。


    封雲起嫌手指供血太慢,直接割開手腕。


    燕凡塵捏開胡顏的嘴巴,方便封雲起喂血。


    胡顏吞咽著完封雲起的血後,對燕凡塵說:“你不用按著我,我珍惜你們的每一一滴血,不會浪費。”微微眯了眯眼睛,“隻是,有帶一日,你們也要珍惜我的血,不許浪費一滴。”


    這話,何意?


    沒人懂。


    卻可琢磨。


    司韶因為不能喂胡顏血,心裏不太舒服,總覺得自己能為胡顏做得太少。他滿心渴望,能與胡顏水*融。若可以,他真希望胡顏能喝他的血,讓他的血液流淌在她的身體裏。


    白子戚、衛南衣、花青染分別獻血後,胡顏的身體突然冒出白色的霧氣,縈繞在她的肌膚間久久不散。她的眸子變得璀璨奪目,唇瓣飽滿紅潤,臉頰肌膚細嫩得好似嬰兒。好似神女,魅至骨裏。


    她舔舐唇瓣血跡的樣子,雖無意,卻奪了人的呼吸。


    “咕嚕……”美男子們吞咽口水的聲音有些大。


    胡顏緩緩抬起眼瞼,笑了。


    眾人都迷惑在她的笑顏如花中,胡顏突然發力,向不遠處的山洞跑去。


    穿過那裏,有一艘船在等著她。


    胡顏跑得歡快,就像一位涉事不深的小女孩,在這條路上撒歡。


    無論未來怎麽樣,這一刻的歡樂充滿驚喜,值得珍惜。


    眾人尾隨著胡顏,一路小跑著進入一處山洞。


    封雲起直接背起白子戚,緊緊跟在胡顏身側。


    胡顏風情萬種地撇了兩個男人一眼,讓這陰森恐怖的血霧林泛起了旖旎。


    唯經曆生死,方能此情以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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