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


    楚明秋將曲譜拍在林晚麵前,林晚有些意外的抬頭看著他,感覺到他的動作中的不快。


    “怎麽啦?吃槍藥了?”林晚有些不滿的拿起曲譜,譜子上麵寫著《歌聲與微笑》,歌詞很短,隻有幾句,心中就有些不快,再仔細看眼旋律,立刻被吸引了,輕輕的哼起來,臉上漸漸浮起笑容。


    “活土匪!你真行呀!”


    林晚隻哼了一遍便喜歡上了,笑眯眯的誇獎起楚明秋來。


    “以後別再四處編排我便行。”楚明秋冷冷的說,扭頭便要走,林晚不滿的叫起來:“我怎麽編排你了?本來你就答應人家了的。”


    為了找首新歌,林晚已經使出吃奶的力了,母親在劇團根本說不上話,薇子那邊又催得緊,楚明秋又遲遲不交貨,林晚便在班上抱怨,說楚明秋說話不算數,是個大忽悠,結果這話就傳到楚明秋耳中了。


    “怎麽編排你還不知道?”楚明秋回頭道:“你當是拉屎放屁,說有便有呀,這是寫歌。”


    監工在旁邊吭哧吭哧直笑,雞窩則拍著桌子大笑,林晚皺眉不高興的說:“太難聽了!粗俗!”


    “你看看,資產階級情調又出來了吧,”楚明秋說:“這是勞動人民的語言,你要多學點,知道不!”


    林晚正要反擊,監工摟著她笑道:“我說海綿寶寶,你都知道他是活土匪了,還指望從他嘴裏噴出象牙來。你不是說過嗎,他是穿著西裝的流氓,冒充斯文。”


    林晚也忍不住樂了,楚明秋經常這樣,高雅聖潔的詞語,到他嘴裏便變得粗鄙不堪你要批評他,他還振振有詞,讓你無可奈何。


    “什麽穿著西裝的流氓,你們啥眼光,俺可是白皮紅心,一顆紅心向著**,”林晚和監工摟著笑著一團,楚明秋得意洋洋的接著說:“你看,咱們從言語到行動,都向勞動人民看齊。”


    “哦,是嗎?”趙貞珍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楚明秋停頓下轉過身來,趙貞珍正含笑看著他,楚明秋連忙說道:“趙老師,您來了,我沒聽見。”


    說著一溜煙跑回自己的座位,楚明秋很不願到學校上課,隔三差五便送請假條來,連他自己有時候都鬧混了,假期沒完,便又送來一張。甚至連理由懶得找新的,有時候連續一個月都是感冒發燒,林老師不得不給他規定,每周必須有一天是健康的。楚明秋無奈,隻得每周到學校一次。


    春天的陽光很舒服,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課間十分鍾,學生都到操場上嘻玩,教室裏就他們幾個人。楚明秋躲開趙貞珍,趙貞珍卻象是專門為他來的。


    “楚明秋,再過幾天,學校要舉辦春季運動會,你報兩個項目吧,為咱們班爭取榮譽。”


    楚明秋一聽便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這個時候的春季運動會更向娛樂會,加上又是小學,正規的運動項目不多,隻有短跑,跳高,算是正規體育項目,其他如跳繩,投手榴彈,課間操,雙人跑(將兩個人的腳腕捆在一起,一起向終點跑)。


    楚明秋受過長期訓練,跑步投擲跳高,可以輕鬆拿第一,而且隻要他參加,虎子勇子他們便會回避,去年,虎子是短跑第一,勇子是投手榴彈冠軍,就連狗子也拿了個引體向上冠軍。


    “活土匪,我聽薇子說,你每天早晨都要跑步,你就參加個跑步比賽吧。”林晚說道。


    “拉倒吧,咱們是鍛練身體,建設祖國,不拿什麽冠軍。”楚明秋大言不慚的說道,林晚手指在臉上掛掛作羞狀,楚明秋卻毫不在意:“再說了,短跑是取決於爆發力,我那是耐力,就是苦力,這根本不是一路,咱上去隻能自取其辱。”


    趙貞珍現在越發看不懂楚明秋了,在她看來這運動會是爭取表現的好機會,若能取得好成績,便可以撤銷他頭上的處分,另外也為他加入少先隊取得點好印象。


    可楚明秋卻好像根本沒想到這些,這種出頭露臉的事情可以說是能躲則躲,政治上更是一點不要求進步,現在全年級沒寫過入隊申請的也隻有他一個了,全班四十多人,已經有三十二人加入少先隊,趙貞珍很有信心在畢業前,將全班發展為少先隊班。


    但這要突破楚明秋這個難題。


    可這楚明秋又硬又滑,趙貞珍和林老師先後與他談過幾次,說別的都還可以商量,唯獨入隊這事,總是以條件不夠來搪塞,讓林老師哭笑不得,趙貞珍問他怎麽才能達到條件呢,這家夥提出的條件用苛刻來說算是比較輕的。


    “難道為集體爭取榮譽不好嗎?”監工的語氣帶點指責,雞窩也過來,趴在旁邊的椅背上對楚明秋說:“對,公公,幹脆你就報投手榴彈,就你那臂力,拿個第一,輕輕鬆鬆。”


    “去去去,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咱們應該呼籲和平,和平!懂嗎!”


    “紅色江山也需要人保衛!世界還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不練好殺敵本領,怎麽解放全人類!”監工說道。


    楚明秋噗嗤一笑樂了,還三分之二的受苦人等著去解放,忽悠吧。


    “你什麽態度!”監工很是不滿,覺得受到輕蔑:“我看你的思想是有問題。”


    “那裏,那裏,我說監工,我的覺悟比你低是很正常的,要比你高了,你臂上的兩道杠就該給我帶了。你說是不是?”楚明秋嬉皮笑臉的說道。


    “你!”監工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趙貞珍心裏暗笑,這楚明秋沒臉沒皮,在他那,好像覺悟低是件占便宜的事,沒有絲毫羞愧。


    上學期她布置了一個作文,叫我的理想,全班同學有各種理想,科學家,鋼琴家,將軍,元帥,文學家,唯獨楚明秋,他的理想是幸福的生活,趙貞珍還記得裏麵有段文字讓她很感動。


    “.。,幸福,我們追求的目標,可究竟什麽是幸福呢?我們的理解不同,可在我看來,幸福就是:


    能為爸爸媽媽,為兒女們作一頓豐盛的年夜飯,看著他們狼吞虎咽,這就是幸福;與親人們一塊在花叢中漫步,享受著溫暖的陽光,聽著孩子們歡快的笑聲,這就是幸福;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趙貞珍在教研室內念了這篇作文,老師們分成兩派,一派覺得非常優美感人,應該推薦給青少年報;另一派則認為,這篇作文反映的思想不健康,小資產階級味特濃,特別是那唐伯虎態度尤其激烈。


    “這篇作文宣揚的是小資產階級的低級情趣,完全沒有突出黨的領導,沒有突出偉大領袖**的領導,有了黨的領導,難道就不幸福嗎?什麽花叢,什麽麵朝大海,什麽春暖花開,整篇作文,散發著一種腐朽味。這樣的文章是萬萬不能推薦給報社的,相反,我認為應該對他進行批判。”


    趙貞珍最後還是沒敢將作文推薦到報社,的確,她得承認,這篇文章反映的思想與現在的社會認識不同,再說,經過********後,趙貞珍也謹慎多了,寧可少一事,也不願多一事。


    “楚明秋同學,我覺著小梅同學說得對,為班集體爭取榮譽,是每個班集體成員的責任。”


    “唉,”楚明秋愁眉苦臉的說道:“老師,不是我不想,咱們得有自知之明是不是,這鴨子怎麽可能比雄鷹飛得高,您說是不是。”


    趙貞珍也被噎住了,這楚明秋實在太難纏了,她換了個問題:“那你怎麽又幫林晚同學寫歌呢?”


    楚明秋遲疑的笑了下:“老師,這不是名聲在外嗎,您說我好不容易憋出首歌,沒想到到處都在唱,海綿寶寶找上門來,我又推脫不了,隻好再憋,您看看,稍微慢點,海綿寶寶便四處毀我,殊不知,我已經愁白了頭啊,啊。”


    楚明秋以一句京劇唱腔結束,趙貞珍肚裏大笑,神情上便禁不住帶出來了,林晚在前麵聽到了,她轉過頭來,不滿的望著楚明秋:“活土匪,誰毀你了!我不是著急嗎,這都幾月了,五一都快到了。”


    林晚說著撫摸了下胸前的紅領巾,她是最近才入隊的,紅領巾是綢緞的,看上去特舒展飄逸。


    “是呀,海綿寶寶,現在你也是紅領巾了,可以上人民大會堂表演了。”楚明秋嘲諷道,林晚沒聽出來,她臉上洋溢著興奮,這首歌實在太好了,陽光,歡樂,讓人情不自禁想隨著樂曲舞起來。


    趙貞珍還要繼續勸說,上課鈴響起了,學生們湧進教室,趙貞珍隻好歎口氣離開,楚明秋看著趙貞珍的背影,如釋重負,沒等上課老師進來,他背起書包,就溜出教室,向校外跑去。


    他的行動並沒有躲過趙貞珍的眼睛,趙貞珍在樓上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搖頭,這楚明秋還是真是的,為了不參加運動會,居然立刻逃出了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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