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 宗祠大門緩緩開啟, 第一個從宗祠裏走出來的是宮明, 而其他子弟也在他身後陸續走出, 隻是都未曾多做停留, 紛紛疾步離開了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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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隻有宮明一個人留了下來。


    此時再見他,衣著也早已整理有序,世家公子峨冠博帶, 儒雅風采,一覽無遺, 不禁令人眼前一亮。


    隻見宮明恭敬立於門邊, 做請字狀, 言道:


    “蕭少帥, 高禦史, 老太君有請!”


    我與珝互相對視了一眼, 旋即回了一禮,道:


    “有勞了。”


    旋即,在襄丫頭的帶領下, 我與珝兩人並肩往祠堂內去了。


    ……


    葉晗並未隨著一道進去, 卻是在宮明跟前停住了身影, 若有所思的望了宮明一眼。


    宮明感覺到了葉晗探尋的目光, 之前雖不知葉晗真實來曆卻也曾暗自揣測過她的來曆必定不凡,卻不曾想竟會是玄遠葉家之人,雖說宮家與玄遠葉家之間的恩怨是非難以盡述, 可葉晗始終是家主,該有的禮節是必不可少的。更何況她還是宮家的……


    宮明忙又正身,再度恭敬作揖行禮,言道:


    “宮明依禮見過玄遠葉家家主。”


    對於宮明展現出來的敬仰與恭敬葉晗並未如何上心,反而是似有若無的歎了一聲,緩緩說了一句,提點道:


    “宮明,你可千萬別做多餘之事啊!”


    宮明沉吟半晌,深知玄遠葉家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家族,這個家族曆代的家主,又有哪一個是泛泛之輩嗬。


    宮明微微一笑,言道:


    “宮明能否多事詢問葉家主一句,高禦史可與家主有故?”


    葉晗嘴角上揚,道:


    “有啊。”


    ……


    葉晗在等,看宮明是否會追根究底,可宮明卻適時的沉默了。


    可預計中的詢問並沒有從對方口中說出,宮明果然謹小慎微,與他那懶散表象相差甚遠。


    隻是,正在此時,宗祠的大門突然從內部儼然緊閉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葉晗也不禁娥眉一蹙,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座宗祠當時設計之時便十分奇特,因為它建造的不但固若金湯,從外部很難攻破,且這扇門就是進入宗祠的唯一入口,大門一旦緊閉,便隻能從內部打開。


    糟了,這是請君入甕!


    葉晗臉色一變,麵若寒霜的瞥了一眼宮明,卻見宮明一臉氣定未見慌亂神色,可見此等變故早在預料之中了。


    “如今大門已閉,除非從有人從內部開啟,否則無人可以從裏麵出來,自然,也無人可以從外麵進入了……”


    宮明這話是說給葉晗聽的,也是在告訴她,一切都已無可挽回了。


    葉晗卻隻是冷笑一聲,道:


    “你以為,我是誰?!”


    話音剛落,隻見葉晗起手便往宮明肩頭一拍,逼得他退後幾步,卻恰好躲過了有人暗中向她們發出的暗箭。


    隻見原本疾步離開了的那些個宮家子弟們卻又折了回來,此時一個個手持凶器,麵目猙獰,瘋一般的超葉晗這邊衝了過來。


    方才竟也未曾細看,原來這些宮家子弟早已被人替換了,看來,宗祠裏麵早生了變故!


    原本好端端的一場宗祠訓話竟然瞬間演變成了殺人的修羅場,這陡然而起的突變,相信任何人都會在這一瞬間不知所措了。


    宮明臉色微變,後背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來,隻因為方才那一暗箭若非葉晗出手他早已身死了。


    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葉晗便迅疾的一把拉過他的衣領避開如同暴雨般迎麵而來的暗器襲擾,且戰且退,很顯然是有了刻意相互之心,否則宮明方才早已死過一回了。


    “怎麽,竟是這般便傻眼了?”


    葉晗語氣中不乏嘲諷。


    宮明臉上一紅,薄怒道:


    “才沒有!”


    葉晗冷哼了一聲,道:


    “你敢做此事,難道就沒預料到會有此結果麽?”


    “我……”


    宮明一時語塞,這也是被逼無奈之舉啊。


    葉晗一人應對眼前這些變故那是綽綽有餘,隻是此時多了個礙手礙腳的宮明,難免投鼠忌器,抬首見房梁上空間寬敞且能暫且護住宮明,想也沒想,拉著宮明的衣領後,便將他整個人淩空拋起,竟是將人當物品一般的拋上了房梁!


    “抱緊梁柱!”


    宮明頓時嚇得麵如土色,想他一個世家公子,自詡風流之士,何曾受過這等待遇,眼瞅著自己身子便要撞向房梁了,本能反應地一把便抱住了梁柱,竟是整個人都掛在了房梁上,爬也爬不上去,跳也跳不下來,已是進退維穀。


    見宮明上了房梁,葉晗便不再注意他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怎麽能被眼前這些小嘍囉拖住腳步了?


    ……


    當我和珝在襄丫頭的帶領下入了宗祠,才不過片刻,便發覺其中頗有幾分詭異之處,因為我們才剛踏入宗祠沒多久,就聞到一股濃鬱的檀香香氣……


    珝不覺微微蹙眉,我們還未行至中堂便驀地停下了腳步。


    我也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極有可能是這股濃鬱的檀香氣息引發的,因為珝曾身中奇毒,公主府中一度不許用檀香,隻因為此毒會經由檀香引出發作,雖不至於立即致人死地,卻也能讓人四肢無力,內力暫時全無,行同廢人了。


    有鑒於此,我對檀香十分注意,而宮家的宗祠一直供奉長明燈,即便使用這等昂貴的香料,似乎也是合乎情理的。


    而珝突然停下腳步,令氛圍多了幾分焦灼與凝滯。


    “是七日醉。”


    七日醉,不就是當時珝所中之毒麽!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珝低呼一聲,竟是反手拉過我和宮襄,便想要奪門而出。


    這一意圖早已被身在暗處之人識破,我們還正轉身,大門卻已然死死地關閉了……


    不好,是陷阱,有危險!


    珝見大門緊閉,知道此刻是出不去了,立馬又調轉身來帶著我和襄丫頭往裏麵衝,才衝到禮堂,便被高處四麵用小□□叩擊出的暗箭所阻擊,而那一根根燭火便在這些如雨點般的暗箭中被一一擊落,片刻間,祭品、燭台、杯碗等物件被擊落後摔得粉碎的聲音不絕於耳。


    而珝在此時早已拉著我和宮襄及時躲在了宗祠禮堂內兩側供奉的一尊尊大佛身後,而這一處恰好便是那些在高處阻擊我們的暗殺者們的射擊盲點。


    敵人一通胡亂掃射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周圍便已是一片狼藉,而更可怕的是,因為這座宗祠建築十分特別,裏麵常年都是靠著長明燈燈火照明,如今那代表著四個方向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盞長明燈也被人乘亂絞斷了燈芯,燈火全滅,很快,裏麵便被一片昏暗所取代。


    如今敵在暗處,而我們也在暗處,就看誰能在如此漆黑的環境中占得先機了……


    聞聽得敵人攻勢因屋內突然昏暗而逐漸減弱,珝知道這些人應該準備放棄製高點從高處落下進行圍捕,這是絕佳絕處反擊的機會!


    “禁聲。”


    珝低聲示意,我旋即握緊了珝的手示意,輕聲囑咐道:


    “擔心。”


    珝回握住我的手,教我安心,旋即將宮襄的手遞牽住了我的,意思是讓我好好照看宮襄。


    我心中牽掛著七日醉是否會再對珝有影響,見她欲掙脫我的手而去,便緊緊拉住暫且不放,可未曾想不知為何我們還是暴露了所在之處,冷不丁的幾隻冷箭便直襲而來,珝以迅雷之勢借物將那幾隻冷箭擊落,旋即帶著我們立刻轉移了地點。


    可沒過半晌,我們新的位置很快便被敵人發現,冷箭射擊的方向竟也越發準確起來,且都是朝著我發過來的?


    莫非對方暗中視物的本事竟已如此爐火純青,竟然能在黑暗中準確的看見目標所在?!


    可很快我們就發現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哎呀,看你衣裳後邊……”


    襄丫頭發現了我身後衣物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發出淡綠色的熒光,在黑暗中尤為明顯,難怪那些殺手每次都能如此準確的探測到我們的移動地點。


    我忙不迭的脫下了外裳,迅速回憶了一番我這衣物是如何會沾上熒光粉末的。


    該死,難道是宮明?隻有他最有機會在我身上做這番手腳!


    珝忙從我手中接過那件外裳卻並未當即扔掉,我立刻醒過神來知道她想幹什麽,她想要自己做餌把那些暗殺者們都引出來,我如何能任由她如此以身犯險,而且那七日醉……


    “別……”


    珝卻一把按住了我的唇,阻止我再說話,周圍靜的都能聽到我們急促的呼吸聲了。


    這連番的躲避終歸不是辦法,我和襄丫頭會牽製住珝的行動,再這般耗下去隻怕最後難逃凶多吉少的厄運了。


    “我去去就回。”


    珝輕描淡寫一般地給了我這句話後,按住我唇的手轉為輕輕撫過我的臉,似在給我安慰與鼓勵,黑暗中我看不清珝的表情,可我能清楚的聽到她穩當的呼吸與堅實的心跳聲……


    旋即珝什麽都沒有再說,便披上我那件外裳,如同清風一般飄然而去……


    我忙緊緊牽住襄丫頭的手,無論如何,都得護著這丫頭的安危才行,旋即拉著她躲進了神龕下被桌布掩蓋住的一處空隙下躲藏起來。


    雖說這樣有點跌損顏麵,可為了保命誰還管顏麵值幾錢呢?


    最好是被讓我躲過這一劫,若我最後逢凶化吉了,那我便絕計不會讓身後策劃之人好過!


    誰讓我是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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