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黑漆漆一片,看不到盡頭。


    燕凡塵脫掉外袍,將其反穿在身上,以燕凡塵為中心散發出瑩白色的光,堪比七八隻火把,能照亮很大一片山洞。而此時的燕凡塵,就好像發光的財神,令人不敢直視。誰能想到,他竟在衣袍上縫製著成片的夜明珠?


    胡顏感慨道:“怪不得剛才抱你過忘川時覺得有些沉。”


    燕凡塵在一片光暈中笑道:“以備不時之需。”


    衛南衣撫摸燕凡塵的衣服,感慨道:“這才叫闊綽。”


    司韶冷冷道:“就他那身子骨,不被壓垮就不錯了。”


    花青染憝燕凡塵道:“我可以幫你穿。我穿,應該會更好看。”


    敢情兒花老道覺得這樣挺好看。


    眾人說說笑笑,繼續前行。


    突然,僅容三人並肩而行的洞壁上突然探出一隻手骨,抓向衛南衣。


    翱青大喝一聲:“大人小心!”抽出長劍,就要去救衛南衣。


    衛南衣自己抽出匕首,直接斬斷了那隻手骨,且將其拿在手中看了看,十分認真地道:“這是女子的手骨。通過這隻手骨,本官可以推測,那女鬼定是覺得本官在眾多人中實屬眉眼最俊俏的。”


    這恐怖的山洞,被衛南衣一句打趣兒變得充滿喜感,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胡顏扯開嗓子,唱起了《風流》:“風流啊風流,一不小心就成了下流;下流啊下流,整不好就隨波逐流;逐流啊逐流,碌碌無為是同流;同流啊同流,鴛鴦交頸春水流,菊花一朵待君遊……”


    各種版本的《風流》,在這山洞裏回蕩起來,滿滿的喜感。


    沒有人驚慌,更沒有人尖叫。誰的手骨探出來,砍掉便是。


    有手骨去抓唐悠,唐悠直接將其掰折,一手攥著一隻手骨的小臂,舉過頭頂,搖來搖去。手骨一抓一抓,在無聲中控訴這這些人的惡行!這年頭,死都死不消停!當鬼,太憋屈了。


    眾人搖著慘白的手骨,一路歡歌,終是來到了出口。


    胡顏扔下手中的手骨,走了出去。


    洞外,一片月朗星稀。


    一艘小船靜靜停泊在橋頭。


    一位船夫,穿著蓑衣,正要撐船離去。


    船夫看見胡顏,高聲詢問道:“可是參選者?”


    胡顏答道:“正是。”


    船夫又問:“結契者何在?”


    封雲起答道:“在此。”


    船夫道:“請登船。”


    燕凡塵問道:“如此簡單?”


    司韶問:“你想怎樣?”


    燕凡塵答道:“最起碼,要讓所有人知道,寶寶贏得了這場比試。”


    白子戚解下纏在腰間的一排煙花,遞給了燕凡塵,道:“點上吧。”


    燕凡塵接過煙花,笑道:“你想得倒是周到。”將煙花放在地上,用火折子點燃了撚兒。


    煙花衝天而起,竟是拚湊出一個大大的“胡”字。璀璨耀眼,華彩奪目。


    那些散落在各個位置等待結果的人,終是在這一刻,見證了屬於新一屆大祭司的曆史閃耀點。


    武林人士爆發出一陣歡呼;飛鴻殿那位仰頭看著天上的花火,勾了勾唇角,轉身回到飛鴻殿內;長安城內,年輕的帝王望著天空中的那個胡字,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血霧林外,封雲起放下白子戚,胡顏從司韶處取回包裹,一同飛身躍上船,相視一笑。


    白子戚解下披風,揚手一拋。


    封雲起接住披風,係在身上。


    巧梅走到床邊,仰頭看著胡顏,欲言又止。


    胡顏垂眸看著巧梅,道:“飛鴻殿會派人來接你們,且等著便是。”


    巧梅點了點頭,隻道:“主子保重。”


    胡顏問:“我的衣裙呢?”衣裙裏有塊布,寫著一些名字。


    巧梅微愣,隨即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答道:“不知道……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奴……奴太害怕了。”


    胡顏問道:“有多害怕?”


    巧梅答不上來。


    胡顏眸光閃爍,好似兩譚深水,輕輕動蕩而起,將巧梅吸入其中,不停深陷。


    胡顏收回目光,道:“幸好我記性不錯。算了,下次一定要小心仔細些。”收回目光。


    巧梅恢複清醒,道:“奴曉得了。”


    船夫撐開船,讓一葉扁舟在夜色中劃向遠方。


    胡顏一揚手,扔出一片紅色的琉璃片。


    白子戚伸手接住。


    胡顏用食指在自己的臉頰上比劃了一下。


    那個位置,正是白子戚在杜連生臉上留下疤痕的位置。


    小船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眾人還是踮腳望著。


    巧梅道:“主子說,飛鴻殿的人會來接我們,我們就等在這裏嗎?”


    燕凡塵道:“都追到這裏,怎能安心等待?”


    司韶掏出一截一指長的纖細笛子,放到唇邊吹了起來。


    無聲。


    唐悠道:“咋沒聲呢?”


    花青染解釋道:“那笛子不是吹給人聽的,而是吹給蠱。”


    司韶放下笛子。


    不多時,周圍的草動了起來。三艘艘小船,分開一人高的雜草,悄然無聲地劃向司韶等人。


    成西行、韓拓、古紅,也就是叮當,分別提著一盞燈,站在船頭。


    衛南衣帶著四名隨從登上成西行的船。


    燕凡塵將衣袍換了個麵,重新穿在身上,與花青染、唐悠、蒼山登上了韓拓的船。巧梅也要上船,卻被白子戚攔下。他開口道,“你與我們同船。”


    巧梅心中微驚,麵上不顯,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應道:“諾。”


    衛南衣看了白子戚一眼,點了點頭。


    白子戚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


    巧梅沒有看見,否則定會嚇得跳下河逃走。


    巧梅讓開,衛南衣的一名隨從登上了韓拓的船。


    司韶、白子戚、巧梅、加上衛南衣的另一名隨從,登上了古紅的船。


    三條船,吹滅了燈,在夜色中蕩開波紋,向前駛去。遠遠地尾隨在胡顏的船後。


    船上,寂靜無聲,唯有船尾處船夫搖曳船槳發出的輕微吱嘎聲。


    古紅蹲在司韶麵前,興奮地小聲叫道:“主子!”


    司韶淡淡地瞥了古紅一眼。


    古紅完全不在乎司韶的冷淡態度,繼續道:“我哥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隻等主子一聲令下。”


    司韶微微額首。


    古紅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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