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師狂威懾在前,那餘下二十幾人,哪敢有任何保留,一個個拍著胸脯,直道但凡師狂有何吩咐,他們莫敢不從。


    師狂眼神睥睨,淡淡一掃,說道:“但凡說出與獅島島主有關消息者,某可饒他一命。若說不出來,形同此賊。”


    隻見他又是一腳落下,腳下之人頓時慘叫一聲,背上傳來骨頭斷裂之聲,仿似被攔腰踏成了兩截。


    那人慘叫一聲之後,再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唯恐聒噪了師狂,又惹來皮肉之苦。


    那二十幾人,頓時彼此對視,一個個臉色頗為難看,似是有些絕望。其中有一人目光閃爍,似在做什麽決定一般,膝蓋作足,幾步挪移上前。


    他這般做派,冷蕭本還以為他果真知曉什麽隱秘,結果最後說的乃是島主與第九妖尊一戰之事。


    此事不說人盡皆知,也相差無幾,說完,他便是心中忐忑,想瞧一瞧師狂的神色,心裏也好有底,卻又是不敢。


    見師狂久久不語,他終是一咬牙,緩緩抬起了透露,隻願悄悄瞥師狂一眼。誰知才剛抬頭,便對上了師狂那張凶神惡煞的臉龐。


    他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隻以為性命終結於此,誰知時刻最後竟是不耐煩的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滾吧。”


    那人聞言,霍然抬頭,還當自己聽錯了,愣著不動。師狂不由怒目一瞪:“還要某親自送你不成!”


    說著,師狂又是掄起了拳頭。那人見狀大駭,連忙逃也似的走了。


    餘下之人望向他時,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懊惱、幾分後悔。


    正當他們思緒萬千之時,又有人鑽了出來,生怕師狂看不見他似的,還舉起了手。


    “大人,相傳那島主乃是實嬰修為。”


    “沒了?”


    “沒……沒了。”此人見師狂麵色不善,心底剛剛湧出的一絲喜悅,瞬息化為烏有,心中拔涼拔涼的。


    此刻想來,方才那人已經說了島主與第九妖尊一戰,那多少也能估測出其修為,哪還需要他多嘴?


    一念至此,他心如死灰,連忙磕頭,便要認罪告饒。卻不料耳邊又是傳來師狂一句淡淡的“快滾”,頭還杵在地上未曾抬起,身子卻是一個縱躍出了數十丈。


    見這二人隨意說了句無關痛癢的消息,就被放了行,諸人目中不由顯出亮色,一下子三五七人紮成團朝著師狂撲來,仿佛如饑似渴的女子見了英俊小生。


    師狂頓時汗毛一立,當即怒喝一聲,大袖一揮,將這二十幾人一同掀飛了出去。


    待一個個問詢之後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這二十幾人,起先是有些放不開,不敢多言,到最後已是侃侃而談,甚至有得了放行之諾者,還不離去,等待好友一道走。


    這所得的消息,亦是五花八門,不知都是從哪裏得來的小道消息,就連島主屁股上有個大黑痦子也被翻了出來,據說是從探春樓的姑娘口中得來的。


    待所有人離去之後,便隻剩下那陷入土中的元嬰修士。


    師狂一把將之提了起來,麵朝上丟在了地上。那人頓時又慘叫一聲,口中咳出幾絲鮮血。


    “你有何消息,還不速速招來?”


    那人眼角已是泛出了淚花,倘若說這些無關痛癢的所謂消息便能離去,那何不早說,害得他白受這一頓皮肉之苦。


    可直等此刻才問他,便是連島主腳印大小都探了個清楚,他又能補充甚麽來!


    “好……好漢饒命!”


    此人半天,才是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師狂頓時獰笑一聲,朝著他走了兩步,拳頭捏的哢哢作響。


    駭得此人連忙抬手狂拍腦門,牙縫間因此而溢出幾多血水,止之不住。


    直到師狂一拳堪堪落在他鼻尖之時,他才是嘶吼道:“浮香閣,島、島主他去過浮香閣!”


    師狂拳頭驀然頓住,緩緩收了回來。此人麵上帶著一抹難看的笑容,鼻子已是癟下去幾分,淌出兩道長長血水。


    他重重吸了一下,連忙說道:“據說島主喜好女色,時常去浮香閣。不,不是據說,我,我看見過。”


    “你看見過?”師狂本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這時不由瞪大了眼珠,“你既然見過,此前為何不言?”


    此人頓時苦笑:“好漢有所不知,其實小人也不確定那是不是島主。隻是此人修為極高,行蹤詭秘,小人僥幸,幾次看見此人出入過浮香閣,且都是走窗戶。”


    “說來古怪,此人出入風月場所,竟還自帶女子,許是看不上風塵女子。”


    聞言,師狂一把揪住此人衣領,將之提至身前,以眼對眼,二人相隔不過半寸。


    “當真?”


    “小人絕不敢欺瞞大人,隻是那人掩了麵容,小人也不確定是也不是。”


    眼看著此人幾乎爬著離開,冷蕭麵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來是來對了。”


    師狂同樣說道:“蕭護法是認為,那些被島主帶入青樓的女子便是失蹤的一些女性修士?”


    冷蕭緩緩點頭,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任其修為再高,越是神秘,就越有人喜好探尋,終究還是要露出馬腳。”


    “這獅島之中,風月之地甚多,亦有許多和尚去不得的葷地兒,漫無目的的尋起來,也頗為不易,這下倒好,得來全不費工夫。”師狂嘖然搖頭。


    “沒有真正得手之前,切莫高興的太早。便是得手之後,也有無限可能。”冷蕭淡淡出聲。


    師狂不由笑道:“蕭護法所言甚是。你我這般勞心勞力救那正道之修,他們還未必領情,他日成長起來,還要與你我為敵。”


    他咂咂嘴,啐了一口:“還真是一樁賠本買賣!”


    冷蕭一言不發,縱身一躍,便是上了屋簷,師狂頓時跟上。二人幾個縱躍,又回到了那街道之上,此刻依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他目光從那些修為低下之輩身上掃過,有些人甚至直接就是凡人。修士子嗣,也未必資質上佳。妖修所生,便天生帶了妖氣。


    帶有妖氣的凡人,妖族冷漠、殘酷,人族不容,生存也屬實不易。


    殊不知,二人此前與那幾撥劫財小賊轉了這一大圈,原來那目標之地就在路邊上。


    這街道之長,足有幾裏,青樓足有十幾間。而那被提起過的探春樓和浮香閣,便是最大的兩間青樓,分布在街道首尾,攬卻了大半生意。


    這生意,自是攬不盡的,什麽樣的客人,便去什麽樣的地方。沒有哪一家店,能夠攬盡天下客。


    二人先是朝著浮香閣而去,畢竟此前那元嬰修士言之鑿鑿,得到想要結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才至浮香閣門口,二人對視一眼,又感到背後有人窺視。縱是凡人,被人從背後盯上也會有所察覺,更莫說修士感知更為敏銳。


    這同樣也說明,對方的跟蹤手段極為拙劣。


    “蕭護法,你說該如何?”師狂隨口問了一句。


    “不必理會,我等一來獅島便追問島主,且言語不善,自是啟人疑竇。惹人窺視,也實屬正常。”冷蕭亦隨口答了一句,看起來便仿佛並未發現那些跟蹤之人一般。


    二人麵色不變,行至浮香閣門口。


    頓時便有一個身材臃腫的婦人迎了上來,麵上撲了厚厚一層脂粉,比宣紙尚要白上幾分,唇小若櫻,卻鮮紅似血。


    不難看出,這婦人二十年前定也是個俏麗人兒,隻是經不起歲月這酷刑的折磨,如今便是細心妝扮,也難掩人老珠黃之態。


    她手中捏著一把琉璃羽扇,一身衣裳閃閃亮亮,緞子柔若細絨,一看便是昂貴之物。


    她一見冷蕭二人衣衫普通,風塵仆仆,麵上的笑意頓時散去,換上了一抹譏諷之意。這樣的江湖人她見得多了,攢了許久的錢財,才夠來浮香閣揮霍一次。


    “喲!二位爺,麵兒生的很啊,不過眼光倒是不錯,也知道這浮香閣是好地方,”她斜睨了二人一眼,“攢了多少錢,錢少了老娘不招待!”


    冷蕭二人自是不願與這市井潑婦一般計較,不等他動作,師狂已是丟出一枚靈晶,淡淡問了一句:“夠也不夠?”


    那婦人見了靈晶,已是癡了,愣了一霎,才是忙不迭接過。匆忙間,那靈晶在她左右掌心接連跳動了幾下,才被她穩穩攥住。


    “喲!二位貴客,快裏邊兒請!”她回頭喊了一聲,其威竟有了幾分師狂獅子吼的架勢,“花紅、柳綠、阿芬、阿芳、阿香、阿蘭、姑娘們!還不趕緊死出來迎接貴客!”


    她話音未落,已是鶯鶯燕燕圍攏了上來,環肥燕瘦各有不同,略施粉黛,各有各的風韻。


    論氣質之上,有大家閨秀者,有小家碧玉者,或豪放,或內斂,據說各個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果真不是尋常的庸脂俗粉可以比較,怪不得總有雅客喜好這類風月之地。


    那臃腫婦人一路賠笑,在臉上輕輕拍了幾下,直拍的脂粉揮灑下一層白霜,生怕冷蕭二人怪罪她的有眼無珠。


    “華姨,這兩個是什麽人,能夠叫你如此對待?”


    臃腫婦人不言不語,嘴角的笑意怎麽都掩蓋不住,拋了拋手中的靈晶。這靈晶純度極高,通透無比。


    這會兒再看那兩個衣衫普通之人,生得那叫一個英武不凡,恨不得以身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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