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飯吧。”男子低頭夾起了菜,反倒是邵大人和範念往這頓飯吃的是心不在焉,也沒有仔細去品味飯菜中的味道,一個是沒想到老師會親自見聶離,一個沒想到聶離會被人抓起來,雖然目前看起來是沒什麽事情


    一頓飯因為沒有人說話,很快就吃完了。男子也沒有收拾,直接起身跟著邵大人就走了,門口的刑先生和福叔聊的很開心,兩個人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老爺,要出門嗎?”福叔看見男子和邵大人一起走出來,眼中也有些驚訝,老爺已經很久都沒有出過府門了,今天因為什麽事竟然要出去。


    “跟正明去都府看一下。”男子對著福叔說一下。“放心,有刑雲在一邊,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福叔,你放心,我會保護好範相的。”


    “勞煩了”


    “父親,我也去”範念往也一路小跑過來,範相眼中的深意更明顯了幾分,從剛才他就知道這個聶離不一般,因為女兒的反應,也是他去見這個人的因素之一。


    “他之前救過我,於我有恩。”看著範相的眼神,範念往有些不適應,開口說道。“走吧!”範相並沒有多說什麽,算是默許了。


    四個人坐著馬車回到都府,邵正明帶著範相和範念往來到牢房,潮濕陰暗的牢房裏麵還算整潔和幹淨,並沒有難聞的氣味,裏麵的人也十分少,除了寥寥幾盞燈火,一切都顯得極為安靜,獄卒帶著四個人來到聶離的牢房前。


    聶離盤膝坐在中間的茅草堆上,抬眼看著幾個人,隻是沒想到邵大人身邊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自己還認識。聶離看著男子,一眼看過去,就此人給人的感覺很普通。


    他沒有刑雲眉宇之間淩厲的劍氣,也沒有邵正明一身的正氣和剛毅,亦沒有範念往的文秀恬靜,但與這三個人站在一起,還如此從容淡定,此人才是關鍵人物吧。


    聶離在看著範相,範相也看著聶離,論樣貌,此人也極為俊朗,他承認這麽多年,他見過無數青年才俊,但在樣貌和氣質上能超過聶離的,寥寥無幾。


    他清秀俊逸的五官帶著如水的溫柔,如山的雋永,但眉宇之間的憂愁和微微皺著的眉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與他冰冷的眼睛呼應,讓人覺得眼前是一片寒氣逼人的寒潭。


    “你就是聶離吧,跟他沒有一點像的。”範相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聶離聽完一頭霧水,跟他,這個他是誰,是自己的父親嗎?的確他們兩個人沒有很相像的地方。


    “我不明白。”聶離看著範相,此人的眼神如同漩渦一樣,平靜且深邃。“既然你不明白,那我也沒有必要說,顯然這是你不能知道的。”


    “你是誰。”聶離對這個自顧自說的人可不感冒,一上來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是範仲文。”範仲文開口說了五個字,卻在聶離的耳邊炸開了。


    “範仲文。”聶離看著這個兩鬢斑白的男子,這個名字他從小就已經熟記於心了,上了私塾後,夫子提到的次數就更多了,這個人對於他來說就是神秘、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所以聶離對於他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尊敬和


    憧憬,他有時會憧憬這個人會是如何厲害的存在,但如今見到真人,很普通的一個人,雖然有些失望,但聶離也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這是我的女兒,你們兩個也算認識,我就不多做介紹了。”範仲文看了一下身旁的範念往,當知道這個人是範仲文時,聶離就瞬間明悟範念往與他的關係了。


    隻是沒想到,聲名顯赫的範相的女兒,為了來一趟宋都,也要那邊費力,這讓聶離不得不去多想兩個人的關係。“自然認識,隻是沒想到竟然是閣下的千金。”聶離掃了一眼範念往,隨口應和一下,他與範念往本來就是路人,他也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而對此人有什麽記恨,自己砍傷了徐安,人家趕走自己,算是兩清了,隻是沒想到今天竟然還遇見了。


    “事情,我已經聽邵大人說過了,潘家那邊我自然會頂住,你隻要積極配合案件調查就好了。”範仲文看了一言不發的女兒。


    “範相,鬥膽問一句,為什麽這麽幫我。”聶離不覺得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幫自己,他的心早已不是當初了,也許是好意,但這個世界總是惡意更多。


    “你於小女有恩,算是還情。”範仲文說完,聶離心中隱隱有些失望,這個人終究也是這樣。“當然,你不是凶手,誰也不能隨便冤枉,法以正責天下。”


    聶離看著範仲文,平凡的外表下,卻散發著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也許這個人可以被世人傳頌和敬仰,不是沒有道理的。


    “謝過了。”聶離抱拳拱手。“這幾日你在此處待著,有什麽需要盡快給邵大人說。”範仲文說完就走了。走出牢房,外麵的陽光終究比燈火多了光和熱。


    “老師,你怎麽對他這麽好。”邵正明還是有很多不解,雖然自己的老師為人正直,但最後說的那句,顯然是為聶離提供無數方便,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看他順眼吧。”範仲文隨口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潘久年如果找你,你大可讓他來找我。”


    “大人,大人,不好了,潘大帥帶人來了。”就在幾個人說話時,蔡英就急匆匆的跑過來。“真是說誰來誰,走吧,咱們去會會他。”範仲文走在前麵,其他人都跟在後麵,隻是他走的特別慢,其他人也不好去催,隻能跟在他後麵慢慢走著。


    都府正堂中,一群士兵列成兩隊,邵正明的位置上坐著一個樣貌粗獷的男子,頭發雪白,額頭有幾道淺淺的皺紋,一身勁裝,壯碩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


    “邵大人,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呀,讓我等了這麽久。”聽見外麵的腳步聲,潘久年的聲音響起,低沉的嗓音帶著威嚴和憤怒。


    “怎麽,讓你等這麽一會兒就有意見了。”回複潘久年的是範仲文,聽到範仲文的聲音,潘久年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原本搭在桌子上的雙腿也放下來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範相,來人,擺座。”看見範仲文以及身後的邵正明幾人,走的慢吞吞的,潘久年知道這是範仲文故意為難自己,他命令一下,一個軍官就抬著椅子擺在他的一邊。範仲文很自然的就坐在潘久年的身邊,其他人都站在一邊。


    “範


    相,你也知道,我哪孫子死了,凶手也已經證實了,為什麽不把人交給我。”潘久年知道範仲文在這裏,事情就不會那麽簡單。


    “此人不是凶手,我為什麽要給你們潘家。”範仲文反駁道,潘久年看著範仲文,如果是其他人,他早就一掌拍死對方,可對方是範仲文,他隻能忍著。


    “範相,你這是準備包庇凶手嗎?”潘久年質問道。“不是包庇,他不是凶手,給你潘家,世人怎麽看正明,你抬頭看看上麵皇上賜的字,要對得起這四個字。”範仲文指了一下頭頂的正大光明四個字。


    “難道我那孫兒就這麽白白死了嗎?”潘久年有些氣憤,這是在打他們潘家的臉,現在全城都在看潘家的笑話,自己必須給一個交代。


    “正明,你們三個去把聶離帶來。”範仲文把三個人支開。


    “潘帥,此事我也有了解,你不覺得漏洞很多嗎?至少聶離是凶手這點太巧合了。”範仲文看著潘久年,看他今天的陣勢,是不拿到人就不會走的。


    “我自然知道,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就是那麽巧合呢。而且全城都在看潘家,潘家的人也在等我一個答複,我今天必須帶走他。”潘久年絲毫不退讓,他把軍隊帶來,就是為了把聶離帶走,大不了今天鬧一場,他不信拿不下此人。


    “你就如此冥頑不靈,看這麽多人,你是準備強搶了,人我給你帶來,我範仲文就坐在這裏,看你怎麽處置。”範仲文看著潘久年,雖然他武功不怎麽樣,但氣勢絲毫不弱。


    “範相,一個普通人的生死,你何必看的這麽重要。”潘久年實在想不通範仲文為何如此死腦筋,或者那句冥頑不靈應該是形容範仲文的,用一個普通人的死平複一場風波,這筆交易,誰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我們也是普通人。隻是身份不同罷了,但記住,一個國家就是由這些千千萬萬的普通人組成的,今天,你能用一個人的犧牲來平息一場風波。那麽明日,你能用所有人來換嗎?如果真是那樣,國家到底是什麽。”範仲文看著潘久年,目光如炬。


    “我是一個武夫,你說的什麽國和家,我不管。我現在隻要一個人。”潘久年知道範仲文占理,但他不想爭辯。


    “老師,人帶來了。”聶離站在下麵,感受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個精壯的男子,那雙目光最為灼熱。


    “好,人給你帶到了,今天你可以把他殺了,明日我就可以啟奏皇上。”


    “範相,你這是在逼我。”潘久年語氣更加低沉,自己可以殺了,但如果被範相把這事捅給皇上,雖然皇上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但對潘家和他的聲名卻是巨大的衝擊。


    “不是逼你,隻是要你做出一個選擇。”


    潘久年沉默了,良久,他下定了決心,看著聶離,殺機隱隱顯露,範仲文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


    他們永遠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當所謂的權利支配時,他們的生命顯得如此弱小和脆弱。


    聽到範仲文的歎息,聶離就知道潘久年要幹什麽了。


    但他不會認,他們縱然是普通人,卻可以不普通。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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