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倒是林清堯先開了口,“可能是我長了張大眾臉,所以才會被認錯吧。”


    周大媽敲了敲腦殼,喃喃道,“認錯了嗎?”


    “媽。”周海攙扶著周大媽,將周大媽的想象扼殺在搖籃,“您勞累了一天了,我帶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就這一次,林清堯望著周海遠去的背影,徹底被寒透了心。


    他拿著她的錢,一頓飯花了上萬,在母親麵前裝了場麵,反過來還裝作不認識她,如此的男人愛得向來都是她的錢吧。


    林清堯沒有哪一個,能比現在更清晰地理解為什麽社會會吐槽吃軟飯的男人。


    那些小白臉,不僅喜歡偷吃,還容易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啊。


    許是感應了她的心情,老天也隨著一同落了淚。


    林清堯身上的錢全部都給了周海,這雨越下越大,她走回家的時候,渾身濕得透透的。


    她的腦袋有些發懵,人在脆弱的時候,往往想很多,林清堯病了,總是會想起幾年前記憶裏的那個少年。


    就像亦舒說得那樣,她可以沒有很多很多的愛,但是不可以沒有很多很多的錢。


    她打開電腦,細長的手指極速地在鍵盤上飛舞,《嶺南花正開》最終稿終於完成。


    點擊完本的時候,她沒有想過這本書會一時間火了起來,淋雨熬夜寫作耗費了她所有的氣力,林清堯再次醒過來時,周海正握著她的手賠罪。


    疤痕,一旦被創造,饒是時間填平了裂口,其表層布滿溝壑。


    “堯堯。”周海眉眼寫滿曾讓她心疼的憂愁,“你怎麽那麽拚命?熬壞了身體怎麽辦?”


    關於如何花她的錢賣人情和如何不認她,周海絕口不提。


    從那個時候起,林清堯就漸漸收起了泛濫的同情心,她忽然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道理是那麽的應景。


    “周總創業失敗,我可不得努力一點才能填完那些窟窿嗎?”


    “哦。”周海倒沒有理會林清堯的尖酸,“堯堯,欠的錢你不用擔心了。”


    還未等林清堯問緣由,周海又換了個輕快點的語調說:“《嶺南花正開》已經被壹微買下了全版權。對了堯堯。我已經幫你簽了五年的合約,以後你全職寫小說,也不用在外邊發宣傳單、幹促銷了。”


    發宣傳單怎麽了?


    發宣傳單還一天兩百,幹促銷做好了三天就過千呢。


    再說她的書,憑什麽他不知會一聲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林清堯冷笑道,“那就多謝周總了。”


    “堯堯。”周海牽著她的手,“你不介意我從你的稿費裏,先取出了十幾萬去投資吧?”


    說來說去,還是錢嗎?


    “不介意。”


    不介意才怪。


    過去的一樁樁,若非周海提及,林清堯又怎麽能認清周海偽善的麵孔。


    其實,她和他之間的感情早就有了裂痕。如今,抓了周海現行,眼見為實,剛好成為分手,最佳的鍥機。


    以前聽說窮人心眼兒多,林清堯從不以偏概全。她尊重每一個貧苦熱愛勞動人民,但絕對不是像周海這種借著女人上位的小白臉。


    回憶戛然而止。


    林清堯的連餘光都懶得留給周海,“別再拿過去惡心人了。”


    “堯堯。”


    周海好容易掙脫陸知行的束縛,“你當真就這麽冷血,這麽無情?”


    “周海。”


    林清堯忽然覺得很好笑,“你當自己是瓊瑤筆下的癡情男嗎?老娘若是真這麽冷血無情,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堯堯。”


    周海換了個態度,“我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你真的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我嗎?”


    他以為自己是巨星嗎?這麽愛演,還特別喜歡借別人用過的爛梗?


    “嗬。”林清堯已經開始著手整理周海在這個小屋子的所有東西,“周先生還是收拾一下,抓緊離開吧。”


    周海還想繼續說下去,陸知行心裏瞧著這兩個人把自己當空氣一樣不存在,心裏覺得像老壇酸菜牛肉麵一般酸爽。


    “我要是你,早就從這個家裏,自覺滾出去了。”


    陸知行開口,也不過是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周海憤怒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反正和林清堯已經撕破了臉,也沒什麽好假裝的。


    於是手指著陸知行道,“林清堯,你口口聲聲說我花了你的錢,到頭來還不是又找了個小白臉。”


    “你丫說誰小白臉?”


    陸知行正因被林清堯的忽略而感到落寞,這會兒想好好發泄一番,“是不是筋骨又癢癢了?需要小爺給你放鬆放鬆?”


    周海想到剛剛被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踩在腳下的那份狼狽,壯著膽子說:“嗬嗬。老子就說你怎麽了?靠女人吃白食!”


    “閉嘴!”


    林清堯心情很煩躁,周海的行李箱已經被打包好,“周先生。好聚好散吧。”


    “這房子怎麽說也寫了我的名字——”周海拉著行李箱的杠杆,“林清堯,就算要分手,這房子的錢總歸我一半吧。”


    事到如今,他在給她提房子嗎?


    林清堯隻覺得心寒,慶幸自己當年辦理房產手續在最後一個關卡想起了周海翻臉不認人的嘴臉。


    “這房子的戶主,隻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


    她的聲音淡淡的。


    周海的臉上顯然不相信,“買房的時候,你不是說——”


    “我騙了你。”


    “林清堯。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女人——”


    “我是怎樣的女人?”


    陸知行瞧著她反問,心裏更酸了。


    “周先生。若非如此,我怎麽會知道,世界上竟然有你這般厚顏無恥的人?”林清堯提高了音調,“房子的錢是我買的,還貸款也是我月月還的,你一分錢沒有花,哪裏來的勇氣,讓你覺得這個房子是你的?”


    “你——”


    周海自覺理虧,誰能想一向乖巧的林清堯竟然擺了他一道。


    “你們這對狗男女,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是嗎?”陸知行連行李帶人踢了出去,“可我總覺得,周先生比我們更先遭到報應呢?”


    周海捂著疼痛的屁股,想要還嘴,卻被陸知行捏碎了手腕的骨頭。


    隻聽陸知行威脅著:“現在給小爺,能有多遠滾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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