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紅‘哦’了一聲,把九兒的鞭子放回屋裏便去廚房燒水了,陳雲霆把九兒拉到廳裏,坐到桌上喝著茶:“你怎麽能天天拉著秋紅研究那些事。”


    九兒:“你天天忙,我又不去老紹興幫忙了,不跟秋紅研究,還能跟誰研究。”


    陳雲霆:“……”


    九兒:“你擔心什麽,擔心秋紅對你有想法?我可早就知道她對你有想法。”


    陳雲霆:“那你還跟她研究,不怕她對我做什麽?”


    九兒:“哼,不準!”


    陳雲霆:“那你以後就別跟她一起研究,萬一她懵懂好奇、心癢難耐的,又得不到發泄多難受。”


    九兒:“好吧,這個我倒沒有想到,就是覺得她也挺感興趣的樣子,不如我也幫她介紹個小情人?”


    陳雲霆:“介紹誰,在分號這邊除了你是個女子就是裁縫胡阿姨了。”


    九兒:“你爹不是說過陣子讓我們回老宅那裏麽,你看秋紅跟小翠怎麽樣?”


    陳雲霆:“這件事你可不能胡思亂想,小翠、包括那個王意如,現在對於我們來說還是外人,不僅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們也並不知道她們對兩個女人之間的事是什麽看法,萬一把這件事當做妖魔鬼怪,這不是自找麻煩麽?”


    九兒:“好了好了,知道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再說吧。”


    陳雲霆把九兒抱到腿上:“來,以後想研究跟我研究,也隻能跟我研究,知道麽?”


    九兒:“我已經研究好了個新姿勢,一會兒試試!”


    陳雲霆:“小欲貓。”


    …………


    8月1日一早,陳記剛剛開門營業,便聽到一早在門外排隊等待買糧的人們在熱火朝天的議論著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原來是共.黨為了反抗國.民.黨的清黨行動,今早2點在南昌起行了武裝起義,聽說這場仗打了4個小時,一舉占領了南昌城,小五子買報紙還沒回來,有買糧的主顧隨手遞了一份過來,陳雲霆大致的翻看了下。


    這場起義是由□□、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主要領導的,從淩晨打到拂曉,全殲了國.民.黨在南昌的守軍3000多人,還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大炮。據說南昌打完以後還將揮師南下攻打廣東潮汕等地區。


    放下報紙,一向對□□勢不甚至敏感的陳雲霆有些茫然,共.黨終開始反撲了麽?也不知道紹興城會不會受到影響,計凡能放出來了嗎?


    陳雲霆正在猶豫,一個買糧的年輕人問了句:“陳少爺,共軍和*終於打起來了,你看這以後的天下會是誰的天下?”


    陳雲霆:“現在世道混亂、時局變幻,未來誰又能預測。”


    年輕人:“那陳少爺覺得共.黨好還是國.民.黨好?”


    陳雲霆:“對這兩個黨不了解,陳記是做生意的,對政治也不太關注。”


    旁邊馬上就有一個年輕大些的中年男人說道:“光子,你書沒讀兩天,大字不識一筐,怎麽這麽關心國家大事,哪個黨好關你什麽事嗎?會給你發銀元?”


    旁邊一陣哄笑聲,光子撓了撓頭:“張叔,您就當我是閑得慌打聽個八卦聽聽不行嗎?”


    正在這時,旁邊突然聽到一陣老者的清咳聲,是一個留著八字胡的清瘦老者,老者放下手裏的米袋子,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慢條期理道:“你們知道什麽,國家大事豈容你們議論,也不怕清黨大隊的人把你抓了去。”


    光子看這老者,馬上態度恭敬道:“餘三爺,您讀書多又見多識廣,給我們講講開開眼界唄!”


    餘三爺得意的搖了搖腦袋:“共.黨的*和國.民.黨的三民主義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麽?不清楚這兩個概念還分辨什麽好壞。”


    光子搖了搖頭,聽男人也搖了搖頭,餘三爺更為得意了,把目光轉向了陳雲霆:“陳少爺,你可知道?”


    陳雲霆知道這位餘三爺是前朝遺老頗喜歡賣弄,就隨口說了句:“雲霆對政治不甚關心,也沒多少了解,還是請餘三爺說說吧。”


    餘三爺:“簡單的說,也不複雜,共.黨的*的號稱是要消除階級差別,實現*,是代表無產階段級說話的,國.民.黨的三民主義的號稱的是推翻封建製度,實現資本主義,是代表資產階級說話的,你們屬於哪個階級肯定就會覺得哪個黨更符合自己的利益,自然就覺得哪個黨好、就要擁護哪個黨——”


    光子:“餘三爺,那您看我是屬於什麽階級,無產階級還是資產階級?”


    餘三爺翻了翻白眼:“你家裏有田產、房產、財產麽?”


    光子:“我就是在造紙廠給老板做工的,每個月的工錢還不夠開銷的呢,哪有什麽田產、財產,房子也是住的老板的工棚……”


    餘三爺:“這還用說麽,你就是無產階級,簡單的說,無產階級就是指工人、農民這些為老板、地主做工的窮人,而城裏這些有田產、房產、財產的老板、地主、老爺們就是資產階級!”


    光子:“那像您還有陳少爺、王縣長、孟團長這些人就是資產階級,對不?”


    餘三爺:“嗯,對!”


    光子:“那看來我得跟□□,誰讓我是無產階級呢!”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雖然都在聊政治,但似乎這些大事離普通民眾還是太遠,民眾所關心的無非是有沒有工做、有沒有飯吃,至於哪個黨當政,是管不著,也管不了,況且,這麽些年社會就這樣,也沒覺得今天與昨天有什麽不同,說這些也無非是閑來無事的談資罷了,完全沒有任何痛癢的感覺。


    一個毛頭小夥插了句:“呀,原來我們都是不同的階級,那未來會不會要打起來?”


    光子:“打個屁,你要跟餘三爺打、陳少爺打還是跟王縣長打?”


    毛頭小夥:“嘿嘿嘿,那不敢……不敢,我隻是隨便說說。”


    一直在靜靜的聽著餘三爺和光子對話的中年男人突然來了句:“我怎麽聽傳說共.黨特別恨資產階級,喊口號說要打倒地主土豪資本家,然後分田地分財產,讓全國人民人人有地種、人人有飯吃,那這樣的話城裏的地主、老板、官老爺誰敢跟共.黨,這不是自尋死路?”


    餘三爺:“哼哼,可不,聽說共.黨那幫人都是窮鬼野蠻人出身,見了比自己富的就搶就殺,反正我老餘是不敢跟他們。”


    光子:“我也覺得他們說的不靠譜兒,能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有錢人都打倒?還把他們的財產和糧食分給窮人?那窮人不是就不用幹活、天天等分錢了?這不作亂造反麽?多半是吹的吧?”


    眾人吩吩應和:“共.黨那幫魔鬼真可怕,怪不得國.民.黨到處發傳單和大字報說他們壞,清黨大隊的人還天天四處抓捕共.黨……”


    這些人隨口議論著,陳雲霆卻是第一次認真的考慮起所謂的共.黨和國.民.黨的區別來,之前聽過的傳聞不少,與餘三爺和這幾個主顧所說的大致都差不多,照這麽說來,共.黨的理念跟國.民.黨雖然在口號上都是說為人民好,要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新社會,但其實內在差別很大,所代表的階級利益也是很顯然的截然不同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像南昌那樣被共.黨占領,是不是像陳家這樣的地位就會被打倒了?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共.黨怎麽能不分是非的把一些積累了多年的人家打倒,而分給那些完全無關的人?這與強盜又有什麽區別?這就是計凡所迷戀和崇拜的世界?簡直是不可理喻!


    而對於這次共.黨在南昌的勝利,陳雲霆的心裏也隱隱有了些擔憂,雖然現在國內的形勢依然是國.民.黨占據絕對優勢,共.黨一直以地下的形式在發展,但從這幾年共.黨陸續的在各地建立起政權組織,並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方式攻占了一些城鎮,現在又有了占領南昌、還有一路南下的進展,在紹興城還有一直都潛伏著活動的像柳陽、靳培元那樣的地下黨,紹興的未來掌握在誰的手裏還真的尚未可知。


    據說共.黨在紹興城也已經形成了十分嚴密且完整的組織形式,這些天蔣蘋著急要捉到柳陽和靳培元就是為了挖出這個組織的完整鏈條,沒想到還是失敗了,陳雲霆很擔心有一天共.黨真的打敗了國.民.黨,把這些很不符合自己當前利益的政策都實施了,那樣的話對於陳記、或者說對於紹興城內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時局好象越來越複雜了,似乎已經到了要想辦法站隊、自保的時刻了。


    8月2日晚,陳雲霆和九兒剛吃完晚飯,陳三兒一頭是汗的騎馬來到了分號,一進內院就衝陳雲霆喊道:“少、少東家,出事兒了!東家讓您這幾天抓緊收拾下搬回家住!分號會另派人接管!”


    陳雲霆:“什麽事,進屋慢慢說。”


    陳雲霆趕緊把陳三兒讓到廳裏,讓秋紅倒了杯茶過來,陳三兒咕嚕嚕一氣兒把茶喝完,這才顧得上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喘了口氣繼續說道:“下午的時候,曹管事從杭州分號那邊調了批棉毛料子過來,回來的時候被土、土匪給搶了!沒想到這幫土匪不僅搶了錢和貨,還把咱們護衛隊的幾個弟兄打死打傷了幾個,就連曹管事都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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