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道家天宗總部一趟,倒也不單單是為了小靈,而是之前便有想法,想要再次親手一讀經閣中的道家先賢典籍。


    位於道家經閣中的核心典籍,大都是先賢們親手寫就的,在寫就的時候,往往帶著己身濃鬱的道理,而凡是能夠列入經閣中的典籍,其主人修為最低也是悟虛而返。


    那些內容自己都已經熟悉,但熟悉的是其道理,而不是那種感覺,自從一窺《黃石天書》以後,參悟其中的天地乾坤之道,結合己身所修。


    道理算是逐漸深入,以乾天之屬而入,明悟坤地之靈,天地合一,熔煉太極,是為己身之道,不出意外,那個時候,自己的境界便可臻至悟虛而返的絕巔。


    可一窺合道歸元!


    語落,並未與師兄赤鬆子在做相談,明日便是太乙山論道之期,從巴郡總部而來,也該好好的調理一二,將己身精氣神臻至巔峰,以對人宗掌門木山子。


    沒有遲疑,次日一早,在用過早餐之後,一行五人便是從酒樓而出,向著秦川源頭深處的太乙山行進,雖隻是來了一次,但路徑不成問題。


    輕車熟路,禦風而行,身入參天而起的茂密植株之中,時值盛夏,清晨的陽光並不炙熱,反而在溫熱交替之時,大量的雲霧頓生。


    呼吸著秦川之內的清新之氣,靈覺感應之下,這裏的天地元氣都要濃鬱許多,太乙山觀妙台,位於秦川源頭深處的一處險峰之上,四周均沒有任何攀登的道路,想要上去,隻有憑借輕功。


    周清與赤鬆子在前開路,虛守三人則各自施展身法緊緊跟隨,踏步虛空,輕鬆隨意,這般手段又是另赤鬆子讚歎不已,一絲絲紫色玄光閃爍,身形雖動,但四周氣流恍若無聞。


    “師弟,你的《禦風》身法看來已經大成了,淩虛而行,空間無錯,根據師尊所言,當年列子破入悟虛而返以後,也才有此境界。”


    身形穿梭跳躍在叢林之間,腳踏樹枝,不斷前進,時不時的一片片枯葉落下,蕩起淡淡塵土漣漪,赤鬆子所施展的亦是《禦風》身法。


    不過,與周清相比,雖然速度上看不出來,但細細觀之,卻高下立分。和五年前所花費的時間一般,為了照顧虛守等人,近半個時辰以後,徹底行入秦川深處,放眼處,太乙山觀妙台沉浮眼眸。


    與五年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道家天宗先到了,登臨觀妙台,偌大一個方圓百丈區域的山峰頂端平整無比,一隅所在,則是一座木亭存在。


    俯覽而觀,四周蒼茫寰宇,雲霧飄蕩,鳥獸齊鳴不斷,林深幽靜,暗合天道自然。


    “師兄,他們來了!”


    在他們率先登臨太乙山觀妙台一炷香以後,周清的靈覺湧動之下,東側一處區域傳來天地元氣的波動,感應之下,正是五年前見過的人宗等人。


    ******


    “哈哈哈,赤鬆師弟,想不到你們來的這般早。還有玄清師弟,想不到這次你也會過來,數年來,你的名聲可是傳蕩百家了。”


    身披紫紗六尺,長短如洞玄法,以青為裏,袖領帶,飛青華裙,蓮花寶冠而起,周身彌散一股清靜自得的韻味,一絲絲渾厚的力量擴散,周清觀之,和五年之前一般無二。


    反觀師兄,卻是沒有過多外在而顯。這一次,人宗前來的弟子不多,隻有人宗掌門木山子和五年前見過的逍遙子,五年之前,逍遙子的修為已經是先天絕頂了。


    現在仍舊是先天絕頂,不過,從其丹田本源散發的玄妙韻律一觀,數年之內突破不難,以化神玄靈的修為執掌下一任人宗掌門順水渠成。


    此次,木山子僅僅帶了逍遙子一個人,也可見一斑。


    “見過木山師兄,見過逍遙師兄,玄清之名雖傳蕩百家,但卻都是惡名,令道家麵上無光,頗為慚愧。”


    自己在諸子百家中的名聲如何,周清就算不去探察,也能夠知曉,下山以來,死在自己手上的諸子百家和山東六國遊俠劍客都有數百位了。


    從最開始的野王之戰,到後來的新鄭之戰,再到三川郡之戰,再到鄭國渠之戰,盡管有些人知曉自己的存在,卻還是露麵行事,如此,不隕落該如何?


    “何為惡名?何為善名?善惡之屬本就無從定論,師弟身為秦國護國法師,鎮殺那些人職責所在,而今列國紛爭,一天下大勢明顯,他們看不清大勢,該有這般下場。”


    “近來,山東六國更是傳鄭國渠之事,可是令六國驚嚇不已,數十年前李冰修建都江堰,就已經令六國極力攔阻,而今鄭國渠成,秦國根基渾厚先前十倍。”


    “本就是獨霸強國,而今,六國更是無還手之力!”


    比起不問世俗之事的道家天宗,人宗倒是一直行走在諸夏之間,諸人沒有率先動手,走向木亭,緩緩言語,述說如今天下大勢。


    木山子手持長劍,娓娓而談,列國更替本就是自然,如此,少不了血腥的紛爭,於天宗玄清師弟所為,並沒有不認同。


    “鄭國渠成,隻怕要不幾年,秦國就要大兵東出,匡諸侯,一天下了!”


    一旁淺灰色錦袍加身的逍遙子亦是出言,柔順的長發梳攏在背後,並無束冠,對著掌門師兄看了一眼,再次而語,他們入關以來,見秦國關外河東郡、三川郡中,民眾分得田地,甚是歡喜。


    此為與祖師所言大德相似,盡管秦國法師苛刻,但眼前而觀,還是大有裨益的,一天下之後,諸夏戰亂平息,庶民們也能夠少遭受些苦難。


    “春秋以來,列國更迭,本是尋常,無論是秦國一天下,還是列國一天下,都是自然之道,隻是秦國百年前抓住了陰陽變化之機,方有如此之勢。”


    “不過,太乙山觀妙台可非論政之所,木山子師兄,請!”


    聽人宗掌門木山子和逍遙子所言,赤鬆子朗朗一笑,列國更迭本就是因果輪回,強弱之勢永遠不可能停留在一端。


    數百年來,諸夏列國都有各自一天下的機會,可惜,隻有秦國抓住陰陽強弱變化之機,遵循自然之道,行天地之法,有如此之果。


    於此大勢之論,赤鬆子並未多言,道家精義通萬道,治國自然是其一,隨即,話鋒一轉,便是單手平伸手中的雪霽之間,柔軟堅韌的拂塵飄蕩,周身閃爍玄光,笑意綻放。


    “赤鬆師弟所言差矣,《道德》二經本為一體,修《道經》明悟天地自然,修《德經》明悟萬事輪轉,如此,才能夠修煉至最高境界。”


    “論政之道亦是道家修行之一,文子、列子、莊子都曾入其中,你我卻一直在天地之間散修,以至於落先賢遠矣。”


    與赤鬆子之語,人宗掌門木山子似乎有不同的意見,雖然口中言語不斷,但是己身卻已經出木亭,體內玄力催動,手中劍光隱現,踏步而動,便是閃爍遠處的場地上。


    赤鬆子不言,邁入化神境界,諸人都有諸人的道理,木山子之語動搖不了自己的內心,身法飄動,劍氣吞吐,瞬息之後,整個觀妙台上便是劍氣橫掃,威壓彌漫。


    一縷縷旋風憑空自生,一道道耀眼的劍氣碰觸,能量餘波擴散,空氣的嗡鳴之音不絕,堅硬的山體石頭之上,更是縷縷劍痕留下。


    二人的修為、境界仿佛,並未施展威力巨大的道家玄功,僅僅是將己身所參悟之妙融入劍法之中,看似不過先天層次的戰鬥,已然可以決出勝負。


    “玄清師弟去歲可是鎮殺了趙國中山劍館的中山夫子?”


    周清等五人靜靜在木亭中觀望著,各人境界不同,所見所聞自然均有不同,十多個呼吸之後,周清麵上微微一笑,五年來,師兄略有突破,舉手投足之間,劍氣縱橫頗有韻律。


    此戰,勝不難!


    然則,還未等繼續觀望下去,身側的逍遙子卻是悄然出聲,身軀微轉,雙眸看向自己,神情略微有些凝重,似有深意。


    “去歲三川郡之事,百家欲竊葬文信候,中山夫子攙和其中,被我鎮殺之。”


    “逍遙師兄怎麽會提到這件事?”


    中山夫子!


    這個人創立的中山劍館一直從事敵秦活動,就是沒有三川郡之事,周清有感,將來他們之間也會碰到,楚南公之語,不過將時間提前了。


    其人修為的確超凡,參悟之道理初成,壽元過百不成問題,以其境界,再有機緣,當破入悟虛而返,到時候,可就是一大麻煩。


    迎著逍遙子看過來的慎重目光,數息之後,周清眉頭輕輕一挑。


    “我也是從墨家的弟子口中知曉的,自從中山夫子被玄清師弟你鎮殺後,中山劍館中人便是圖謀複仇,若僅僅對付師弟,他們自然不足懼。”


    “近來聽聞,他們想要前往列國,對付書閣與天上人間中的道家天宗弟子,不僅如此,還有趙國陘城書館的勢力,趙震被廢,書館老館主雖沒有命令,但書館中的劍客多有承受趙震恩惠者。”


    “故而,若是可以,玄清師弟當將道家天宗的弟子盡數召回,以免災劫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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