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桂西土司們本來就要到南寧府來領賞,高務實幹脆再發牌行文桂南各土司,讓他們也都趕來南寧,開一次大會,商討一下發財大計。


    除了土司之外,高務實還行文給桂林,把這件事告知張任,順便又附上了私函一封,詢問一下他的蠱毒問題處理得怎樣了。


    同時,高務實在私函中還跟張任商討了一下關於欽州各處京華產業建立之後的稅收問題——高務實理論上要交的稅收很少,隻有高拱定下的那一點,但他準備在此基礎上多交一筆費用,用以“買平安”。


    先占法雖然是明擺著的,是在洪武朝就已經定下的製度,但是先占法提到的“地”,其實主要是中國曆朝曆代所默認的“田地”,然而高務實要做的當然不是在欽州港附近種田,他是要搞實業。


    這在大明的律法體係中是個有缺失的項目,因此為了確保不出意外,他打算讓張任以廣西巡撫名義定一個製度下來,高務實寧可交點稅,也要確保欽州港在法律意義上明確歸他的京華所有。


    實際上,在真正的法治社會到來之前,地方行政上的很多製度都是地方官因地製宜製定的,一旦行之有效就會成為傳統。


    高務實其實自己就有這個權力,隻是他不好自己拍板把欽州港和附近的地都“賣”給自己,畢竟那是可能成為將來政敵手中把柄的行為,所以他得找張任出來拍這個板,或者說背這個鍋。


    同時,為了“行之有效而成為傳統”,他打算花點小錢,相當於交一筆稅。


    “稅率”肯定是很低的,這不用多說了。欽州港的港口區域現在人毛都找不到幾根,對於地方上來說,可不是能拿幾個是幾個就好?就算一頃地一年隻收一兩銀子,那也是錢啊。


    高務實圈了足足幾百頃地呢,大明百畝為一頃,如果高務實以這點拿下幾萬畝良田,那當然要引起爭議,可是現在這不過就是幾萬畝荒地而已,對地方上來說屁用都沒有。


    然而,就這一大片荒地,每年居然還能收幾百兩銀子了,那又何樂而不為?


    要知道堂堂一個思明府,一年折算下來都隻交這點錢呢。這裏畢竟是廣西,可不是蘇杭,要不然蘇州一個府就相當於廣西一個省的歲入了,人家還不出任何亂子,怎麽比?


    廣西地方對於賣荒地還能持續創收當然是非常滿意的,要不是高務實隻要港口附近,恐怕他們恨不得直接打包把整個欽州都賣掉算了,反正欽州人口持續下降了好多年,現在就剩下幾萬人口,根本收不了幾個稅,光從財政上來說,倒還真不如賣地劃算。


    其實廣西地方上比較重視的是廉州府治那邊,也就是後世的北海市附近,因為那邊有鹽場,可以分潤鹽利,至於采珠什麽的,聽起來雖然好像很厲害,其實論收入倒也一般。


    不到十日,張任的加急回函就送來南寧了。對於高務實提出的這些事情,張任都答應了下來,並且表示他早就聽說過高務實點石成金的大名,對於高直指肯把京華下屬的產業落戶在廣西,張任非常歡迎,尤其是對於他肯留下部分收益分潤給廣西,更是萬分感激。


    高務實瞧著這信,不禁有些撓頭,心說以前小瞧了張任啊,想不到他還有“招商引資”這種先進思想?


    不過這其實是他自己想多了,張任的心理其實就跟他信裏說的一模一樣,他看重的單單是高務實的點石成金和分潤利益這兩條,並沒有把這個思路擴大到招商引資這種層麵上去。


    換句話說,這事因為是高務實要辦,他才覺得妙,覺得有戲,如果換了其他人來,估計他可能就興趣缺缺了。


    正事說完,張任又提到了他的蠱毒問題,通過和落雨寨的阿梨姑娘交流,他體內的蠱毒已經被確認,說是叫什麽阿迷那蠱……好吧,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蠱可以治好。


    隻是,阿梨姑娘說了,由於他中蠱之後沒有盡快解蠱,所以現在就算治好,將來也免不了有些後遺症。


    主要是體虛的問題,以後要盡量保證不要有劇烈運動和過度勞累,能休息就多休息,隻要感覺頭暈、無力,就要立刻休息。


    高務實覺得,這就算是很好的消息了,至少撿回來一條命不是麽?至於多休息什麽的,還要具體看看究竟工作到什麽程度他才會覺得累。


    張任在信中也是對高務實千恩萬謝,畢竟高務實本身並沒有救他的義務,但結果呢,哪怕是在自己“被擄”的途中,高務實都不忘為他這件事操心,不感謝一番就太說不過去了。


    高務實自己也挺開心,來廣西之後雖然經曆了不少事情,但回頭看一看,總體來說還算是比較順利的,至少從結果來看,比較順利。


    現在,就剩下取安南一事了。


    當然,在取安南之前,得先把桂西和桂南兩派土司團結到自己旗下,並且以利益捆綁住,這樣才能確保不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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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大局整體來說還是向好的,至少岑黃兩家的主家基本可以保證能聽高務實的招呼,而岑黃兩家又是這兩地土司的領頭羊,隻要他們兩家動了,其他土司很難堅持不動。


    這就好像淩雲城平叛一般,四大岑氏土司表明支持的態度,其他土司就都跟著行動了,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


    高務實之所以在兩次平叛的過程中都刻意表現自己的“獨斷專行”,甚至有些不符合他此前的一貫風格,其實也是為了強化他在土司們心目中“個子高”的形象——這就好比文官們有事沒事都要從禮儀等方麵打壓一下武官們一樣,說穿了就是不斷強化“我就是比你厲害”這種思維,讓武官們習慣成自然,到後來自己下意識裏都覺得自己確實不能跟文官頂牛,否則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這樣,文官們就成功了。同樣,高務實這樣對待土司們,也可以獲得成功。


    當然高務實沒有上百年的時間來強化這種思維,因此他還必須有一軟一硬兩手準備。


    軟的一手不必說,南寧大會的時候將要擺出來的“蛋糕”,就是早已準備好的糖衣炮彈:點石成金高求真將帶著他們一起掙大錢,而誰更聽話、更舍得下本錢,蛋糕分配得也就越多。


    硬的一手其實要一分為二,其一還是巡按禦史的身份,這是他能夠名正言順壓服土司們的根本;其二則是即將完成整編和適應性訓練的五千家丁護衛團。


    論人數,高務實這五千人不算多,至少他估計到時候真要出兵的話,光是黃芷汀和岑淩兩人,每家就得出動差不多上萬狼兵。


    然後像岑氏的田州、鎮安府,黃氏的江州、向武州這樣的次強級土司,少不得也得出兵三五千不等。


    但高務實這五千人不是普通官軍五千,而是清一色的家丁,這就很驚人了。


    曆史上李成梁最巔峰時期擁有將近九千家丁,而且大多是精銳騎丁,這個實力讓他成為實際上的遼東王,壓得努爾哈赤等根本不敢亂動。要不是後來在朝鮮損失了不少,加上李家二代最能打的李如鬆意外戰死,努爾哈赤說不定根本沒機會崛起。


    然而高務實這次一下子就拿出了五千家丁,甚至還是從京畿附近萬裏迢迢拉到廣西來的,光是這裏麵蘊含的能量,無論是武力還是財力,都足夠讓桂西、桂南的土司們好好掂量掂量了。


    五千家丁啊,五萬官軍裏麵能不能湊出五千家丁都很難說,而且高按台的家丁他們這些土司現在都是見過了的,那真不是湊數的水平。


    雖然他們在思明州的時候也沒撈到仗打,可是在淩雲城卻是亮相過的。


    當時土司們固然沒有親眼看見,但畢竟他們以不到三百人(指州衙外圍,州衙內部還有幾十)的兵力,兩陣排槍就打崩了糾集起來準備拿下州衙的黃瑪狼兵,把黃瑪的二弟擊斃當場,這個戰績總是硬道理吧。


    所以,有五千這個水平的家丁,應該就足以形成一定的震懾了,至少比空頭巡按肯定要厲害得多。


    再說,之前隻有三百家丁在身邊的時候,他們當然沒有配備什麽炮兵,但既然集中了五千家丁,再沒有炮兵就說不過去了,京華自己就產炮呢!


    而且高務實是個謹慎性子,特別是對於自己不是很擅長的軍事方麵,更是寧肯超額準備,也不肯玩什麽以弱擊強,所以他準備的火力本來就屬於超標狀態,準備的彈藥和為了可能出現的戰損而多備的武器更是高達七成。


    舉個例子,光是隆慶二式火槍,除了人手一杆之外,他還額外準備了三千五百杆,現在已經在運往欽州的途中。其他物資基本也是按照五到七成的比例預備的,彈藥準備更多。


    總而言之一句話,寧可準備得充分些、更充分些,他也不打算拿自己的家丁來冒險。寧可靠硬實力碾壓,也不把希望放在諸如對方犯錯、中計之類沒法確保的情況上。


    沒錢是沒錢的打法,有錢是有錢的打法,高務實不是很自信能練出一支普魯士般的鐵軍,但至少在現在這個時期,他可以拿錢堆出一支二戰的美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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