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大,海上島嶼不知幾何。島上自由凡人修士棲息,自給自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二人落於其中一座島嶼之上,心中倒也存了幾分新奇之意。


    此島名喚獅島,乃是東海之上最大的一座島嶼,占地何止萬裏,一副繁華景象。隻可惜,此等繁華之地,雖然名義上歸於第九妖尊領地,卻並不歸他所管。


    隻因這獅島之上,令有一島主,傳說修為甚高,當年第九妖尊欲收服此島,與獅島島主交手,最終卻是不相上下,此後便容許獅島獨立存在。


    獅島島主外人不知其名諱,相傳極為神秘,甚至也修為幾何也無人知,隻能通過他與第九妖尊傳說中的那一戰,來估測其修為。


    能守住這偌大一個島嶼,修為至少也要在實嬰之上。


    這獅島單論占地大小,便是青痕宗也遠遠不及。隻是這獅島之中,勢力卻是如同過江之鯽,甚至有三五人便自稱一幫者。


    而這獅島島主說來古怪,拚命守住這獅島,卻並不管理,也並未有任何勢力打著島主的名義,不知是暗中建立了勢力,還是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冷蕭淡淡笑了一聲:“這獅島島主這般神秘,該不會就是師護法吧?”


    師狂聞言,連連擺手,說道:“師某何德何能,能有這般作為?不過是湊巧名字相似罷了。”


    他本體乃是獅子,這島主傳說中又是個不羈之人,聽他言語之間,對這個島主倒還頗為推崇。


    若單論傳說之中那般,這獅島島主和師狂的性子,倒也有相似之處,皆是豪邁之人。隻是,冷蕭心中卻另有見解。


    “某有一言,不吐不快,不知師護法可願聽?”


    “蕭護法這便是見外了,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師狂當即擺手。


    二人行走在市井之間,一襲尋常衣裳,與周遭行人並無幾分不同。或許常年染血,氣勢之上頗有些威武之意,也都收斂了起來。若說妖氣,這島上盡是妖修,自是無需收斂。


    可便是二人這般不出彩的姿態,從二人剛顯露在人前起,就有不下十人注意到了他們。有意和無意的眼神,自是大有不同。


    冷蕭開口說道:“不知師護法可有想過,那所謂的獅島島主,便是鬼頭陀?”


    “鬼……這,”師狂話語一滯,皺眉思索了一番,說道,“蕭護法如此推論,倒是也不無可能。”


    “獅島島主行蹤隱秘,莫說顏麵,甚至連名諱都不為人所知。那他與第九妖尊的一戰,又是如何散播出來的呢?”


    師狂稍有恍然道:“莫非,此地乃是鬼頭陀早早準備好的一處據點,假借了一個所謂的獅島島主的名諱?”


    冷蕭點頭:“以他的性格,極有可能。”鬼頭陀既然能夠早二十年施展分身之術創造出焦飛,自然也可以憑空捏造出一個所謂的獅島島主。


    倘若這傳說中的獅島島主果真是鬼頭陀,那又有兩種可能。第一種,鬼頭陀假意與第九妖尊戰平,而後自己散播出了消息,第九妖尊就算不是忠於妖王,至少與鬼頭陀也並不親近。第二種,第九妖尊本就與鬼頭陀交好,這二人間的一戰,也根本不存在。


    “師護法,鬼頭陀與第九妖尊之間,關係如何?”


    聽得問詢,師狂頓時說道:“鬼頭陀性情孤僻,並不與人親近。明麵上,並無有關係極好之人,隻是不知私底下究竟如何了。”


    他轉念一想,也是知曉了冷蕭這般問詢的緣由。


    冷蕭歎道:“蕭某倒是突然想到一個地方,第一域,大妖嶺,檀塗閣。”


    師狂點頭,說道:“可這一來一往,又要數月時間。”


    二人自是不可能為了一個答案,而耽誤數月時間,更何況,還是一個不知道能否有大用的答案。


    交談間,二人已是走出了街道,周邊人跡漸罕,這也是二人刻意為之。


    “諸位跟了這麽久,想必也累了,何不現身一見?”


    冷蕭停住腳步,緩緩轉身。


    身後那跟隨之人,連忙尋了一個牆角,不知在那陳舊的牆上假意擺弄著什麽。幾息之後,似也裝的沒趣,便大馬金刀的往冷蕭二人麵前一站。


    他身後,跟著三人,身材相仿,高高瘦瘦,麻布掛肩,巾裹額頭,一副尋常百姓的打扮。


    此人身材也算魁梧,比之師狂稍差一些,見冷蕭二人不以為意,頓時散發出元嬰修為。


    隻是這氣勢,卻是極弱,莫說師狂,便是冷蕭,也自忖可以輕易應對。


    而他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此人身上,而是緩緩在簷下、馬車旁、草垛後等等隱蔽之處劃過,眼神平平淡淡。


    可隻叫他這般一掃,甚至並未出聲,便有人從那後方走了出來,隱隱間各自為戰,互不幹預,應該是來自不同勢力。


    最先跳出來的那個元嬰修士,見陸續走出接近二十人,大致分作七個勢力,臉色稍顯難看。


    “諸位,江湖規矩,先來後到,莫擋人財路,諸位該不是想壞了規矩吧?”


    他一語落下,當即便有人笑道:“王騾子,你這話可是錯了,雖然是你先跳了出來,可最先盯上這兩隻白羊的,可是老子的人。”


    “張兄怕是不曾見到,他二人才上島,就已經被某的兄弟盯上了!”


    見自己二人隻差被人論斤叫賣,冷蕭麵上倒是平靜的很。這二十幾人,元嬰隻有八個,且都極弱,他即便不敵,自保有餘。更何況還有師狂在側。


    “怎的妖域都這般盛行劫道之事?”


    師狂知曉冷蕭乃是散修,江湖浪蕩客,所以對妖域並無太多歸屬感。他聽得此問,麵有訕訕。


    他直言道:“蕭兄莫見怪,莫論人族妖族,總有善類敗類之分。”


    那尚在商議如何瓜分羊肉之人,聽聞此言,不由大怒,直指師狂:“你這蠻子,看樣便是有頭無腦之人,也敢狂言?”


    師狂目中驟然迸散出一縷寒芒,漠然道了一句:“閣下慎言,自己所說過的話,可是要承擔後果放。”


    那人乃是一個身材勻稱之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樣貌同樣普通。說是勻稱,倒不如說是平凡,屬於那種丟進人堆便能隱形之輩。


    此人手中提著一口寶劍,樣子倒是頗為唬人,神光湛湛。


    師狂一步上前,手上不知戴著何等兵器,如指虎,如手套,呈亮銀色。一霎之間,靈氣噴湧,凝成一隻狂獅利爪,對著那人一掌拍下。


    那人當即舉劍而擋,劍刃一遊,朝著師狂手腕斬去。


    誰知,師狂這一掌看似用老,卻突然回退了幾分,恰巧拍在這寶劍的中部,竟是將這寶劍拍出了一個巴掌寬的豁口。


    “汝這口劍,看著忒的柔弱,師某便給寶劍加個血槽,莫要謝某!”


    那人見寶劍被毀,不禁呆了一呆,瞪大了眼珠,耳邊卻有呼嘯之聲傳來,卻是師狂說話間又是拍來一掌。


    他頓時再度舉起寶劍,又捱來一掌之後,這寶劍直接被拍成了兩截。


    餘下之人,見得師狂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頓時亡魂皆冒。他們此前見得師狂在冷蕭麵前頗顯憨直,還當是個夯貨,不料竟是虛嬰修士!


    見勢不妙,這二十幾人轉身便要離去,隻聽師狂咆哮一聲:“都給某站住!”


    修為稍低者,自忖逃不出師狂手心,下意識便停住了腳步,依言站住。而幾個元嬰修士,可絲毫不管師狂言語。


    若論交手,他們不是師狂對手,可師狂手中尚有掣肘,想要追上他們,也絕非易事。


    足七個元嬰修士,一晃眼便沒了蹤影,將手下人都拋了下來,不管不顧。


    最後一個元嬰修士,奈何此前出言頂撞了師狂,做了這個出頭鳥,本想多撈點好處,卻落得個淒慘下場,被師狂兩掌拍得腫成了豬臉,口鼻眼耳皆溢出險血。


    這刻,他隻覺心中戰戰、腦中嗡嗡,眼前也是一片恍惚,看不清人物。


    他好歹也是元嬰修士,本不該這般不濟,隻是被師狂先發製人,又露了怯,自是一霎落敗。


    “二位好漢饒命,小人有眼不識尊駕!小人不過隻是混口飯吃,見二位好漢乃是生麵孔,這才起了歹心。向新人討些保護費,也都是這島上不成文的規矩……”


    他話語尚未說完,師狂已是頗感不耐,又是一掌拍在了他腦門,將他一掌拍在地上,陷入幾分。


    冷蕭見之,竟極為平淡。若說從前,以他的性格,或許該出言相阻,就此作罷。他垂下了些許眼簾。人,總會變的。


    “某且問你,這島主的底細,你可知道多少?”


    師狂揪著那人頭發,將那人從土裏揪了起來,眼對著眼。那人先是一愣,又麵露苦澀,含糊不清的說道:“小人屬實不知,這獅島島主向來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


    還不等他說完,師狂又將他按回了土裏,順帶踩了一腳。


    看的那些被叫住的人心中一寒。見師狂忽然抬眼望向他們,連忙跪倒在地,聽候發落。於他們而言,這般跪人,幾如家常便飯一般,顯得稀鬆平常。


    從他們的眼中,已經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羞恥與不敢,隻有諂媚與恐懼。


    人與人的膝下,生來無別,生後,便有了尊卑。而定這尊卑的人,恰恰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隻看性命與膝下,你作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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