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她怎麽感覺他什麽都知道……難不成他剛才看到了?


    王金蓮渾身一抖,頓時有種被看穿的感覺,手裏揉成團的紙越攥越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瞟了一眼身旁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的總經理,那張臉一如往常,看不出情緒。


    她小小的分析了一下,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隱瞞著,大不了到時候把紙扔進身後那個小水窪裏再踩兩腳來個死無對證。


    二是向總經理坦白,可是這物證也有了,嫌疑人還大刺刺的站在他麵前。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會送她進局子裏,仁慈一點的話,估計會給她留一台電腦,顧門清頂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對她說:“即使在牢裏也要按時更新哦。”


    最後她爸媽再來一發神補刀,“小顧說得對。”


    腦補出來的畫麵栩栩如生,一陣秋風吹過,王金蓮悲從中來的打了個噴嚏。


    一件衣服輕輕搭在了她身上,帶著好聞的味道,將寒風得嚴實。


    “去車上吧,有暖氣。”顧門清不知什麽時候脫下了外套,隻剩了一件毛衣,拉起她朝停在路邊的車上走。


    王金蓮一手攥著紙團,被硬紙的棱角紮的有些疼,另一隻手則是被顧門清握在手心裏,被包裹著的感覺,很暖。


    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酸酸澀澀各種情緒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她現在已經不敢將任何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


    不對任何事情抱有希望,所有的一切都順其自然,盡量不阻擋到別人,即使這樣依舊會有人過來,將一切罪名甩在她身上。


    百口莫辯的滋味有多難受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努力不讓自己再次陷入那種境地,可是始終也躲不過。


    車上暖氣開的很足,顧門清沒有發動車子,反而打開了暖光燈,從儲物櫃裏拿出那本個誌翻看起來。


    安靜過頭的環境讓王金蓮更加忐忑了,顧門清毫無預兆的開口說道:“你的文中我最喜歡這一篇了。”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王金蓮心裏咯噔一下,怎麽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致那些年想改變世界卻無法的年少輕狂,與如今被尖銳的世界磨光菱角的渾渾噩噩——你說過這是你寫這篇文的初衷。”


    顧門清一頁一頁像是在翻找著什麽,速度很快,最後舉起書,指著一行主角台詞給王金蓮看。


    “先是墨守才能成規,我之所以如此執著,就是為了向全天下證明,錯的不是我,而是你們亙守了千年歲月的規矩。”


    王金蓮:“……”現在看起來真的好中二。真的……而且……


    總經理你是知道的!這是一篇□□,女主狠打了□□門派的臉,就和男主雙修去了,後麵全是花式啪啪啪,收美男。


    或者,你這是在暗示什麽。


    暖光燈打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他異常認真的眸子,王金蓮忽然語塞,將那點猥瑣心思收的幹幹淨淨,低下頭不敢說話。


    顧門清的眼神逐漸黯淡了下去,他收起書,沒有向王金蓮打招呼,忽然發動車子,一踩油門,汽車速度極快的衝了出去。


    王金蓮沒係安全帶,被前衝力衝擊得後背撞在了座椅上。


    她閉著眼睛,隻感覺熟悉的黑暗又要纏上她,從腳尖開始一點點變得冰涼,王金蓮知道,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被那片黑暗扼住喉嚨,其他人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可是,現在坦白,眼前這個非親非故的男人,會相信她嗎?還是會像蕭錦一樣?


    即使,坦白了又有什麽用呢?


    現在最好的選擇不是把這件事藏得嚴嚴實實,等到她找到冒充她做壞事的人,再那人送到顧門清麵前才是。


    可是她做得到嗎?


    連她自己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因為太害怕蕭錦,夢遊的時候幹的。


    汽車繼續疾馳著,穿過了無數個紅燈,急轉彎時輪胎都在打滑。顧門清車速不減,像是在發泄著什麽。


    “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門清停了車,打開了車門鎖。


    王金蓮吞吞口水,拉開車門——即使在最後一刻她還是在猶豫。


    顧門清依舊在用那種眼神看著她,眸中滿是化不開的濃重。看得她的心一縮,像是被一根小小的針刺了一下。


    不敢再麵對他,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王金蓮匆匆的進了樓道裏。


    車子裏的顧門清點了根煙,看著時鍾一點一點的走著,已經午夜十二點了。


    再等十分鍾吧。


    撚滅了煙頭,感覺指尖空空的,拿出煙盒還想再點一根,卻發現已經沒有了。


    這種時候什麽都在和他作對……


    轉向空空如也的副駕駛,剛才坐著的人已經不見了,座椅上已經沒有任何溫度。隻剩一隻白色手機。


    還是這麽粗心。


    顧門清猶豫著要不要給她送上去,順帶再見她一麵,拿起手機,就發現背麵的觸感不對。


    純白色的手機被套上了一層矽膠殼,上麵用黑色粗體大字寫著四個字——催更者死。剛好蓋住了雕刻在手機殼上的那一句‘今天你日更了麽’。


    顧門清:“……”


    車門猛然被拉開了,夜深涼意入侵進來,顧門清一抬頭就看到王金蓮站在車門前,手裏拿著那幾張撫平了的紙張氣喘籲籲的。


    她還是選擇相信他了。顧門清抑製不住的嘴角牽起一抹笑意,讓他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他明知故問道:“來取手機?”


    “誒?”王金蓮摸摸口袋,再看看他手裏的手機,尷尬的笑笑:“你不說我都還沒發現。”


    “不對,我是找你坦白的。”王金蓮揣起手機,立馬發現話題偏了。


    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定心情崩塌掉,王金蓮立刻把組織好的語言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先說好,你看完這個得聽我解釋。不能隨便給我定罪。”


    還是有些猶豫,最後一咬牙,坐進車裏,將手裏的撫平了的紙張遞到他手裏。


    “蕭錦之前叫我去偷這份文件,但是我沒答應,可是這文件不知怎麽就郵寄到他手裏了,但是真的不是我幹的……大不了、大不了去查監控,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可我連這些文件放在哪我都不知道。”


    “真的不是我。”


    顧門清接過紙,翻了兩頁,也不知道將王金蓮的話聽進去了幾分,聽到查監控這幾個字,倒是答了一句,“月初全樓檢修監控設備,監控停了一個星期。”


    看到那張親筆信的時候眉峰一挑,揚起信問道:“你的?”


    王金蓮心一沉,更急了:“不是……我沒寫過。肯定不是我寫的……”


    見顧門清沒反應,王金蓮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心裏小小的光亮也消失,幹脆不辯解了。


    他應該是不信她的吧。畢竟證據擺在他麵前,而且這次事件也很嚴重,無數媒體都在抨擊舊東方,落筆的犀利程度令人咋舌。


    她應該抓到真凶再向他說明的。


    怎麽就從窗戶看到他的車還停在樓下,就頭腦一熱衝他解釋起來,還覺得他會相信呢。


    王金蓮心思漸漸消沉下去,無比的希望時間能穿越回半小時前。


    “你要坦白的隻有這個?”顧門清將文件折了起來,問道。


    王金蓮遲疑的看他,然後點頭。


    “你不覺得該解釋一下這幾天為什麽斷更嗎?”顧門清打開車窗,散去車子內已經很微弱的煙味。


    王金蓮:“……”總經理你關注點總是那麽奇葩。


    “這一份文件說明不了什麽。”顧門清瞥了她一眼,“這次是內部人員裏出了問題。西布-曲明的購買記錄以及渠道完全沒有記錄,甚至能瞞過各個部門運到工廠。”


    “而且,我每天都在看著你,我最清楚你有沒有去□□舊東方的高層。”


    □□……


    王金蓮剛剛陷入被人相信的感動裏,接著就被一句□□給拉了回來。


    不對等等,什麽叫‘我整天都在看著你’?!


    顧門清很慈祥的拍了拍她的頭,“隻有我的眼光這麽差了。”


    “……”她還是很想回到半個小時前呢。


    “可是……那封親筆信……”王金蓮還是覺得蹊蹺。


    “是你的字跡沒錯。”顧門清重新拿出信,仔細看了許久才下定論。


    王金蓮也苦著臉,湊過去看,越看越詭異,她小聲的嘀咕,“該不會是我患了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寫的吧。”


    “哎?不對。”王金蓮指著信上的一個字,“這個字,我現在是不會這樣寫的……以前或許會……”


    王金蓮一愣,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麽。


    對了,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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