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瑞沒有答話,撥號碼的力氣又大了兩分,好容易在電話通了,薑國瑞也不廢話直接告訴對方,莊靜怡在地院暈倒,現在正在醫院,醫生要求住院治療,讓他們立刻派人來,說完之後,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便掛斷了電話。


    他打過之後,楚明秋又給家裏掛了個電話,告訴家裏他可能要晚點回去,讓家裏人不要擔心。


    “你家有電話?”薑國瑞有點意外,這個時代有電話的家庭可沒幾家,即便低級官員,家裏也沒電話。


    楚明秋點點頭沒有答話,將掛號單和繳費單交給薑國瑞,薑國瑞接過來看了眼便去了急診室,周醫生沒有跟進去,他和楚明秋依舊留在門診大廳。


    天色已經黑下來,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雪花稀稀疏疏的劃破黑色夜空,落在院子裏的樹叢上,隱入草叢中,院子裏的人越發少了,地麵變得濕潤。


    周醫生對楚明秋有些好奇,問了楚明秋幾句,楚明秋靈巧的避開他的問題,將問題引到他的身上,了結了他的一些情況。這周醫生也是右派,處理時上麵有人保了他一下,沒有被送去北大荒,而是留在學校監督勞動,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幾次摘帽名單都沒有他,女朋友也跑了。


    看著他有些鬱悶的神情,楚明秋沒法安慰,倆人望著飄雪的夜空發呆,好一會,發現薑國瑞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就站在他們身邊。


    過了一會,高慶出來了,楚明秋連忙迎上去,高慶也沒說病情,隻是問他為什麽還不回家,楚明秋說他還想等會,等莊靜怡學校來人後再回去。


    說話間,護士出來讓他們送莊靜怡三人去辦住院手續,薑國瑞的臉色更難看了,周醫生連忙過去,楚明秋也不管,陪著高慶,看那意思是要送高慶回去,走到門口高慶攔住他,讓他趕緊回去幫忙。


    楚明秋看看周圍沒人,低聲向高慶道謝:“老師謝謝你。”


    高慶平靜的說:“謝什麽,她們的情況是很不好,有必要住院調養,否則我也不會讓她們住院。早點回去吧,別讓家裏人操心。”


    楚明秋輕輕嗯了聲,他有些發愁的說:“老師,我想把她們接回家,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


    “接回家?”高慶有些納悶,楚明秋點點頭:“嗯,老師,您想啊,不管是醫院還是學校,吃的是什麽,能療養好?老師,您知道我家裏還有些糧食,條件至少比回學校好,老師,幫我想想辦法。”


    糧食控製在那都一樣,醫院的情況稍好,可也隻是稍稍增加了點糧食定量,其他的沒有變化,就算葡萄糖,也規定了隻有鄧軍這樣的危險病人才能使用。


    高慶低低歎口氣,他當然知道楚明秋說的是實情。醫院的條件也不好,醫生護士被劃入非體力勞動範圍,糧食定量不高,連高慶自己也曾患上浮腫,楚明秋發現後,每月給他送去十斤糧食兩斤油。他曾經問過這些東西是哪來的,楚明秋辯解說是地裏種的,他也就沒再追問。


    楚明秋想將莊靜怡帶回家療養是很困難的,最主要的困難是要讓音樂學院同意,可音樂學院會同意嗎?按照上級規定,她們這樣的右派必須繼續接受群眾監督,繼續在勞動中改造自己,到楚府休養,誰敢答應,一頂同情右派的帽子就能壓死你。


    “我幫你想想辦法。”高慶輕聲說道,楚明秋依舊在唉聲歎氣,高慶搖搖頭:“老師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我認識她們學校的領導,我去說說,看看能不能行。”


    “老師,不是這樣的,”楚明秋搖頭說:“關鍵的是下麵,下麵的人要提,上麵的才會順水推舟。”


    高慶畢竟隻是醫生,對這些道道還是不太清楚,這個時代領導的權力很大,可領導的顧慮也多,同情右派可是立場錯誤,領導也害怕。


    “看來隻能這樣了,”楚明秋抬頭看著高慶:“老師,您給她們的領導說說,最好的方式是接回家休養,對下麵的人呢,要求她們必須派人來看顧,端屎端尿,打飯這樣跑腿的事,都由他們作,然後讓護士告訴他們,最好讓病人的家屬接回去休養,如果他們聰明的話就會明白。”


    高慶聞言忍不住露出絲笑容,這是個吃飯都吃不飽的時代,誰還願意為別人的事跑腿消耗體內那不多的熱量呢。


    音樂學院和美術學院的人在晚上九點多才過來,兩個學校還是挺重視,派來的都是學校黨委辦公室主任和保衛科幹事,兩部吉普車停在住院部大樓前,四個人先後衝進病房。


    莊靜怡正在輸水,當時她已經清醒過來,勉強抬頭和倆人說了兩句話,或許是前音樂學院第一美女的變化對比實在太令人驚訝,本來一肚子火的音樂學院來人也發不出火來,向護士詢問了下莊靜怡的病情,小護士倒真憋了一肚子火,立馬衝他們發泄起來。


    “你們是怎麽回事!官僚主義太重了吧!還關不關心群眾死活!現在才送來,再過幾天就要死人的!”


    小護士嘴巴很快,象機關槍一樣,根本沒容兩人插話,就吐吐的說了一大通。


    “你們趕緊派人來看護,我們這上百個病人,都要象你們這樣,我們忙得過來嗎!”


    小護士發泄完後,轉身走了,把倆人撂這了。倆人沒法隻好找值班醫生,楚明秋早就做通了值班醫生的工作,他采取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讓王熟地送飯過來時多送了些,另外再帶幾盒家裏的點心,拿著這些東西請值班醫生吃了頓飯。


    美術學院的來人很生氣,他們到的時候,方怡正坐在床上吃東西,嘴巴裏鼓鼓囊囊的塞滿東西。


    “方怡,誰允許你私自到醫院看病的?!還有沒有點紀律性了?”


    還沒等楚明秋開口,旁邊的小護士就不樂意了衝著他們便嚷嚷起來:“怎麽說話的?!生病還有個準!我看你們就是官僚主義!”


    “這位小同誌,她是右派。”來人中比較年青的那個小夥子連忙提醒道,小護士卻不吃這套:“右派,右派又怎麽啦,就不生病了,生病就要領導批準了?”


    “這位姐姐,您別著急,”楚明秋忍住笑出來勸解,這真要鬧翻了,對方怡可不好:“兩位叔叔,這事不能怪方怡,她是按照農場領導的命令,送地質學院的一位同學回來,諾,就是那位,重度浮腫,已經不能下床了;她們到醫院後,醫院的醫生看到她們的情況,便連她們一塊收治了。”


    說到這裏,楚明秋上前一步靠近那位中年人,壓低聲音說:“叔叔,這裏是醫院,那位叔叔這樣說是不合適的。”


    中年人還算穩重點,先安慰了方怡兩句,而後又找到值班醫生了結了她的病情,小護士同樣嚷嚷著讓他們盡快派人來看護,楚明秋在倆人身後衝她豎起大拇指,小護士衝他作個鬼臉。小護士的出身很好,哥哥是誌願軍烈士,有個伯父是政府官員,所以才敢這樣說話。


    來人現在有些為難了,從醫生那得到的情況表明,方怡和莊靜怡的情況都很嚴重,暫時還不能出院,就算出院也需要調養一段時間。


    “同誌,您也知道,現在國家挺困難的,咱們醫院的條件也有限,最好,最好是讓他們的家屬接回去休養,這樣你們也犯不著派人來照顧她們。”


    值班醫生說得挺直接,可從他們了解到的情況,也確是實情。


    “可她是學生,家在外地。”來人很為難,值班醫生搖頭說:“問問她們自己,看看在燕京有沒有親戚朋友。”


    音樂學院黨辦主任眼睛立刻亮了,剛才一直在莊靜怡身邊的楚明秋出現在他腦海,他心裏立刻有主意了。幾個人從值班醫生辦公室出來後,美術學院的主任在那發愁,音樂學院的主任將楚明秋叫到一邊,慢慢套他的話。


    楚明秋很天真很幼稚的上當了,向他合盤托出與莊靜怡的關係,表示可以將老師接到家裏休養,家裏人不會有意見。


    音樂學院主任心裏有譜了,他先給值班醫生聯係,讓醫院先照顧一晚,明天再派個女同誌來照顧莊靜怡,值班醫生自然滿口答應。


    音樂學院主任出來就看到美術學院主任也把楚明秋拉到一邊在說話,他笑了笑,沒有言聲。


    當天晚上,音樂學院和美術學院都沒有來人,薑國瑞將周醫生留在這,此舉讓周醫生尷尬無比,畢竟鄧軍還是個女同學,他一個沒結婚的男人來多有不便。好在楚明秋也沒有回家,一直在旁邊幫忙,在薑國瑞他們走後,他跑去打了個電話,告訴家裏今晚不回家了,周醫生有些納悶,他家裏怎麽就答應了。


    半夜過後,莊靜怡醒過來了,看到楚明秋盤膝坐在椅子上,兩眼緊閉,小臉緊繃著,臉上似乎有層玉光在流轉,莊靜怡覺著是自己眼花了,揉揉了揉眼睛,好像還是有層玉光,她不由苦笑下,自己的眼睛好像也出問題了。


    醒過來後,感到肚子又餓了,她輕輕的慢慢的坐起來,扭頭看看,房間裏三張床上都睡著人,還有一個睡在過道上。屋裏有暖氣,溫度還是挺高,比北大荒暖和多了,莊靜怡覺著身上在冒汗,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脫衣,依舊是那身就這樣躺在床上。


    看看四周,感覺怎麽象是在醫院,莊靜怡努力回想,自己是怎麽到醫院的,怎麽就住在這了,慢慢的才模模糊糊記起,她們是要送鄧軍過來。想起鄧軍,莊靜怡一驚,連忙掀開被子要下床。


    一陣眩暈,莊靜怡連忙緊緊抓住床沿,過了幾秒鍾,才慢慢恢複正常。莊靜怡不敢動作過大,慢慢移動身體,不小心碰到床頭櫃上的飯盒,聲音劃破了清靜的病房,莊靜怡連忙停下看看屋裏的人,還好都沒有動靜。


    飯盒不止一個,她好奇的打開手邊那個,裏麵有兩個饅頭,她不由大喜過望,也不管什麽了,抓起一個便開始啃起來,絲毫不顧饅頭已經冷了。


    才吃兩口便被噎住了,莊靜怡連忙打開另一個飯盒,居然是肉湯,還有點淡淡的香味。多少年沒見著了,莊靜怡先深深聞了下,便絲毫沒有淑女範的端起來喝了一口,差點又把自己嗆著。


    旁邊床上的人醒過來,她睜眼看見莊靜怡,連忙坐起來,悄聲對她說:“你醒了,慢點吃,這是小秋給你留的,哎,別吃完了,一次吃半個。”


    說話間睡在過道上那人也醒了,他看見莊靜怡醒過來,便起身過來,坐到莊靜怡旁邊:“你別吃多了,一次半個,過上兩個小時,再吃另外半個,這湯,”他摸了下:“已經涼了,我去給熱熱。”


    周醫生說著端起飯盒要出去,莊靜怡連連伸手,包著東西的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周醫生皺眉看著她,莊靜怡嘴裏鼓鼓囊囊的,伸手便來奪飯盒,方怡下床過來,在莊靜怡的背上輕輕拍打,又倒了點水,試了試水溫,端給莊靜怡。


    “你去熱一下吧,這冷了更不好。”


    周醫生這才端著飯盒出去,他看了眼盤膝而坐的楚明秋,心裏有些納悶,不知他在做什麽,遲疑下還是沒叫醒他,這不過是個孩子,能熬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要熱湯隻能到護士值班室,用護士們悄悄藏起來的電爐。值班室內的電爐果然燒著,爐子上同樣放著一個飯盒,飯盒裏麵有幾片土豆在水裏一起一伏。


    周醫生小心的提出要借電爐熱熱東西,正在看書的護士看看水裏的土豆,讓他再等會,周醫生便默默的坐在旁邊。


    病房裏,方怡給莊靜怡倒了些開水,水瓶不是很保溫,開水不是很燙,正好合適。看著莊靜怡喝水,方怡低聲給她說了,這幾個小時發生的事。


    “莊姐,明天你們學校要派人來,小秋說,”方怡扭頭看看門外,靠近莊靜怡在她耳邊悄聲說:“小秋讓你多煩煩他,等他們不耐煩了,他會想辦法讓他走,然後借我們上楚府休養。”


    莊靜怡看著楚明秋的背影,楚明秋依舊端坐不動,她無聲的笑了下:“這家夥就鬼主意多,他這是在做什麽?”


    “別管他,待會他自己會醒。”方怡說:“讓他歇會,明天他還要考試。”


    莊靜怡一愣隨即又扭頭看了眼楚明秋才低聲說:“這孩子,要考試還亂跑,六爺和奶奶也不管管。”


    說著莊靜怡又去拿飯盒,方怡伸手將飯盒搶過去,衝著她搖頭說:“莊姐,不行,一次隻能吃半個,等上兩個小時,餓了再吃。”


    “我現在就餓著。”莊靜怡吃了半個饅頭,可饑餓感依舊那麽強烈,直愣愣的盯著飯盒,方怡卻堅決搖頭:“莊姐,聽話,別急,再等會。”


    莊靜怡無奈的靠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到此刻她才覺著自己活過來了,可惜還有好些人沒能回來。方怡似乎感受到莊靜怡的想法,她也靠在床上,良久才幽幽的說:“林姐應該到家了吧。”


    林翎也患上了浮腫,不過在宣布全部離開前幾天,浮腫居然消了,她急著去天津看兒女,比莊靜怡她們先走,而且,從去年十二月開始,她丈夫便沒再來信,這讓她非常擔心。


    “她比我們走得早,應該到了。”莊靜怡同樣茫然,就這會時間,楚明秋轉過身來,看著靠在床上的莊靜怡便露出個欣喜的笑容。


    “老師醒了。”


    其實,莊靜怡剛剛醒過來,他便知道了,可那時內氣正在體內按大周天方式運行,他不敢一下中斷,慢慢將內氣收回到丹田,然後再裝作醒過來的樣子。


    莊靜怡輕輕嗯了聲:“幾點了?”


    楚明秋聳聳肩:“不知道,你的表呢?”


    “賣了,你不是有表嗎。”


    “沒戴,咱不是得低調嗎,小學生戴表,有點驚世駭俗。”


    楚明秋自然是有表的,而且還是名表,勞力士,可隻帶了一次,在楚家大院露了一次麵,而後就放在抽屜裏,再不戴了。不是他不想戴,而是這一次就把他嚇住了,從虎子明子到勇子瘦猴,全都搶著要試一下,明子回家便向他老子要買表,被他老子一頓臭罵,說楚明秋的老子是資本家,他的老子是工人,沒錢。


    這話恰好被楚明秋聽到,楚明秋什麽也沒說,回去便把表脫下來,從此再也沒戴了。


    “老師,讓我看看,”幾句話後,楚明秋的本性顯露出來了,他上下打量著莊靜怡,調侃的笑道:“是脫胎換骨了,老師,我估計你那音樂學院第一美女的名號是保不住了,你那前男友肯定在慶幸,幸虧沒要這女人,又黑又瘦,活像骷髏,跟蘆柴棒似的,那有半點美女形象。”


    莊靜怡哭笑不得,方怡忍不住笑出聲來,楚明秋扭頭問她:“國風和馮已有消息嗎?”


    方怡的神情頓時陰下來了,他們倆人是極右,到北大荒便直接扔勞教隊了,根本得不到他們的消息。可方怡的感覺很不好,她們都是如此了,勞教隊可想而知,這次她們可以從北大荒回來,那些勞教的右派不知是不是可以,如果不能,方怡心裏陣陣泛寒。


    “放心吧,黨的春風會很快刮遍祖國大地的,”楚明秋沒有再問,相反卻開玩笑的寬慰她道:“衛國呢?他有消息嗎?”


    方怡苦笑下搖搖頭,鞏衛國最初沒有被劃為右派,可他拒絕與她劃清界線,於是他也被定為右派,處理上卻很輕,留校監督勞動,但在半年以前,他終於扛不住了,給她來信斷絕了戀愛關係,不過,方怡依舊不恨他,畢竟他還堅守了兩年之久,而且在壓力最大時也沒有揭發她。


    “看來,也是斷了,”楚明秋笑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咱們養好身體,再找一個。”


    “去,去,你少在這惡心人。”莊靜怡責備的瞪了他一眼,病床雖然很簡陋,可這已經是兩年多睡過的最舒服的床了。


    楚明秋笑了下,到門口看了看,走廊上空無一人,他轉身回來,壓低聲音嚴肅的對倆人說:“老師,方怡,現在我給你們說說我的想法,你們的身體很虛弱,急需調養,下午,你們的領導來時,已經找我了,同意讓你們到我家去休養,老師,別打斷我,雖然如此,我擔心會出意外,明天,你們學校會派人來看護你們,你們要注意,如果這人很難纏,你們就盡量煩他,指使他多作些事,醫院這邊我已經做好工作,除非我來接你們,不會讓你們出院的。”


    莊靜怡和方怡都是聰明人,倆人立刻明白楚明秋的目的,特別是方怡,看見美術學院領導把楚明秋叫出去商議,現在的問題是,明天來的那人,如果那人好說話,那就沒什麽問題,如果不好說話,回去告上一狀,那事情就麻煩了。


    “其他事情,比如糧食關係,你們的糧食關係沒下吧?”楚明秋又問,方怡和莊靜怡幾乎同時點頭,她們是到北大荒勞動,還是音樂學院和美術學院的人,戶口糧食關係自然也在這裏。


    “那就好,少了好多麻煩事。”楚明秋鬆口氣,讓倆人休息少說話,他提提了水瓶,水還挺多,然後看了看飯盒裏的饅頭,讓方怡吃半個,又拿出袋葡萄糖泡在水裏,分給倆人,這時傳來鄧軍床上傳來動靜,楚明秋連忙過去,鄧軍眉頭緊皺,掙紮著要起來。


    “你別動,醫生不準你下床。”楚明秋說著過去,鄧軍依舊在努力掙紮,楚明秋將她扶起來坐好,鄧軍又要下床,這下楚明秋不讓她動了,鄧軍急了臉漲得通紅,壓低聲音吼道:“我要解手!”


    楚明秋略微尷尬的鬆手,鄧軍身體向外便倒,楚明秋連忙扶住她,扭頭對方怡說:“方姐,你來幫幫她,我不知道該怎麽弄。”


    方怡笑嘻嘻的邊下床邊說:“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會,鄧軍,躺下,別動。”


    待方怡過來後,楚明秋退出病房,將門拉過來,周醫生端著飯盒從護士值班室出來,楚明秋攔住他,倆人靜靜的等在房間外,過了好一會,才聽到裏麵說可以進來了,他們才推門進去。


    進去後,楚明秋看著鄧軍床角的夜壺,便端出去倒掉,周醫生將肉湯給莊靜怡倒了大半碗,剩下的給方怡和鄧軍分了,莊靜怡還要吃饅頭,周醫生也沒完全阻止,而是將吃剩下的饅頭掰了一半下來,將這點饅頭又掰細,在湯裏泡了會才給莊靜怡,讓她慢慢吃。


    吃了些東西後,莊靜怡又睡了,方怡躺在床上默默的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也睡過去了,鄧軍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躺在團部衛生所時,她覺著自己肯定活不了多久了,在那她回想自己這短短的一生,兩年多的時間裏,她依舊沒有找到答案,楚眉是她的敵人?是她陷害她的?


    最初,她是這樣想的,可經過兩年的思考,她覺著不是,頂破天也就是順水推舟推了她一把,沒有楚眉,也可能有張眉王眉,換個角度,如果當初楚眉按照她的布置發言,那麽當右派的便是楚眉,她同樣可能會提出讓楚眉上北大荒改造,現在,隻不過是楚眉吉林,沒有聽她的,因此逃過一場劫難。


    那麽,原因究竟在那呢?總不會是自己對黨的信任吧?


    這個念頭首次出現在鄧軍的腦海中,把她嚇了一跳,她象做賊似的四下看看,病房裏非常安靜,旁邊的床上傳來莊靜怡平靜的呼吸聲,周醫生沒有在椅子上睡了,他不知去了那,楚明秋依舊盤膝坐在那,看著窗外。


    雪花依舊飄,靜靜的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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