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馬馬俊最先下車,胖乎乎的跳下車來,看到姐姐馬馬琳,一把撲了過去,“姐姐!”


    馬馬琳被衝過來的弟弟撞個滿懷,嗬嗬,現在老弟真懂事,居然知道叫自己姐姐了,前世兩人也就差兩歲,平時吵吵鬧鬧的,弟弟都叫自己的名字的,媽媽走後,弟弟忽然一夜間懂事了,開始叫自己姐姐了。


    那時候聽那一聲“姐姐”,淚水霎時間湧了出來,感覺萬分的心疼,自己是姐姐啊,媽媽離開了,自己難過的不知道怎麽辦,那弟弟呢,他一樣要麵對這樣的事情,該是多麽的無助!


    馬馬琳抓住了弟弟的胖手,向爸爸媽媽走去。


    爸爸牽著媽媽的手下的車,媽媽有點暈車,一臉蒼白。


    記得以前陪媽媽在醫院的時候,每天要乘坐電梯,好幾樓。然後媽媽總是會頭暈,馬馬琳不理解,為什麽穩穩當當的電梯也會暈,隻是感覺到了媽媽的緊張,用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直到後來,自己一個人在電梯裏,閉著眼睛,上上下下的呆在電梯裏麵,黑暗中,平時覺得很穩的電梯,居然像個隧道,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什麽時候啟動,自己就在一個無限深邃無限黑暗的隧道裏,不能控製自己,無限的恐懼向自己湧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終於忍不住了,自己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其實就在電梯裏麵,一切看清楚了,就沒有那麽可怕了。可是媽媽呢?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走出那個黑暗的世界,也許死亡,亦是另外一個黑暗……


    馬小山今天意氣風發,帶著妻兒進城買年貨,一臉特別得意的樣子,自己給的1000塊錢做生意,短短的一兩個月的時間就快回本了,當一年的村長也不能賺這麽多錢啊!遇到了女兒的老師,真是遇到了貴人!


    馬馬俊很少進城,看到什麽都好奇,眼睛都不夠用了。馬馬琳隻好牢牢的抓著馬馬俊的胖手,怕他走丟了。看著前麵爸爸牽著媽媽的手,感覺真好。


    早餐就在路邊的小攤吃了。看大家坐好了,馬馬琳自告奮勇的去點吃的。


    馬小山看著這個小大人一樣的女兒,笑的合不攏嘴。


    一會四碗香噴噴的鍋邊,四根現炸的油條就上桌了。一大早乘車,都很餓了,大家都吃的很香,弟弟人小小的忒能吃,吃完自己的,還看著馬馬琳手裏的。


    “喏,給你,等會吃太飽了,還有好吃的,就吃不下咯!”馬馬俊才不管等會,現在先吃了再說。


    一把搶過,“姐姐,你是不是天天早上都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吃啊,那我也不走了,我要和你一起!”


    “你啊,留下來和你姐姐打架還差不多,你姐姐是在她老師那,你也去找一個老師來吧!”老媽聽到兒子這麽說,好笑的打趣他。


    馬馬琳看媽媽吃的不是很多,也許在陌生的環境,不太習慣。


    第一站,就去給家人買衣服了。


    現在自然不用去那人山人海的衣服店裏擠,不用討價還價,生怕被宰。最最高興的是,家裏每個人都可以有一套新衣服。前世自己不懂,自己在埋怨沒有新衣服的時候,爸爸媽媽是什麽表情,他們又是多久多久沒有買過新衣。


    李淑珍看到丫頭一家人過來了,很開心,現在自己都是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大哥大嫂,像親人一樣,很開心自己遠在這南方的城市,居然可以認識這樣一家善良的人。


    騷包的弟弟最先選了一套衣服,本來就白白胖胖的,穿著小軍裝款式的衣服越發的可愛了,還配了一頂小軍帽,馬馬琳看到這頂帽子就很哈皮,好想過去拍弟弟一個腦門,“叫你戴帽子”!


    接下來是給老媽選,媽媽很高,有一米六七,在南方是顯高的。雖然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身子卻一點都沒有發福,很勻稱。李淑珍給挑了一套素雅的款式,“嫂子,你去試試這個,一定很漂亮。”


    媽媽接過這套衣服,摸上去布料冰冰涼涼的,很有垂墜感,“妹子,這個很貴吧!”


    “嫂子,整個店都有一半是你的哦,你就放心試吧!”李淑珍笑了,大哥大嫂真有意思。


    老媽原來以為拿錢出來,是借給這個年輕的老師開個衣服店,雖然孩子他爸和自己說了開店時的種種風光,自己還以為是他誇張了。


    馬馬琳看媽媽還猶豫,急急的拖著媽媽去試穿衣服了。


    老媽穿好了衣服,馬馬琳進去試衣間,牽著媽媽出來。看到媽媽的那一刻,自己驚呆了,這不是將來的自己嗎?隻是更加有女人味,更加漂亮。


    自己一直快到30歲了,還一副小女孩,未開竅的樣子。而此刻的媽媽,穿著這一身新衣服,很適合她,立刻顯的和平時不一樣。如果說,平時身材好,穿地攤貨也挺漂亮的。但是穿上了適合的精心製作的衣服後,更顯風韻了。把媽媽那種空靈的氣質凸顯了出來。尤其媽媽身材比較高挑,平時這一身衣服,別人可以穿出8分美來,可是媽媽卻穿出了12分。


    馬小山一邊看呆了,自己一直知道妻子好看,當初即使知道她眼睛不方便,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娶她,就是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的她太漂亮了,可是這麽漂亮的女孩居然看不見,更讓自己心疼,一定要娶她,好好照顧她。


    這麽多年了,自己都感覺有點老了,妻子跟著自己並麽有過上很幸福的生活,家裏條件也不是很好,她跟著自己受累了,連逢年過節,新衣服都很少買,即使買,也是很便宜的衣服。


    可是眼前妻子走出來,自己卻驚呆了。這是自己的妻子嗎?是自己孩子的母親麽,感覺街上貼的畫報的女明星,也就這樣了。


    “不好看嗎?怎麽了?”媽媽走出來,發現大家都沒有動靜了。


    “好看,太好看了!一定要買下來,再貴都要買!”老爸走過去,一把抓住了媽媽的手。


    “不害臊,這麽多人呢!”老媽有點不好意思了,臉紅了起來。


    “嫂子,是真的很漂亮,都舍不得你換下來了,你要往這店裏一站,今天這店裏的生意肯定超好!”李淑珍由衷的說。


    馬馬琳看媽媽穿的新衣服,居然這麽好看,一定要爸爸也去試一套。老爸被拗的沒有辦法,隻好去試了,還一臉不自在的說,家裏衣服多的是,你們這就是浪費錢。


    馬馬琳笑了,剛剛不知道誰在那裏說,再貴都要買,這回輪到自己了,就說浪費錢。


    老爸走了出來,難得的感覺英俊挺拔了不少。主要是爸爸個子不高,以前穿的那些西裝就是地攤貨,不倫不類的,襯托的鄉土氣息很濃。現在這一身合身的衣服,穿的他,居然像個正兒八經的領導了。


    就是老爸的兩撇胡子還得意的,一翹一翹的,有點好玩。


    “爸爸,媽媽,你們都別換衣服了,我們去照張全家福吧!”馬馬琳提議。


    “也好,孩子出生了,一家人還沒有照過全家福!”老爸本來想把衣服換下來的,看到那麽漂亮的老婆,也舍不得換,這樣對稱一點,嗬嗬。


    “坐好,坐好,茄子!”攝影師一邊說,一邊撲捉表情,按下了快門。


    漂亮的媽媽,得意的爸爸,胖胖的弟弟,樂嗬嗬的馬馬琳,一家四口,就被定格了。


    “五天後來取就可以了!”年輕的攝影師說道,看著他們遠去,心想:真是幸福的一家子,自己也要趕快成家了,那種感覺真不錯。


    “爸爸,以後我們每年都來照一張全家福好不好!”馬馬琳認真的說。


    心裏卻想起了前世家裏的那唯一一張的全家福,時間沒有變,大概也是自己這麽大的時候照的。


    老爸穿著樸素的中山裝,媽媽一身花衣服,弟弟穿著媽媽織的毛衣毛褲,歪著腦袋,馬馬琳又黑又瘦,一身不合適的衣服。爸爸媽媽坐在後麵,弟弟和自己站在前麵,沒有撲捉好的表情,爸媽很緊張的樣子,自己和弟弟眼睛都不不知道看哪。


    可那是家裏唯一的一張全家福,遙遠的自己都沒有記憶了。馬馬琳心理默默的祈禱著,還來得及,一定來得及……自己不要照片裏的人少了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穿上新衣服的原因,媽媽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於是就提議老爸一起回娘家看看。


    馬馬俊一聽要去外婆家,立刻舉雙手雙腳讚成。外婆最疼他了,有好吃的通通都給他留著,想著都忍不住流口水……


    馬馬琳看弟弟那一臉饞樣,小時候的弟弟是很幸福的吧。


    爸爸媽媽一家四口提了一大堆東西下車了,換馬馬琳牽著媽媽,爸爸提著東西,弟弟早就自己在前麵跑了。


    因為是在外婆村口下車,熱鬧的緊,大家一看這一家四口,都以為是城裏的哪一家人來鄉下探親了。


    眼尖的人認出了媽媽。“喲,那不是趙洋家的女兒,聽說眼睛看不見,居然生的這樣好!”


    “聽說嫁給了一個村幹部!難怪,女人生的這樣好看,就算是瞎子我都想娶回家啊!”一群人立刻討論了起來。


    要是以前馬馬琳一定很生氣,可是現在卻很平靜,經曆了風風雨雨,明白鄉下人這種調笑,比那些虛偽的恭維來的真誠多了,沒有什麽惡意的。


    外婆一看女兒一家人回門了,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好。自己這個女兒,最讓自己心疼了,長的好看,又懂事,硬生生的一雙眼睛看不見,就怕她嫁出去被別人欺負了。


    “回來就好!”外婆走上前去,牽了媽媽的手,眼睛卻紅了。


    “阿母,我回來了!”媽媽摸到了外婆的手,忍不住哭了。離開了母親,嫁到外鄉,是多麽的彷徨,眼睛看不見,對自己的生活也搖擺不定的,幸好丈夫很疼自己,雖然不富裕,可是也沒有吃苦。隻是想到自己不能照顧自己的母親,淚水止步住流了出來。


    馬馬琳看到這一場景,也忍不住哭了。心裏卻更為媽媽心疼,不知道媽媽是怎麽過來的,她也有愛她的媽媽,當初披上嫁衣,離開外婆家是一種什麽光景,黑暗中是什麽支持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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