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不同尋常的安靜,嶽托突然的全身戒備,讓眼前的林子更顯詭異,藍熙兒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緊緊的盯著嶽托後背,感覺此刻呼吸都是大動作。時間靜止了,藍熙兒的心被這緊張氣的氣氛壓抑著不能跳動,努力保持意識的清醒,她知道絕對不能隻顧著害怕,必須跟上嶽托的思維,隻有這樣才不會連累他。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藍熙兒終於察覺到不遠處有動靜了,而且在緩緩的向他們靠近。悄悄的從嶽托背後探出頭,那一瞬間,藍熙兒覺得自己真的不用呼吸了,整個身體冷汗滋滋蔓延。


    “原來是它啊,沒想到這林子裏竟然還有這樣的尤物。”嶽托的語氣雖然放鬆了,可是護在藍熙兒身上的胳膊卻是繃的更緊了,將她探出自己背後的身體又往裏護了護。嘴裏還不忘念叨一句:“你看它炯炯有神的眼神,可見這林子裏的霧氣是無毒的。”


    藍熙兒聽見嶽托突然輕鬆的語氣,顧不上自己害怕,忍不住盯著他的後背瞪了一眼,這時候應該放鬆嗎?這走過來的可是一匹狼啊。狼的眼睛發出一道藍光,凶猛和霸道,那眼裏的饑渴讓藍熙兒覺得他們是那麽的渺小可欺。


    狼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們,終於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已經看見他們了。嶽托也是死死的盯著狼,沒有發出任何動作,他們好像是在對視,掂量著彼此的力量。


    就這樣兩股力量僵持著。


    藍熙兒覺得自己的大腦充血了,盡力思索著解決的辦法,卻又不能運轉半分,身體已經僵了,頭腦也是越來越眩暈,突然間狼動了,調轉了頭,貌似是退縮的意思,預備離開,藍熙兒的心中又驚又喜,放鬆自己的同時,卻發現自己眼前空了,嶽托整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同時飄過來一句話:


    “藏好自己。”


    “嶽托。”


    藍熙兒大驚失色的叫喊著,狼警覺的轉頭,兩眼凶光直冒,迎著嶽托奔跑而來。一狼一人眼看就要撞上時,卻見嶽托兩腿猛然直伸,一個平躺,就著奔跑的速度,直接衝到狼的下麵,抬起匕首刺入狼的身體,狼吃痛,竟是一聲嚎叫。樹林裏的飛禽聲四處升起,整個林子很是恐怖,藍熙兒知道此時應該把自己藏起來,可是轉頭再望向嶽托時,見他已被狼壓在身下,一張血盆大口對著嶽托就要咬下去,藍熙兒慌忙跑過去,卻又見嶽托迅速抬起匕首,橫空一劃,趁著狼躲閃的空隙,一個翻身,直接翻到狼的身後,猛的轉身撲過去,給狼的後腿又是一刀。狼連聲嚎叫。藍熙兒心中大喜,終於輕鬆幾分。


    隻是很快,氣氛再次緊張,狼竟然放棄攻擊嶽托,兩眼盯上了藍熙兒。來勢洶洶的跑向藍熙兒。


    藍熙兒瞪大雙眼,盯著跑來的運動體,腿腳都已不聽使喚,大腦僵死一般,卻也不知道如何躲閃,眼看著狼就要挨到自己,嶽托猛然從另一個方向撲過來,藍熙兒被硬生生的撞倒,飛滾出去。慌忙間顧不上自己的疼痛,穩住身子爬起來找尋嶽托的蹤跡,果見他又被狼狠狠的壓在身下。嶽托抬起雙手直直的撐著狼的身體,用盡全力試圖推開狼,可是狼一邊嚎叫著,一邊加緊力度,越來越逼近嶽托的腦袋。


    “嶽托。”


    藍熙兒哭喊著,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時瞥見月光下一道冷光閃閃刺眼,細看時才知道那竟然是她的匕首,忙跑過去抓起匕首,迅速跑向嶽托和狼的戰圈,穩住心神,握緊匕首,再三確認是狼的身體,咬牙發狠,對著狼的身體捅了下去。狼猛然哀嚎聲連綿不斷,整個身體更是立了起來,藍熙兒被鎮住了,瞪大了雙眼,失了手裏的匕首,人也隻是呆立在那,再沒了主意。


    嶽托卻抓住機會,一個挺身,跳起來拔出匕首,對著狼的身體又狠狠的刺了幾刀。良久良久,林子裏的狼嚎聲、飛禽聲終於都消失了。


    “你……我不是讓你藏好自己嗎?”


    嶽托氣急敗壞的看著藍熙兒。心中又氣又怕。他掂量著憑自己的一身本事,完全可以應對狼的,可是狼向來狡猾,若是當時放它離去,等到它再來偷襲時,猝不及防的時候隻怕自己會顧不上藍熙兒,不能護她周全,所以才讓她藏好,而自己正麵應對狼。


    嚷了她一句,片刻後,見她依然傻呆呆的站著。心中不忍,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又柔聲道:“沒事,沒事了啊,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拽到自己麵前,上下打量一番。


    嶽托的聲音終於拽回藍熙兒的意識,看了看嶽托,又看了看狼的屍體,顫顫的搖著頭說輕聲道:“沒,沒事。”


    收了收神,鬆了口氣,靠近嶽托半步,又緊張的問道:“你怎麽樣,受傷了嗎?”說話間抬起嶽托的胳膊,上下打量。


    “你胳膊怎麽樣了?”


    見他胳膊受傷處,血已經染滿了衣服。皺起眉頭,驚呼道:


    “又流血了。”心中又急又怕,眼眶濕漉漉的,手輕輕摸著,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嶽托見她擔心自己,心中感動,微笑著柔聲道:“沒事,沒事的,這點傷不礙事,放心吧。”


    “那別處呢?身上可還有別的傷處?”


    藍熙兒不放心圍著嶽托轉了一圈。


    嶽托輕笑著將她拽回自己麵前,聲音溫和的說:“沒事,沒受傷,真的沒事。”


    嶽托的笑容透著暖意真誠,在陰森的林子裏,緩解了藍熙兒的恐慌,被感染的也跟著笑起來,那是劫後餘生的欣慰和開心,彼此注目間,兒時的熟悉和信賴似乎都回來了。往日的恩恩怨怨在生死麵前都不重要了。


    藍熙兒隻覺臉上陣陣發熱,有些心慌的低下了頭,猛然間見到匕首上的寶石閃閃發亮,走到狼的屍體邊,想拔出匕首,可是見它猙獰恐怖的樣子,卻又不敢出手拔出匕首。


    嶽托卻是輕笑一聲,停在藍熙兒身邊,彎下腰,拔出匕首,在狼的身上擦了擦刀身,抹幹血跡,放入刀鞘,又放在手裏打量一番,抬眼看著藍熙兒柔情道:


    “這匕首,你還留著呢。”心裏有些慌,也有些喜。


    藍熙兒心中一驚,臉色沉了下來,皺起眉頭,一把奪回嶽托手裏的匕首,沒有搭理他,轉身就自己走了。


    嶽托也是臉色一沉,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又趕忙跑過去,牽起她的手,走向了林子的另一個方向。


    “去哪啊,我們去哪啊?”藍熙兒覺得莫名的煩躁,帶著幾分怒意,試圖甩開嶽托的手。


    嶽托胳膊突然被拽動,一陣疼痛,悶哼一聲,皺了皺眉頭,手卻握的更緊,淡淡說道:“去狼來的方向。”


    “狼來的方向?難道我們要去狼窩啊?”


    藍熙兒嘴上顯然不滿,可是又怕觸動嶽托的傷口,見他又不放手,也不敢再動,隻得由著他牽著自己四處走動。


    “天亮之前,最好去睡一覺,狼窩是不錯的選擇。”


    狼窩?難道狼窩既溫暖又舒服啊!心裏雖然抱怨,嘴上卻也沒有再多說半句。隨他吧。自己也隻能跟著他。


    不過還好,走了小半個時辰,沒有遇到狼窩,卻遇見了一條小溪,雖然森林還是漆黑一片,可是水流聲卻讓整個林子有了靈氣,藍熙兒走近溪邊嗅了嗅,清爽的氣息終於將縈繞在鼻子間的血腥味淡化了幾分。


    嶽托搭起了篝火,兩人各靠在一棵大樹下,誰也沒有說話。篝火裏發出吱吱聲和暖意,藍熙兒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嶽托,終於閉上了雙眼不管不顧的睡去了。


    太陽從東方升起,驅走了黑暗,也淡化了霧氣,透過樹枝灑滿大地,一股清新的味道在林子裏蔓延,全新的一天,讓人心曠神怡。昨天的恐怖、緊張、揪心,終於在滿林子鳥語清香中淡化了。小溪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藍熙兒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搭在自己身上的黑衣,下意識的望著昨晚最後見到嶽托的地方。空無一人,心驚下,卻見衣服的主人正站在溪水邊上,手裏舉著木叉,貌似是要在溪邊捉魚。


    看見嶽托認真的樣子,藍熙兒玩心大起,放下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到嶽托身後,抬起雙手用力推向嶽托的後背,刹那間嶽托的背後好像長了眼睛,突然身子一側,藍熙兒已經察覺到自己撲空了,可是運動的身體由不得她控製了,心中暗想不好,卻也無能為力,等著自己的慘狀。突然身體停止了運動,沒有濕漉漉的感覺,發現自己已被嶽托攬在懷裏。但見他笑意滿滿的看著自己。心中一震,竟是看癡了。這個笑容真是久違了。


    “你醒了。”


    嶽托滿眼的柔情,語氣也是出奇的溫柔,藍熙兒愣愣看了半天,才緩過神來,臉色一紅,撇了撇嘴,終於躲開嶽托的懷抱,穩穩已經加快跳動的心,輕呼一口氣,沿著溪邊輕輕邁了幾步,瞄了一眼清澈見底的溪水。不可思議的問道:


    “這麽清透的溪水裏還能有魚?”


    “誰說我是抓魚?我剛才看見一條水蛇。”嶽托見她躲開,也不在意,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完再次舉起木叉。


    藍熙兒又看了看清澈見底的溪水,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嶽托,沿著小溪邊又無聲無息的走到嶽托身邊,彎下腰撥了撥清水,慢慢的抬起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潑向嶽托。


    嶽托猝不及防下,顯然一驚,看著藍熙兒,見她格格嬌笑,心中一暖,隻是依然麵無表情的既不發怒,但也不理她。藍熙兒見無趣,瞪了一眼嶽托,嘟起小嘴,轉身準備走回樹下。


    “喂,你這就走了。”嶽托淡淡的聲音,看著藍熙兒背影,笑意卻越來越濃。


    知道嶽托也不會真的生她的氣,不以為意的回頭。


    “幹嘛?……啊……你?”


    本是懶洋洋的她,一瞬間就被嶽托手裏的東西嚇的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但見他手裏舉著一條青蛇,大搖大擺的放在自己眼前,還不停的逼近。青蛇吐著信子,盯著她,藍熙兒直覺得腦子裏嗡嗡直響。慌不擇路又跑向小溪的方向。


    “哈哈哈,你怕什麽啊,昨天你可是殺過狼的啊。”嶽托說著,依然不肯放棄逼近藍熙兒。


    “你走開啊!”藍熙兒再也不顧其他,直接跑進小溪裏往嶽托身上潑水。


    嶽托見她立於水中,一手將蛇放在身後,一手將她拽回自己身邊,走上岸。


    “好了,好了,溪水這麽冷,別往裏走了。”嶽托說著,趕忙搭起篝火。


    嶽托獨自去忙活著,藍熙兒的心終於平靜下來,隻是清風吹過,心裏一顫,忍不住打個激靈。


    “阿嚏。”


    “快過來,烤烤火,是不是都濕了。”嶽托也烤起火來,但是一隻手裏依然舉著蛇。


    “你還拿著蛇幹什麽啊,還不放了。”藍熙兒本來走了幾步,看見嶽托手裏的蛇,又停下了腳步。


    “放了怎麽行,這可是咱倆的早飯,弄不好今天就這麽一頓了。”


    “你說什麽,咱們要吃蛇?”藍熙兒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嶽托。


    “我的格格表妹,你看看這荒山野嶺的,咱們能有蛇肉吃已經是人間美味了。”


    藍熙兒搖了搖頭,不自覺的後退幾步,對著偌大的林子張望。


    “把你匕首給我。”嶽托看著她緊緊張張的樣子,輕輕一笑。


    藍熙兒此刻看見嶽托的笑容,心中沒來由的煩躁,抬起手就直接把匕首扔給他。


    “這匕首可享福了,昨天喂了狼血,今天又喝蛇血。”嶽托一邊說,一邊手起刀落,蛇已成兩段。


    一股血腥味,本來已經坐在篝火邊的藍熙兒,又往外挪了挪身體。


    嶽托見她能烤火了,心才放下。輕車熟路的弄掉蛇皮,將蛇切開幾段,用找來的細樹枝串上,舉到篝火邊翻烤起來。很快一股熟食的香味飄起,藍熙兒不自覺的轉頭看著嶽托手裏的蛇串。


    “再等會哈,很快就可以吃了。”嶽托臉上的雲淡風輕,讓藍熙兒卻又皺了皺眉頭。


    “不用了。我不餓。”


    “不餓?怎麽會不餓呢,昨天又是打狼,又是逃跑的。”嶽托本來烤著蛇肉,突然一臉驚訝又一本正經的看著藍熙兒。


    “哦,我知道了,熙兒是不是喜歡吃狼肉啊,這個容易,那匹狼應該還在,等我烤完這個,我去給你弄些來。那狼肉可夠咱們吃幾天了。”嶽托邊說邊嗅了嗅肉串。


    “不用了,不用了,狼肉、蛇肉表哥您還是自己享用吧。”藍熙兒趕忙對著嶽托擺手。


    “熙兒,如果不吃不喝,你可是連這個林子都跑不出去的。”嶽托突然正色嚴肅的望著藍熙兒。


    這句話可是被嶽托說到點上了,關鍵她是逃出來,能逃到哪都沒有方向。藍熙兒的臉色沉了下來靜靜的望著篝火。隻是嶽托在遞過來蛇肉的時候,她已經不自覺的接到手裏了,舉在嘴邊嗅嗅,感覺味道還能接受,又看了看嶽托,見他已經一串快吃完了,終於輕咬一口,然後快嚼直咽的吞了下去。


    “其實,縱然走出林子又能去哪呢?”藍熙兒看著蛇串,眼裏卻失了神的傻傻的盯著。


    “想去哪就去哪。”


    嶽托眼裏的堅定,讓藍熙兒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和幾分期許。望著他,心有些慌,但是很快眼裏的神韻又消失了,嘴角淡淡苦笑著,躲開他的眼神。


    嶽托也知道自己冒失了,穩了穩情緒。也是淡淡一笑。


    “怎麽樣,還不錯吧,多吃點,這還有。”說話間竟真的又遞過來一串。


    見她一臉的猶豫。輕笑一聲:“其實,我不告你這是蛇肉,你當雞肉也吃下去了。你就當漢人的山雞肉與咱們的不同就是了。”


    “你才分不出來呢,我一串就可以了,表哥自己留著享用吧。”藍熙兒撇著嘴,瞪了嶽托一眼。萬般不願的,還是輕輕的又咬了一口手裏的肉串。


    “那你吃出來野山雞肉和兔肉了嗎?”


    “什麽兔肉,野山雞肉?”


    “沒,沒什麽。”


    “嶽托。”


    藍熙兒站起身,恍然大悟的看著嶽托,和親的路上,她可是被素雅哄著吃了好幾天的野山雞肉,雖然她也懷疑過,可是素雅一臉的篤定,她也不好再質疑。


    “嶽托,你……”藍熙兒說著抬手將手裏的肉串扔向嶽托。


    “你看看,吃點肉,就有力氣了吧,能發脾氣了。”嶽托輕輕一閃躲開肉串,臉上卻都是笑意。


    看著他的笑容,藍熙兒怒意更起,隨手又撿起一根樹枝,走向嶽托,突然腳下一絆,眼看就要與篝火親密接觸,一支胳膊有力及時的又護住了自己,一個溫暖的環抱代替了熊熊烈火。


    “當心啊。”見她站穩,嶽托忙放開她,甩了甩自己的胳膊。


    “我這胳膊看來是要廢了。”嶽托輕撇了一眼藍熙兒,語氣卻是柔和。


    藍熙兒滿臉的歉意,忙抬起他的胳膊左右查看。


    “怎麽樣,是不是又流血了。”


    幸好沒有出血,放下心來,瞥眼間,卻見到嶽托腳邊的東西,抬眼又看看嶽托,見他臉色已沉,藍熙兒彎下腰拾起放在手裏打量一番,雲淡風輕的看著嶽托輕聲問道:


    “這……這是信號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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