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這麽灰心,總會有辦法的。”回神界的一路白容月都隻看到尹長聶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猶豫了許久才開口想要安慰他的。


    畢竟尹長聶是不可能離開雲巔去到人間的,不信她也很正常,她忽然得也覺得自己的話顯得有些單薄,便自嘲地笑了笑和他並肩進了府。


    “你們回來了?”


    “月藥?”白容月和尹長聶剛一上台階就碰見了老藥環著胳膊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口。


    “老藥參見仙尊參見將軍。”眾目睽睽之下老藥還是規規矩矩地躬身行禮。


    尹長聶疲倦的臉上多了分精神,吃力地擺擺頭,眼角裏流竄出來的哀愁隻怕是不能再明顯,“老藥先生不必如此多禮,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老藥先生前來將軍府是有私心的,他單單是來找白容月而已,可是遲遲沒等到白容月就出門來探看了,他有些遲疑地看了看一旁未說話的白容月,向她請示是否該告訴尹長聶。


    白容月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說吧,將軍不是外人。”


    “好,二位請進去說吧。”老藥雖是得了令,卻依舊是迎著他們二位進去了,避開這人多耳雜。


    將軍府裏今日暖和了許多,尹長聶剛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他望著院落裏那處沈璧君在時蕩的秋千疲倦地坐在了椅子上。


    “仙尊,是這樣的,我最近發現雲姬仙子的精魂有異數。”老藥這幾日在煙雨坡修煉丹藥時總是心神不寧,想是什麽事出了差錯,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出的這個差錯,直到昨日他管柳驚雲的魂盒裂開他才發覺是柳驚雲的靈魂出了問題。


    “柳驚雲?能有什麽差錯?你不是說她的精魂在沈璧君那裏正等她心甘情願地服下嗎?”白容月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冰冷地刺了喉嚨,想來是這下丫頭又怠慢了。


    出神的尹長聶終於是被她這話給驚醒了,他一拍桌子那盞茶就劈裏啪啦地翻倒滾到了地上,“你說什麽?你早就知道沈璧君在服柳驚雲的精魂!你為什麽不告訴她!”


    “你…你消消氣。”白容月被濺了一身茶水,也不生氣,隻是伸出手來慢慢撣了去,“我這不是一直都沒機會跟她見上麵嗎?上次我要去見她,結果她誤了時辰。”


    “將軍息怒,”老藥曾經由了白容月的提點也能猜出半分尹長聶的身份,如今再看白容月仙尊在他麵前都要低三下四幾分,便也算是真的確認了他的身份,自然是肅然起敬,“將軍,老奴告訴過沈璧君,她是不會亂服用的,如今我所指的異數是有人正強行想要吸入雲姬仙子的精魂,想把仙子整個移植給另一個人。”


    “你是怎麽知道的?”白容月稍微坐正了身子,聽的緊了些。


    她對靈魂移植也是略知一二的,這種邪術應該隻有老藥這種精通神界醫理的人才能毫不反噬地使用,除非那個人自身有足夠強大的神息能阻擋妖邪反噬。


    “今日我這頭養著雲姬仙子的精魂的神盒突然裂開了,一般就隻有動用了精魂才會這個樣子,且神盒的裂縫為橫三豎二,也就是說這個人並沒有用精魂做邪惡之事,隻是在憑借自己的力量強行移植而已。”老藥一五一十地全都講與他們二人聽。


    這種禁術大概旁人是很難理解的,尹長聶早已是愁眉不展,白容月心有感歎,似乎沈璧君出事之後他就已經亂了方寸,這樣的尹長聶不得不讓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這哪裏還有雲藏大人的影子?


    “一定是山火,”尹長聶還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知道的似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我想他早就知道了沈璧君不是柳驚雲,或者早就知道沈璧君身上有柳驚雲的精魂,他那麽愛柳驚雲一定會搶過去的,所以,這也就是他為什麽自以為是地要送沈璧君回家了,因為他跟沈璧君提了條件,就是把柳驚雲的精魂給他。”


    “您說什麽?”老藥梳理完尹長聶的話才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將軍你說山火把沈璧君送走了?”


    “是,我們就是從下界回來的。”白容月知道尹長聶不願提起這個傷心事,便搭了腔。


    “可是沈璧君不就在將軍的房間睡著嗎?”老藥疑心著方才他出門探看之時不是才看到躺在將軍床上的是沈璧君嗎,怎麽現在還被送回去了呢?


    “你說什麽!”尹長聶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包括他整個人都活了起來,他一衝起身就抓住老藥的胳膊,“你說沈璧君在我房間?”


    “是,睡覺呢。”老藥用力地點點頭,確認自己沒看錯。


    尹長聶甩開老藥的胳膊,欣喜若狂地就衝去了自己的臥室,他嘴角是揚了又揚,眼角眉梢裏的衝動都是噴薄欲出的。他的整顆心也咚咚咚地跳的厲害,像一個忙慌著的人在急促地敲著門。


    說是恨不得馬上就變到床前看沈璧君甜甜地睡覺,可他又要小心翼翼地壓製著這份喜悅,畢竟他親眼見到沈璧君離開的。


    “仙尊,將軍這是怎麽了?”老藥還是第一次見到向來沉穩的將軍做出這麽有違禮數的舉動。


    “怎麽會這樣呢?”白容月似乎並沒有聽進去老藥的話,嘴裏念叨著眼神也是十分渙散的。


    老藥聽了白容月這句隻是單單誤會成了她對尹長聶行為的不理解,連忙跟從地點點頭就坐了下來。


    “早先尹長聶明明是看到沈璧君進了那個錯亂的裂縫的,她怎麽會還好好地躺在將軍府呢?”白容月心慌地厲害,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我竟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仙尊你是說下界的那個石壁裂縫?”這樣一說開了老藥就有些眉目了,“那道裂縫的確是可以連接人間的,不過它並不穩定,是根據要離開的人心裏所想的地方傳送的,沈姑娘能回來可能是因為她的心裏是惦記著將軍的。”


    “回來也好。”白容月忽然長長的鬆了口氣,沈璧君回來也好,這樣尹長聶興許就能盡早成為雲藏了。


    尹長聶進門的腳步格外地輕,他是聽老藥說了沈璧君在睡覺便輕手輕腳了些,連要請安的丫鬟也被禁了聲。


    他慢慢地掀開床邊的帷幔,緊張地隻先探了個頭進去一看,沈璧君半個身子被他溫暖的棉被給包裹著,露出的白皙的臉在昏黃燭火的照映下顯得柔軟無比,麵頰上微微映襯的粉紅又把她甜甜睡顏暈染的極其可愛。


    “沈璧君……”原來她是真的在,並不是什麽錯覺。


    尹長聶這小小的一聲似乎有些驚擾了沈璧君,她砸吧砸吧嘴極其愜意地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他終於是在這一刻才露出了笑意,這丫頭的心可真大啊,明明是差點滯留在時間裂隙裏的人,現在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睡得這麽安穩。


    他漸漸地往床邊靠了靠,自己也坐到了床上,坐在沈璧君的身邊。繼而他側過頭去,又繼續細細地打量她,隻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是安靜的,是他可以控製的,隻有這種時候他不需要笨拙地討她歡心,也不需要笨拙地去表達他綿綿不絕的愛意……


    “沈璧君,你可知你是注定會在我身邊的…”


    尹長聶剛想要伸出去手去替她扒開遮在臉上的碎發時,忽然隻覺右手一僵,整個身子都像是被捆綁住一樣直挺挺地就一頭倒在了沈璧君旁邊。現在他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就隻有眼睛了,連放聲呼喊都做不到,他隻好時不時眨一下酸澀直到在他眼前的畫麵變得不一樣起來……


    他眼前的一切都是這麽的陌生,沈璧君穿著奇奇怪怪的吊帶衣服,兩條修長細嫩的胳膊就輕輕地搭在身子上,她是麵對著他的,搭在身上的被子隨著她均勻的呼吸一起一伏的……尹長聶疑心自己是出現了幻覺,便用力地擠了擠眼睛,可是那樣的沈璧君依舊躺在他的身邊。


    她說不上來哪裏奇怪,就是頭發短了點,看起來瘦了點,氣色好了許多。他抬高了目光,一縷從半開著的百葉窗裏透進來的陽光正好地投入他的眼睛裏,他避之不及……不對,這裏整個幻境於他而言都是陌生的,他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難道這是人間?”他心裏一驚,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被沈璧君帶進了她的夢裏。


    “溫羨?你怎麽醒了啊?”那個沈璧君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一開口時聲音帶著些疲倦又軟軟糯糯的,好聽極了。


    “你怎麽不說話啊?”那個夢裏的沈璧君又繼續追問,見他遲遲不回答,就幹脆把手鑽了過來,連帶著她的身子,她那雙手輕輕地圈住他的脖子,臉也貼在他的臉上溫柔地蹭了蹭,“你先起床吧,早飯我要吃你做的三明治!”


    “沈璧君……”尹長聶隻覺自己臉頰發燙,他可是從未與女子有過這般親熱的舉動,自然難以正視沈璧君,奈何他根本無法動彈,隻好強行把自己的目光移開不再看她。


    尹長聶剛把目光挪開,這周遭的環境就還原了,他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這才恢複了自己的肢體,沈璧君竟然帶他近了她的夢裏!


    他在想支撐著坐起來的時候,不知沈璧君何時已經轉過身來麵對著他可,她也正好醒來了,那兩顆葡萄似的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尹長聶……


    “沈姑娘……”這個樣子的沈璧君不禁讓尹長聶想到方才的那個夢,他的臉就又不自覺的暈染上了一片緋紅。


    “尹長聶!”沈璧君揉了揉眼睛,一邊哭又像是在笑,這樣她便是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神界,回到了將軍府,可是說來真的奇怪,在她快要消失在時空裂隙的那一刹那,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滿腦子裏裝的都是尹長聶,揮之不去的都是和尹長聶相處的每一段時光……


    可其實她在深陷絕望的黑暗裏的時候,有個聲音一直在跟她說話,他說你醒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一定是你日思夜想真正愛的人。


    “沈璧君。”


    “唔——”


    尹長聶再叫過她一聲名字便又低下頭去,他溫熱的唇輕輕地覆蓋在了她柔軟而又甜膩的唇上,像細細地品著一道美食一樣,溫柔而細膩的吻著她,略帶著一絲笨拙感,顯得格外生澀。繼而他伸出手去輕輕地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定要叫她無處可逃才好,這樣穩穩當當地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裏,然後沿著她白皙而又細嫩的肌膚,一寸一寸地把她吻盡……


    他想她一定不知道,他差點失去她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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