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源和秦東追出去時,杜小樹已經帶了一幫孩子攆了上去,剛才,他們就在門前碰雞蛋,聽到玻璃砸碎的聲音和秦南驚恐的尖叫,馬上知道出事了。


    都是砸人家的玻璃出身,這種事,這幫熊孩子很有經驗,不需要進院察看,先得把砸玻璃的抓住。


    “有人砸玻璃了!”


    鍾小勇喊了一嗓子,隻一嗓子,鍾家窪的老少爺們就都攆了出來,打架這事,大家夥心特齊!


    鍾家窪的胡同曲裏拐彎,路也是坑坑窪窪,摩托車也騎不快,眼看就要追上前麵騎摩托車的人,杜小樹一甩手中的石頭,“哎喲”一聲,騎車人捂住頭就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鍾小勇看著興奮,手中的雞蛋一甩也砸了過去,可是堪堪擦身而過,正當幾個孩子尋摸著路邊的石頭時,摩托車已經駛上大道,那人騎在摩托車上狠狠往後看了一眼這幫熊孩子,然後加大了油門,摩托車很快不見蹤影……


    等秦東、杜源和一幫衣衫不整的大人從鍾家窪裏追出來,摩托車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小樹,怎麽讓他跑了?”杜源嚴厲地打量著兒子,就好象同事追丟了逃犯一樣。


    “爸,我看清他長什麽模樣了。”杜小樹也很沮喪,可是馬上拍著胸脯保證。


    “大大,東哥,小樹剛才砸著他的頭了,小樹的石頭扔得真準……”人沒抓著,大家隻能往回走,鍾小勇討好地看著杜源,又看看秦東。


    “噢。”秦東心裏一動,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難得是這孩子對這一行很是執著,嗯,好好培養,這也是一個人才。


    他拍拍鍾小勇的肩膀,鍾小勇得到這鼓勵的一拍,立馬眉開眼笑,跑著跳著在前麵就推開了老秦家的院門。


    柳枝一臉擔心地把遞過一張紙來,“這是包在石頭上的。”


    嗯,這可是重要線索,杜源一把接過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大字,“秦東,小心你的狗頭……”


    杜源心裏一沉,可是麵不改色,“行了,交給派出所吧。”他把紙條放進兜裏,臉色就更加陰沉,嘴裏絲絲地抽著涼氣。


    屋裏,秦南一蹦一跳,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驚嚇,從小看慣了鍾家窪的男人們打架,打碎玻璃又能嚇唬誰呢?


    杜小桔拾掇著台燈碎片,杜源就煩躁地走來走去,看到秦東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杜源火氣就直衝腦際,“大東,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行了,以後你的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了,我走,免得在這遭人嫌……”


    “叔……”秦東趕緊叫住杜源,可是杜源一甩袖子,竟是擠過人群揚長而去。


    杜小桔、杜小樹包括一眾老少爺們都愣住了,這些年還沒見杜源發這麽大的火。


    “杜哥……”柳枝也急了,有杜源在,老秦家才有主心骨,杜源不管秦東,柳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她追出門來,外麵卻依然能聽到杜源憤怒的聲音,“行了,我得上班了,玻璃都讓人砸了,兔崽子,別讓我找出來,找出來我把他蛋黃子捏碎了……”


    憤怒,從沒有過的憤怒,一半為有人打上門來,可是更大的一半為秦東!秦東不是杜小樹,早已過了抬手就打、隨口就罵的年齡,杜源隻感覺自己渾身有勁使不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大東,咱非得幹這個廠長嗎?”柳枝從外麵回來了,他看一眼正在穿外套的秦不,沒有責備,隻是柔弱地問了一句,從進這個家門,她從沒有大聲跟兩個孩子講過一句話。


    “枝兒姐,我現在已經是廠長了,沒事的,萬事由我擔待。”秦東拿起自己軍綠色的挎包,“大家都散了吧,沒事了,小樹,跟我出去一趟……”


    杜小樹看看自己的姐姐,見姐姐一幅兩頭為難的樣子,跺跺腳還是跟了出來,“東哥,我們這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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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東直接坐進挎鬥裏,杜小樹熟練地挎上挎子,秦東看看前麵,嘴裏隻吐出兩個字來,“糖廠。”


    嶸崖區糖廠是一九七八年開始籌建的,日處理二百噸甜菜,在輕工業部及省、市輕工業局大力支持下,那時的嶸崖縣委組織力量會戰,一九七八年四月破土動工,十二月試生產出糖,實現了當年施工,當年種菜,當年投產。


    後來,糖廠也有了自己的糖果廠,可以生產各式各樣的硬糖,誰家大人在糖廠上班,不止自己家孩子天天有糖吃,就是親戚鄰居都跟著沾光,前幾年,糖廠與跟啤酒廠一樣,紅紅火火,熱熱鬧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時,看著嶸崖區糖廠的牌子,木牌上的白色底漆都龜裂了,從大門口望進去,工廠裏靜悄悄的,死氣沉沉。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啊,“東哥,開進去?”杜小樹看看秦東,他可不象杜源,秦東現在已經是糖廠的廠長了,他甚至都在自己那幫狐朋狗友麵前許下願了,以後啤酒隨便喝,糖隨便吃,誰叫俺姐夫是糖廠廠長呢!


    “嗯,先圍著轉一圈。”秦東瞅瞅大門,又看看紅色的磚牆,磚牆的頂部上麵全是玻璃碎茬,這樣的磚牆是沒有人敢爬的上,爬上來爬下去,身上非得豁開幾道口子不行。


    杜小樹很是善解人心,挎子慢慢圍著雜草叢生的廠區轉彎,看著廠區周圍一堆堆垃圾,秦東的臉就沉下來了。


    管理一個工廠,特別是食品飲料類工廠,衛生是最直接的指標,可以想象,衛生不好,工廠的管理也不好,效益也不好,反過來說,工廠效益不好,也就沒有精氣神去管理一個工廠的衛生。


    “東哥,前麵有情況。”杜小樹騰出一隻手,指了指前麵的圍牆,秦東的腮幫子立馬咬緊了,臉上的肌肉筋骨繃成一團。


    挎子靜靜地停在了圍牆底下,抬頭望去,這一段牆上碎玻璃茬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光禿禿的牆頂。


    “東哥……”


    “別說話。”


    秦東朝杜小樹擺擺手,在前麵不遠處的樹叢裏,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靜靜地停靠著,兩人四處打量,卻沒有發現人影。


    舊自行車在這個年代也是稀罕物,普通人家也不舍得扔掉,肯定是有人暫放放在這裏,車子沒有上鎖,看來人也沒有走遠。


    “啪——”


    兩人正在四處打量,一個尼龍袋就從裏麵的牆裏扔了出來,東西掉在地上,杜小樹馬上跳過去揀了起來,也不用秦東吩咐,他打開尼龍袋,立馬興奮起來。


    秦東卻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也從挎子上下來。


    “東哥,白糖!”杜小樹抓起一把白糖放在嘴裏舔了舔,昂,真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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