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法殿內,白曉點燃燈盞,一時燈火通明,這些燈盞竟是靈寶,點燃之際如同白晝,亮光柔和,並不刺眼。


    鬥法殿極大,有數千個鬥法台,白曉冷哼一聲:“鬥法台任你選擇!”


    冷蕭見狀,便隨意指了一個就近的鬥法台,白曉立刻躍了上去,似有些急不可耐。


    他霍然亮出長劍,直指冷蕭,原以為白曉這般纖瘦青年兵器定是輕靈,沒想到卻是一柄厚背寬劍。


    見冷蕭點頭示意,白曉愣了一下:“你不亮兵器?”


    他忽然大怒:“莫不是看不起我?”


    冷蕭搖頭道:“白兄切莫誤會,並非在下看不起你,實屬在下並無任何趁手兵器。”


    白曉臉龐僵硬了一下,他很想說:“既然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省得說我勝之不武!”


    可他卻沒有這番魄力,他倚仗的便是手中這一把三品靈寶以及一身劍法,若無兵器,實力定然十不存一!


    冷蕭目光一掃,落在牆邊,忽的一笑,隔空一攝,一把木質戒尺攝入手中,衝著白曉抱拳道:“好了,白兄,開始吧!”


    “你便以此戒尺與我比試?”白曉臉色難看,頓覺受了侮辱,大叫一聲,“好!既然你這般托大,屆時可莫說我白曉勝之不武!”


    他率先抬起長劍,腳步連續穿梭,似漫步於虛空,竟不著地,實乃足尖落地飛快,大半時間停留於半空,體態輕盈,令人產生淩空的錯覺!


    “接我一劍!”逼近冷蕭身前,白曉忍不住出言提醒一句。


    冷蕭會心一笑,這白曉心眼倒是不壞,隻是行事頗為直接。


    他回憶起劍閣令之上的二字,手中戒尺忽然朦朧起來,猶如籠罩一層薄霧,明明依稀可見,卻運極目力也難看清。


    白曉一劍當頭而落,這一劍隻是試探,並未用出幾分力,未傷冷蕭絲毫便罷,竟反被冷蕭震退三步,長劍輕顫!


    卻見冷蕭手臂舒展,身體輕搖,戒尺緩緩揮舞,動作行雲流水,分明極慢,卻好似快到了極致,白曉下意識又探出一劍,筆直刺去,明明見冷蕭戒尺已揚在了頭頂,可在他刺去之時卻好巧不巧的格擋而住。


    白曉再度被震退三步,反觀冷蕭,悠然自得,戒尺未停頓絲毫,直到三息之後,緩緩收起。


    “白兄恐怕未盡全力。”


    冷蕭淡淡出言,白曉臉色漲紅,心中大怒,自然是未盡全力,何來“恐怕”?莫不成你以為我就這點能耐?


    如此一想,白曉再不留手,口中輕吟,手中長劍竟也緩緩震蕩,好似回應,頗具靈性,竟脫手而出!


    於劍客而言,手中長劍便是一切,可這前提是劍握於手!


    寶劍脫手,如何稱之為劍客?


    可白曉卻主動將長劍拋出,長劍化作一道銀色光影朝冷蕭激射而來,冷蕭立刻抬起戒尺,一招“老貓撓魚”,將戒尺輕輕往下一拍!


    看似隨意,卻在空中爆發出巨大聲浪,一連爆發三次,彼此疊加,可那長劍卻在戒尺將要觸及的刹那失去了蹤跡!


    長劍隻銀光一閃,好似鯉魚一躍、蝦子一彈,瞬息從冷蕭正前方移到了左側,威勢不減!


    冷蕭再度揮動戒尺,長劍再度閃現!


    如此僵持盞茶有餘,白曉額頭沁出汗水,嘴唇微張,目中有些驚意,他操控長劍移動,每一次閃現都極為耗費心神,可反觀冷蕭,捏著一把戒尺好似拍蒼蠅一般隨意!


    實則他卻是誤會了冷蕭,冷蕭運力於戒尺之中,始終要維持一個平衡,否則區區木頭戒尺如何能與靈寶長劍相抗?


    莫說對抗,或許冷蕭灌入靈氣之時便因承受不住而崩碎了。


    “藏鋒……藏鋒……隱其鋒芒,驟然展現……”冷蕭目光平靜,卻淩厲如鷹,長劍的每一絲變化都未曾逃脫他的眼睛。


    白曉麵色隱藏,低喝一聲:“劍殺四方,威震六合,絞字訣!”


    長劍輕微一晃,看似毫無變化,卻霍然化作無數劍影!


    宛若柳葉輕搖間驀然散出葉片,化作道道暗器。


    “來得好!”


    冷蕭目光閃過一絲雀躍之意,戒尺畫出一個半圓,驀然向前一點!


    輕巧朽木刹那間爆發出驚天威勢!


    白曉見冷蕭久久沒有舉措,原以為冷蕭嚇呆了,正在暗暗留心時刻準備收手,萬一鬧出人命來可不妙!


    可鬥法殿平靜氛圍瞬息被打破,刹那間好似刮起凜冽狂風,狂風如刀,落於臉龐之上產生陣陣刺痛之意,猶如實質般刺入皮膚!


    冷蕭眼神劃過萬千劍影,隻戒尺淩空一點,點在了正前方,萬千劍影轟然告破,如琉璃玉碎,錚然消散,靈寶長劍蕩起一聲尖銳聲響,被冷蕭一戒尺打的直直刺入地麵三寸有餘!


    白曉一愣,連忙運轉靈氣,兩手翻轉,左手搭在右手掌緣,右手拇指捏住無名指與小指,餘下二指向天,指縫之中頓時流淌出一道淡褐色靈氣,長劍劇烈震顫,輕吟一聲,驀然從地麵飛了出來!


    然而卻隻是頓在那裏,再無動作。


    白曉保持著手勢,嘴角抽動了兩下,眼角拉的極開,似十分難受。一把戒尺輕飄飄落在他脖子上,一抹冰涼之意令他一個激靈。


    “你輸了。”


    冷蕭聲音平淡,白曉更絕難受,如同生吞了一隻活蒼蠅一般惡心,頓時大叫一聲,靈寶長劍發出一聲厲嘯,騰空而起,在空中瞬息穿刺數十次,繼而無力的落下。


    白曉接住長劍,冷蕭收回戒尺。


    他看著冷蕭,麵色難看,吞了兩口唾沫,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名不副實!你不可能一口氣吹掉黑蠍子半條命!”


    見白曉梗著脖子,臉色憋的通紅,冷蕭沒有發笑,隻是微微點頭:“那些不過是各位師兄師姐誤傳,我確實沒有那分能耐,讓白兄見笑了。”


    “哼!”


    白曉冷哼一聲,頭也不回便離去。一個人穿梭在黑夜裏,恨的牙癢癢的:“胡海那廝,隨便找了個人就把我的名額給頂了,他比我強,我認了!”


    “可你胡海呢?你不就是仗著有個大長老做師傅嗎!”他與胡海較量過數次,無一敗績,胡海資質還算上佳,隻是平日裏隻知勾搭吃喝玩樂、勾搭女弟子,哪有多少實力可言!


    即便拿不到排名,可長長眼也好啊!那可是上古之地,說不定便能有幾番感悟與機遇!


    隻餘一聲空歎。


    這天夜裏,嵐暉派數百裏之外的一處森林,也屬嵐暉派管轄範圍,隻是有些遠了,也並未多加管束,所以才會有一些邪道修士流竄。


    黑蠍子死死捏著右手手腕,企圖減少幾分痛楚,腳步略顯急促,草葉窸窣作響。


    正走著,他忽然腳尖一頓,身形立刻往後倒去,腳尖點地,拖出一道長長痕跡!


    黑蠍子本就怒極,此刻更是火上澆油,怒不可遏:“何方狗賊鬼鬼祟祟,膽敢偷襲你黑爺爺!”


    前方走出一個纖瘦身影,臉龐本就黝黑,在黑夜裏根本見不著絲毫,隻見眼珠子在慘淡月色下泛著兩點白光。


    饒是黑蠍子也看的心中一寒。


    “不對……怎麽是個老東西!”


    那人輕輕出言,黑蠍子頓時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大叫一聲:“你爺爺今年才三十七!混帳小賊,找死!”


    黑蠍子怒罵一聲,左手頓時漆黑如墨,在黑夜中根本看不出一絲痕跡,一爪探出,無聲無息!


    正要觸及那人心口之時,黑蠍子突然手臂一頓,手腕竟被人死死握住,他猛然用力,卻依然動彈不得!


    “你不是我等的人。”


    那人又淡淡說了一句,落在黑蠍子耳邊卻冰冷之極。


    他色厲內荏道:“既然是個誤會,還不鬆手!”


    黑蠍子話音落下,右手忍著疼痛已經往懷內探去,打算殊死一搏,未曾想對方竟真的鬆手了!


    沒等他逃離,那人自顧自轉身就走了!


    黑蠍子心中一愕,忽然大笑出聲,放了一句狠話:“小子!今日算你命大,黑爺爺不屑與你計較!若有下次,定叫你跪下哭號求饒!”


    黑蠍子繼續趕路,心中鬱氣發泄不少,暗道:“哼,想我黑蠍子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之人,僅是氣勢便叫人落荒而逃!”


    他心中浮起幾分得意,隻是不知他如果知道那人乃是金丹修為,會做何感想。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木盒之上仍散發著陣陣血腥味,隻是簡單擦拭了一下,未曾清洗。


    “看來……他不會回來了。”一雙星眸對上慘白月牙。此後大海撈針,何處再去尋那與他交換靈寶之人!


    “天涯海角,我定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冷蕭打了個噴嚏,自從修煉之後,體質強健,便也從未有過頭疼腦熱,打噴嚏倒也是少有。


    抬眼望去,天色漸亮,他頓時出了房門,爬上了屋頂,開始吸納紫氣,十多年來,幾乎成為了習慣。


    一大早,胡海就摸了起來,從金道那裏得了一枚丹藥,傷勢早已好了七七八八。


    早飯都省了,火急火燎的摸到一處屋舍之前,原以為又是去私會哪個女弟子,待那人開門之際,竟是個男子!


    白曉打開門一看是胡海,頓時臉色一黑,便要關門,胡海連忙叫喚了幾聲,壓著門縫,叫他無法關上。


    白曉冷冷道:“胡海師弟,清晨來訪,有何貴幹!”


    胡海嘿笑兩聲,連忙道:“白師兄,你看,我原本是不想去參加劍閣試煉的,所以才找了冷蕭,沒曾想師傅竟讓他頂了你的名額……”


    劍閣試煉隻允許後輩進入,進入者骨齡不得超過二十五,嵐暉派多年來也集了四枚劍閣令,三枚是自己弟子所得,一枚是重金收購所得。


    當然,那一枚重金購得的劍閣令自然不能為嵐暉派在江湖地位上增色,隻能是讓嵐暉派多一個參加劍閣試煉的名額。


    冷蕭臨時插進來,便把白曉的資格給頂了。


    胡海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再度嘿笑一聲:“白師兄的實力我自是知曉,你也知道師弟我喜好吹噓,實際上那冷蕭沒有那麽強,不若你二人比試一場,白師兄若贏了自然能奪回名額!”


    白曉這才明白,怪不得胡海大清早就來了,這是故意給他使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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