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之內的空氣更加多了幾分陰冷,兩盞照明燈高高舉起,一個皮膚黝黑的胖子,彎著腰,不停的用手中的龍頭棍子敲擊著前麵的地麵。


    此時的金不換與他平時的表現大相徑庭,我高舉著超明燈,清楚的看見每一寸地麵,都在他的敲擊下探查的清清楚楚,沒有絲毫遺漏。光是這份專注力與仔細程度,不得不承認,我自問是自歎不如。


    倪天不停的來回搖晃著手中的照明燈,仔細觀察著前方和四周的情況,沒有絲毫的放鬆,口中還不停的為我解釋著:“這鬥兒中的機關,雖然多以地麵觸發為主,但也有些特殊的是懸在高空之上。以前,我下過一個戰國鬥兒,那機關便是在甬道兩壁之間,大概常人脖子高度的地方,連接了一根極細的鋒利銅線。甬道之中本就漆黑,加上燈光照明不足,我們其中一個腿子,一不留神就著了道兒,一瞬間腦袋就分了家,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聲,沒了頭的脖子就血如泉湧,噴了一地,一命嗚呼。”


    我不自覺的脊背有些發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來這盜墓倒鬥兒還真是凶險萬分,走著,走著,一不留神,都會不知不覺身首異處,當真駭人聽聞。


    金不換身子略微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麽,卻沒言語,又繼續敲擊起地麵來。甬道之內,再次傳來那噠噠噠的敲擊聲,在寂靜漆黑,不見盡頭的甬道中,這聲音卻是更加增加了幾分的詭異……


    而直到此時,我才明白了為何四叔在盜墓這條道兒上會有如此大的名氣,暫且不說別的凶險,單單就是剛才那種合我們三人之力才能拉開的巨大石門,四叔又是如何自己破開的?


    我屏氣凝神,緊緊跟住倪天,也隨他仔細觀察四周的情況,生怕一個閃失,連自己腦瓜子怎麽飛的都不知道。


    突然!金不換停住了腳步,噠噠噠的敲擊聲也隨即停止。我連忙將照明燈向前舉去,隻見那棍頭兒碰觸的地麵明顯比地麵其它地方陷入了略微少許。


    難道這便是探中了機關?心跳驟然加速,大腿上也暗暗加了一些力道,若是金不換大喊一聲,那便立刻轉身向後跑去。


    靜等了片刻,金不換竟如雕像一般紋絲不動的定在了那裏,不曉得到底是要幹嘛。


    倪天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蹲下了身子,在地麵之上仔細的觀察起來,隨後又起身觀察起了四周的牆壁。待他都看了個仔細,衝金不換點了點頭:“隻有地坑,沒事。”


    金不換會意,按下伸縮棍的按鈕,那三米長的龍頭棍子瞬間又縮回來先前的模樣。與此同時,伴隨一陣轟隆隆的響聲,我們前麵三米左右的地麵轟然塌陷下去,轉瞬間變為了一個一米左右的深坑。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坑邊,向那深坑下望去,這坑倒是不深,大概兩米左右,但那深坑的底部卻是布滿了足有半米長的銅製尖刺,刺尖處閃耀這明晃晃的寒光,看得人一陣的膽寒。這若是掉了下去,估計瞬間就要被串成篩子,想逃都逃不掉,必死無疑。


    倪天見我看得額角冒汗,拍拍我的肩膀:“剛才老金沒有立刻動,為的是讓我先觀察好這機關的類型和範圍,還好這地坑隻有一米來長,要是超過三米,咱們還得費點力氣了。”


    我擦掉額角的汗珠,心中駭然,費點力氣?要真是三米,恐怕就不止是費點力氣的事兒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倪天倒也挺有意思,凡事都跟我解釋的清清楚楚,倒是有些像在教我倒鬥兒,難不成是看中了小爺什麽潛在的人格魅力?要拉我做個盜墓賊不成?


    我們三人先後越過地坑,又恢複到了先前的狀態,這次到是一路相安無事,直到甬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與先前相同巨大的石門。金不換故技重施,合我們三人之力再次拉開了石門,視野頓時變得開闊起來,一間正方形的墓室映入眼簾。


    墓室四麵室壁之上各有一扇雕花石門,正中依舊是一尊栩栩如生的巨大雕像,隻是這次不再是先前的那尊手持戰刀的“八麵殺神”,換成了一位身著蒙古服飾,手持巨弓,成彎弓搭箭姿勢的“四麵少年”像。


    頭顱之上的四張麵孔,一般無二,沒有絲毫的差異,均是閉目凝神,似是沉思,細看麵容,似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室頂之上的壁畫也由八匹黑色狼頭變為了四匹白色狼頭,依舊凶相畢露,攝人心魂,仿佛將要撲下來,將人撕碎。


    “我靠,郭靖,郭大俠,幸會,幸會。”金不換雙手抱拳,竟似武俠小說中一般向那雕像做起了衣。


    “啥?!”我好懸沒噴出一口血來,這貨剛才我還覺得他挺靠譜,瞬間便又原形畢露。


    金不換瞥了我一眼,學著那雕像的姿勢擺了起來:“無知,隻識彎弓射大雕,沒聽過嗎?這可是金爺我的偶像。”


    “你見過四張臉的郭靖嗎?”他擺出的姿勢,加上他的身形,簡直是沒有絲毫的違和感,我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順道補上一刀。


    “算了,算了,四張臉的肯定不是了。”金不換收了姿勢,擺擺手,顯然也是自覺無趣。


    倪天卻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語:“四張臉,為什麽是四張臉呢?先前的是八張臉……八麵……四麵……”


    我見倪天自顧自的在那裏自言自語,也好奇了起來:“什麽四麵,八麵?”


    “我們在之前的耳室中看到的石雕,是八張臉的持刀蒙古武士,而這間內的石雕卻變成了四張臉的射箭少年,還有那頂壁的壁畫也有八匹黑狼變成現在的四匹白狼,這之間是不是有著什麽聯係?對,一定有著必然的聯係。”倪天手摸著臉上的大胡子,與其說是回答我的問題,倒更像是在自問自答。


    “古人對墓穴中的壁畫與雕像是極其的講究的。這壁畫,多為敘述墓主生前的豐功偉績或者是一些圖騰聖獸寓意守護墓穴,咱們看到的狼頭壁畫即是後者。狼是蒙古族的圖騰,在蒙古人墓中出現並不奇怪,隻是這數目的變化又是代表了什麽意思呢?”


    倪天又指向四麵少年雕像:“再說這雕像,其實這雕像學名稱其為俑,自古便有公侯將相,帝王世家,以俑陪葬,來保安寧。陪葬俑的材質眾多,玉俑,青銅俑,石俑,泥俑,當然最為有名的便是始皇的兵馬俑。可不管是何種材質的俑,都具有它自己所代表的特殊意義,例如兵馬俑,據說便是按照始皇一統天下時,最為勇猛的精銳為原型所鑄,所以墓主人是絕對不會胡亂造一個奇形怪狀的俑,擺放在自己的墓中的。”


    “什麽聯係不聯係,又不是來考古做學問的,這裏又是毛都沒有,咱們趕緊繼續,可別被別人搶了先。”金不換早已將墓室翻查了個底兒朝天,看來是依舊毫無所獲,有些不耐煩起來。


    我心急鐵頭與柱子的安危,也覺得這個時候真沒必要去考慮這些學術上的問題,也催促道:“天叔,如今確實不是探討這種問題的時候,接下來咱們怎麽走。”


    倪天歎了口氣,看樣子也放棄了繼續糾結,思索了片刻,指向正對麵的石門:“咱們現在應該處於這陵墓的內環區域,走,繼續前進。”


    石門再次緩緩開啟,又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出現在眼前,強光手電射入,卻是讓我一愣,這甬道大小雖與之前的甬道相差不大,但卻是極短,手電光芒竟直接便可射到盡頭。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青銅門,青銅門之上刻有琳琅滿目的狼型圖騰。強光手電的光芒穿越這幽暗的甬道照射在那青銅門之上,反射出暗綠色的光芒,給人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


    “這甬道怎麽這麽短?會不會有什麽問題?”我倍感疑惑不解,再次詢問倪天。


    倪天似乎也被我的問題難住了,閉目進入了沉思,而手卻在不停的比劃著什麽,看那樣子是在分析這古墓的結構造型。


    金不換可沒啥興趣參與這些,又拿出了那根龍頭伸縮棍,撅起屁股開始探測起地麵的機關。


    過了一小會兒,倪天緩緩睜開雙目,看來是已經參透了其中的玄機,笑嗬嗬對我說道:“按照剛才對這古墓結構的分析來看,這古墓大體應該由三個環形結構組成,我們經過的第一個耳室處於外環,而第二個則處於內環,那麽這青銅門背後應該便是最中心的主墓室無疑。如果我沒分析錯的話,這主墓室應該處於草原上那湖泊的正下方,而這甬道之所以短,恐怕是因為害怕過長的甬道,時間太久會容易出現滲水的情況。”


    聽倪天這麽說,我對這甬道的長短自然是沒了疑問,反正我也不在乎這甬道的長短,越短越好,反而省了時間。隻是當我聽到湖泊二字時,卻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先前盧老道口中的那四個字“天煞孤星”……


    這主墓室如今看來,當真如盧老道所說在這湖泊之下,應了那天煞孤星局。我不知道盧老道在風水上的造詣究竟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他縱使隻是略知皮毛,應該也不會去胡亂編出這麽一個凶局來擾亂人心,畢竟我們本質上我們還算是一夥人。


    可如果這風水格局若真如盧老道所說的那般凶險,那為何這墓主人會選擇埋在此處?難道是什麽高人與這墓主有什麽深仇大恨,用了一些手段欺騙了這墓主人葬於此地?那這位高人當真是個狠辣陰險至極的角色。


    想來想去摸不著頭腦,我便也懶得再去深究,有些事情想得太多隻會徒增煩惱,反正這其中的緣由也與我無關。


    金不換已經開始研究起那扇青銅巨門,看來這不長的甬道之內並無其他機關埋伏,我也心下稍安。之前倪天那個身首異處的故事,著實讓我對這甬道的機關產生了幾分懼怕,到不是因為我怕死,隻是我當真不想死的那般不明不白。


    青銅巨門看來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重,金不換一人便已搞定。隨著青銅門緩緩開啟轟鳴聲,我們終於進入了這座草原迷墓的核心地帶,主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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