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前半生,他四處奔走,隻為尋一縷生機,今後,他的大道將由自己開啟。


    ......


    泡了幾天的茶,白兩無法避免地還是會看好幾眼單子,但比剛開始要熟練了很多。


    八點了,白兩還沒有下值的念頭,周知林站在一吧,說:“你要不再泡個半小時?”


    白兩意猶未盡,當下不覺疲累地點點頭。


    “知林,兩個小杯泡製是不是兩倍的數據。”白兩一直不習慣叫師傅,見到周知林他們有時候都可以兩杯同時泡,速度極快,於是問道。


    “對,乳沙,樹糖,加倍就行了,茶湯分的時候要均勻一點。你剛開始,就給我老老實實一杯杯泡出來。”


    周知林眉頭一挑,大有你還沒學會走路就想著跑的神色。


    自從知道這個技巧後,白兩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這幾天都在嚐試,他從來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兩杯一起泡效率的確是快很多,白兩似乎眼睛都在發亮。


    很快,他看到了個單子,兩個大杯加料的赤桑茶乳,去冰。


    兩份的乳沙,樹糖,兩杯料拿過來,將茶湯平均分出。


    茶湯自然是不夠地,沙克杯最大也隻能容納兩個小杯,也就是八百的體積,中杯的體積是四百八。


    白兩駕輕就熟地去加冰石,加赤桑茶,手搖了五六次後繼續補茶湯,不夠,又補了一次。


    “我很不欣賞你的做法。”就在白兩刮泡的時候,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西林坊位於負一層的店鋪,不同於街邊的茶坊,點單台,吧台是一字橫向鋪開,外麵就是等待的客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吧台內泡茶的過程。


    這也是洗羅山開放式的吧台特色。


    白兩抬頭看到一個麵色雍容的女子,三十多歲,皮膚保養地很好,此時目光略帶反感地看過來。


    “我隻是補茶湯而已,又沒有錯。”白兩似乎意識到這女人應該也是業內人士,下意識辯解道。


    “那兩杯要是我的,我會要求你們重做。”女人抱著胸,語氣強硬。


    白兩有些無語,覺得自己每次學東西總能碰上這樣,那樣的事情,不管是點單還是泡茶。


    季男她們已經詢問式地望過來,晚上忙碌,同樣也吸引了很多客人的注意。


    “我來重做吧。”周知林將單子抽過來,讓白兩先下值。


    ......


    騎射場一向是上層人士的娛樂地,很多權錢的交易也在這裏不動聲響地進行。


    蓬!又是錚的一聲清鳴,一支箭矢不偏不倚地正中靶心,而且是將上麵一支箭穿透,精準度堪稱恐怖。


    書童阿明緊緊攥著韁繩,哪怕是訓練得極其溫順的駿馬,他還是生澀地左顧右盼,生怕掉下來。


    有人撫掌讚歎:“沒想到,金都有名的病公子還有此等風采?”


    遠處,一行人騎著馬過來,說話的是一個戴著耳釘的青年,他卻不是中心,他們圍著一個穿著樸素白褂的白發老人,身體健朗。


    孟卓沒有理會他們,看到孟子傑也在其中,卻是微微皺眉,對阿明道:“我們回去。”


    “哎,孟卓你幹嘛急著走,我們金都四少可是好久沒有聚聚了。”陸嘉縱馬上前攔住,臉上的笑容好像是見到闊別已久的好友。


    “我給你介紹個貴人。”幾人紛紛下馬,陸嘉引到那看著仙風道骨的老人麵前:“這位是天機所的康執事,正在和我父親商談新藥劑的生意。”


    陸嘉父親是玄黃藥劑的主事人,天機所研發出來的多數藥劑都會交給這個大家族企業投入市麵,也從他們這裏購買高精密的儀器,雙方一直在進行深層的合作。


    孟卓這一段時間都在接觸萬象角的事務,他需要彌補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對兩家巨頭自然也有所耳聞,萬象角也在試圖接入天機所的業務。


    “聽說,孟爸爸也在邀請天機所在萬象角開設店鋪?”陸嘉忽然提起來,笑容玩味。


    “萬象角名聲不敢恭維,好像是申請了三次都被拒絕了。”旁邊一個青年打趣,應該了解一些內幕。


    孟卓平靜看著他們,沒有絲毫臉色變化。


    萬象角一路披荊斬棘,前期不惜代價地招進店鋪,自然有很多遺留問題,爛攤子太多太大,孟有德這幾年才開始重視起來,整治那些不良商家。


    “原來是孟家的大公子。”康謙對這些年輕人的爭鬥毫無興趣,也不偏向任何一方。


    “的確,天機所還在考慮,跟公星府倒是合作好久了,已經有三四家官方店鋪,陸續有藥劑上架。”


    “見過康先生。”孟卓根本不看陸嘉他們一眼,語氣平淡,好像在跟一個同輩講話,把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


    “孟卓,你也太無禮了!”


    “暴發戶就是暴發戶,什麽德行!”幾個人叫嚷道,生怕天下不亂。


    孟卓冷冷地看過去,一群人頓時靜若寒蟬,好像掐住了脖子,有種窒息的感覺。


    卻不知道,孟卓的目光卻是落在後方的黑袍身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帶著壓抑著怒火的阿明離開。


    康謙倒沒有在意,看著離去的背影,心道真是不凡。


    “陸嘉他們太過分了。”


    晚上,元梭停靠在跨江的大橋上,穹型的燈柱明亮,遠處金碧輝煌,夜景迷人,阿明想起白天的事還是餘氣未消。


    “他們不值得置氣?”孟卓閉上眼睛,感受著江上的清涼之意。


    “孟子傑這家夥胳膊肘往外拐,跟那些家夥勾搭在一起。哥,你這次要是拿下天機所的單子,就能壓過他一頭了。”


    “輸贏沒有意義,你也知道子傑在裏麵的經營,我也不是要打掉他,萬象角為什麽不能由兩個人來繼承?”


    “當然不能了。”阿明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孟卓。


    孟卓搖頭,忽然道:“阿明,你先回去吧。”


    阿明一愣,這時一輛元梭呼嘯而來,猛地甩尾,沒有絲毫差錯地挨著他們停下,下來了個人。


    “子傑,你來了。”孟卓露出笑容,伸手展開擁抱。


    孟子傑下意識後退,有些心虛地看向這個長兄,他知道,小時候的日子回不去了。


    “阿卓,你離開吧,我不想傷害你,萬象角會在我手上變得更好,更強。”孟子傑走到護欄旁邊,目光閃爍。


    孟卓笑了笑,沒有說話。


    “從小,你就讓著我,因為身體不好,把什麽都留給我,孟伯伯也是對我跟親兒子一樣,你們都對我很好。可是,你知道嗎,害死我父母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伯伯。”


    孟卓聽著一怔,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所以,這些都是你們欠我的。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不去死,隻要你死了,我就會當什麽都不知道,還會給孟伯伯養老送終。拜你所賜,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孟子傑猛地轉身,神情竟然有些猙獰,雙眼通紅,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給我死啊!”


    旁邊衝進來一個身影,擋在了孟卓的麵前,撞翻了孟子傑,兩個人摔在了地上。


    孟子傑一腳把阿明踢開,匕首就要紮進他的心口,卻在半路被一隻白皙的手握住了。


    猩紅的血液從手縫中流下來,滴落在阿明煞白的臉上,眼裏是孟卓那張寫著你怎麽這麽傻的臉。


    元梭的一扇門窗被人踹開了,像高速的炮彈,狠狠地砸過來。


    孟卓一把抓起兩人,閃到了十米開外,元梭的門窗轟碎了鋼筋鑄就的護欄,飛出幾十米後,墜向江麵。


    元梭內,坐著一個人,一身黑袍。


    “好久沒有聞到這種味道的血液了。”黑袍慢慢走下來,嗓子沙啞得像是被十幾年的煙酒熏壞了。


    “我保證你會後悔這麽做的。”孟卓走過來,眼中好像有雷霆醞釀,再也不見平時的溫和。


    天上陰雲凝聚,雷聲轟隆隆作響,橋上的路燈一時之間全部爆碎。


    令人恐懼的黑暗中,有雷弧炸現,暗紅色的火花跳動,不斷拳腳交擊的悶響傳出。


    阿明和孟子傑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極為漫長。


    轟!兩輛元梭同時爆炸,火光驚天而起,照亮了兩人的麵孔,然後是久久的寂靜。


    天上的烏雲散開了,昏暗的月光重新籠罩大地。


    一個狼狽的身影慢慢走出來,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也沒有一處完好的,臉龐染血。


    “哥!”阿明忽然驚喜地叫起來,連忙衝過去:“你沒事吧?”


    孟卓擺擺手,走到雙目無神的孟子傑旁邊艱難地坐下來,滿臉苦笑:“你對我的恨意就這麽深嗎?”


    要不是借白兩的一縷靈氣打開身體枷鎖,孟卓怕早就死了,也隻是抱著必死之念,強勢逼走了黑袍。


    醒來後,孟卓的心境完全變了,世俗的事情無法讓他上心。


    他已經窺到另外一個世界的一角,怎麽可能甘心就此止步?


    一縷氣息緩緩飄出眉心,在抵擋了黑袍最後一擊下,這枚生息蠱此刻裂開了,迸發出龐大的生機,如同灌頂而下。


    孟卓的修為快速攀升,傷口也在加快複合,他隻是抬起頭,看向南方,心道了聲多謝。


    前半生,他四處奔走,隻為尋一縷生機,今後,他的大道將由自己開啟。


    他穩定心神,轉頭看著內心迷茫悔恨交織的孟子傑,歎了口氣。


    “你知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想跟你爭什麽,對萬象角的一切也沒興趣,不過是父親的期望而已。該是你的,誰也奪不走。回去我會跟父親講清楚。今天的事情,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吧。”


    孟子傑看向孟卓,手上的匕首啪地掉在地上,忽然一把抱住這個兄弟,泣不成聲。


    三人攙扶著走下大橋,橋頭停著一輛元梭,康謙站在旁邊。


    “我想,你們需要有人送回家吧。”


    與此同時,在下遊的某個江岸邊。


    水裏爬上來一個濕漉漉的身影,似乎對身上的傷口毫無在意,他回憶著蘊藏在孟卓身體深處的一縷氣息,那無法磨滅的獨特印記,低聲喃喃。


    “師尊的道場,消失了這麽多年,終於出世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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