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謠從來沒敢因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輕視旁人,她很清楚就算自己能夠預知很多事情,但是卻比不過她們這些人的七竅玲瓏心,一個不妨她就有可能折進去。但是她現在終於直麵了那些陰謀詭計,對危險與死亡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虞謠幼時曾經出過水痘,所以對此還算得上是熟悉。但是她那是在醫療發達的現代社會,所以水痘並不足以為懼,可在現下這種年代,因為水痘而夭折的孩子絕對不在少數。


    白雅書胸前的紅點便是水痘的前兆,她近些日子持續不退的低燒以及萎靡不振的精神都因此有了解釋。虞謠先是強壓下了心中的震驚,若無其事地退了出去,但心中卻似翻江倒海一般琢磨著此事。


    不是她要陰謀論,隻是白雅書這病來的實在是蹊蹺,而且她又恰巧偷聽到了那日的對話,這讓她下意識地便起了疑心。然而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當真是水痘的話,李氏請來的名醫又怎麽會毫無所覺?還是說那位名醫也有問題?


    虞謠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晚,甚至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是正確的,但等到天亮之後,她還是下定決心準備去向李氏稟報。若是她想錯了那她也甘願承受處罰,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視不理。


    李氏一大早地便又來探望白雅書,她愁容滿麵,再也不見先前那沒心沒肺帶著笑意的模樣。


    虞謠借著奉茶的機會,向著李氏低聲道:“夫人,奴婢昨日服侍四姑娘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姑娘心前生了一些紅點。”


    “你說什麽?”李氏震驚地看著她,而後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被子,扒開白雅書的衣服看了看,“大夫怎麽沒提到雅書有此症狀?”


    “大夫隻是診脈,他怎敢褻瀆姑娘?”顧嬤嬤向來淡定的臉色也變了變,李氏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她卻是知道的,“此症看起來像是水痘,大夫怎麽會診治不出?”


    顧嬤嬤的語氣之中已經不自覺地帶上了質問,顯然她也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虞謠自從方才提醒過李氏之後,便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她能做的事情也有限,顧嬤嬤一旦知道此事,料理得必然會比她好。


    “夫人你先不要著急,我們重新去請信得過的大夫。”顧嬤嬤臉上帶上了凝重的神情,她垂首想了片刻,“秦州城中的大夫我們都不知曉根底,不敢貿然去請。前幾日老夫人壽辰,表少爺不是說自己認識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嗎,他還未離開府中,不如派人去問上一問吧?”


    李氏早就一片慌亂,沒個主心骨,聽到顧嬤嬤如此說,當即便派了自己的貼身侍女去見謝然。


    “雅書怎麽會突然染了這種病呢,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怎麽辦啊!”李氏無措地抓著顧嬤嬤的手,指尖泛白。


    顧嬤嬤看著她這副模樣也是十分無奈,隻能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輕聲勸道:“當務之急是先治好四姑娘的病,待到一切好起來,再細細追查姑娘染病的來由。”


    虞謠可以聽出來李氏那句話不過是毫無目的的抱怨罷了,而顧嬤嬤卻幾乎是認定了白雅書的病另有隱情,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那日偷聽到的事情講出來,但斟酌片刻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那件事情頗多疑點,她如今貿貿然講出來,隻怕還會遭到顧嬤嬤的猜忌。她到白雅書身旁也不過數日,白雅書就染了病,嚴格來說她也脫不了幹係,還是不要另外招惹事端了。她不忍白雅書受此苦難所以會提醒李氏,但是她卻不能冒著將自己賠進去的危險再透露其他事情,說到底她又不是李氏的心腹,並沒有把握讓李氏完全聽自己的。


    侍女去了沒多久,謝然就趕了過來。他仍是身著白衣,看起來是個十足的端方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八字用在他身上也算是很妥帖。


    “舅母,四表妹的病情怎麽樣了?”謝然進門之後便向著李氏解釋道,“我已經派人去請我那好友了,用不了多久他便會趕來。先前我聽說四表妹染了風寒,來探望之時看起來並無大礙,怎麽如今突然病倒了?”


    白雅書患病之事李氏並沒有大肆宣揚,畢竟老夫人的六十壽辰剛過,她也不想將這種事情擴大來講,不然有可能惹得老夫人不悅。如今謝然問起此事,李氏再也顧不得什麽晦氣不晦氣,抹著眼淚直接將事情和盤托出了:“你四妹妹她……她隻怕是要起痘了。”


    顧嬤嬤還沒來得及阻攔,李氏便直愣愣地將這話說了出去,讓她實在是無奈的很。此事是非曲折還未弄清,謝然不過是白府的表親罷了,李氏這麽毫無顧忌地講出來委實不大好。


    謝然微微一愣,而後安慰道:“舅母無需憂心,我那好友醫術極好,必定可以使四表妹化險為夷。我幼時也曾出過水痘,修養了一段時日便好起來了,舅母不必過哀,還是要保重自身才好。”


    李氏大概是被他這現身說法給勸慰到了,終於略微放了放心,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兒要遭此苦楚,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落。


    謝然知道自己能勸的也有限,於是在外廳坐了下來,等待著蘇涉的到來。


    他從方才那短短的幾句話以及顧嬤嬤的神情之中敏感地注意到此事非同尋常,若是尋常的病症,秦州的大夫哪個不能診治,又何必巴巴地從他那裏請蘇涉過來?此舉擺明了是不信任白府請來的大夫,所以隻能費盡心思另想它法。先前西府隻稱白雅書是染了風寒,他也曾禮節性地前來探看,怎麽突然就成了水痘,莫非她們請來的那位名醫一直未曾診出白雅書的病情?若是如此,她們會有疑心那也再自然不過了。


    謝然知道這白家之中東、西府之間素來不睦,隻是他向來居於京中,倒也與他沒什麽幹係,他也並不想參與到兩府的爭鬥中。但此事他借了蘇涉給西府治病,隻怕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虞謠昨晚翻來覆去糾結許久,故而沒能好好地休息,她終究年紀小有些嗜睡,如今便有些昏昏欲睡了。但她也知道當下這情勢容不得她這麽鬆懈,隻能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好讓自己清醒一些。但她暈暈乎乎地下手沒個輕重,險些疼地叫出來,還好她僅有的那絲理智讓她硬生生地把已經到了嘴角的聲音咽了下去,隻是眼中不自覺地擠出了淚花,表情也扭曲的很。


    猶豫片刻後,她覺得自己委實不大適合在這裏待下去,便借著換茶的緣由走了出去。剛一出內室,便看到了施施然坐在那裏的謝然。


    謝然對她來說簡直是提神醒腦的良品,她當即便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瞬間清醒了過來。略一猶豫,她衝了謝然行了一禮便出去了。


    從內心來講,虞謠並不想插手此事,但白雅書算得上是她安身立命的靠山,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白雅書有個三長兩短,所以少不得還得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好在她存在感不怎麽強,就算再混進去聽一聽也不妨事,隻說自己是擔憂四小姐便可以了。


    虞謠回房拿冷水洗了洗臉,感覺自己的那股乏勁兒過去之後便又提著茶壺走了進去,剛好碰上了那姍姍來遲的名醫。


    李氏一看到大夫來了,當即便什麽都顧不得了,連忙起身讓開了位置給大夫來問診。


    “這是蘇涉,他雖年紀不大,但醫術卻是極精的。”謝然也隨著蘇涉進了內室,向著李氏解釋道,“我恰巧與他有些交情,舅母盡可放心。”


    虞謠看著那嫩得幾乎可以掐出水的大夫,雖知道人不可貌相,但這娃娃臉大夫還是讓她難以信服。然而在她聽到“蘇涉”二字時,立即驚訝地瞪大了眼,而後再也不敢質疑他的醫術。


    按著原書裏的劇情,蘇涉可是將來太醫院院首,醫術之精湛世所罕見,因為救駕有功所以被破格提升到了那位置。此外,他與殷虞謠之間也是頗有交情,若沒有他的幫助,殷虞謠是萬萬不可能在深宮之中平安無事地笑到最後的。他對殷虞謠算得上是一往情深,奈何殷虞謠心中隻有那滔天的權勢,對他也是利用偏多,他那一腔情誼算是徹底錯付了。


    虞謠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此處見到蘇涉,心中難免有些百感交集。她這一世並不準備做什麽禍國妖姬,所以準備對那些與殷虞謠有過糾葛的人堅定不移地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絕不招惹。


    蘇涉診完了脈,轉頭看向忐忑不安的李氏:“是水痘,不是天花。”


    李氏長出了一口氣,眼淚幾乎又要出來了,她不住地喃喃自語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虞謠這才反應過來她方才在擔憂什麽,水痘與天花的症狀的確有些相似,隻是後者要比前者遠遠厲害得多。李氏方才雖然口口聲聲說著白雅書患了水痘,但心中卻一直害怕是天花,她甚至不敢將那一可能性說出來,隻能焦急無措地抹淚。


    “夫人不必太過擔憂,隻要按照我說的法子去做,我可以擔保令愛絕不會有何差錯。”蘇涉實在是太過清楚李氏的心情,故而每句話都十分斬釘截鐵毫不含糊,生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恰當會讓她再擔驚受怕。


    虞謠欣賞地看了他一眼,她向來極其淺薄地堅信,所有能不使用大約、應當、或許等詞的大夫都是醫術精湛的大夫。


    李氏得了他這保證,臉色終於好了許多,她試探地問道:“蘇大夫能不能留在府中,等到雅書痊愈之後再離開?我可以付給你雙倍的診金……”


    虞謠聽了這話,便下意識地看向一臉無奈的顧嬤嬤,不由得有些心疼她了,想來跟隨在李氏身邊這些年她必定是收拾了不少爛攤子。


    畢竟李氏這話說的幾乎可以算得上缺心眼了,若換了有些清高孤傲的大夫隻怕還要覺得受了辱。蘇涉本就是看在謝然的麵子上才會來白府看診,李氏不提情分反倒提錢,實在是有些讓人尷尬。


    好在蘇涉為人隨和,並沒有細究李氏話中的疏漏,隻是略帶些為難地看向謝然。


    “既然舅母如此說,那你勞煩你在此照料些時日吧。”謝然隨和地一笑,“我剛好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可以順道等一等你。”


    蘇涉見他已經如此說了,便也答應了李氏的請求。


    水痘雖比不得天花的凶險,但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料理的了的病症,更何況它還是會傳染的病症,若是沒出過水痘的人極有可能會染上這病,所以風荷院中沒出過痘的侍女幾乎是人人自危。


    顧嬤嬤將院中的侍女進行了調配,幼時出過痘的侍女負責貼身照料白雅書,沒有出過痘的則不用進屋,隻需要負責院內其他事務便可。


    聽了她這一吩咐,虞謠當即便有些懵,因為她並不知道殷虞謠這身子是否出過水痘,隻能低聲道:“嬤嬤,我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出過痘了。”


    院中可以貼身侍奉的侍女本就有限,若不是顧嬤嬤對虞謠有幾分好感,簡直要懷疑她是刻意躲懶了。虞謠也知道自己這回答容易招來懷疑,欲哭無淚地看向蘇涉:“蘇大夫可否能看得出來一個人是否出過痘?”


    蘇涉搖了搖頭:“你既然記不得,那就不要冒險了,還是在外院伺候吧。”


    顧嬤嬤見蘇涉都如此說了,也隻能揮了揮手示意虞謠出去。


    虞謠自覺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自己也沒道理冒著性命危險來照料白雅書,於是便也沒再多說什麽,依言退了出去。


    在顧嬤嬤的安排之下,院中的一切都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幾乎給了虞謠一種此事可以翻篇的錯覺。然而事實證明,每當虞謠有這種錯覺之時,現實便會狠狠地抽醒她。


    三日後,虞謠便知道了自己究竟有沒有染過水痘了,因為她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上也已經開始起了紅點,隻是沒有白雅書那麽嚴重罷了。當初她還覺得李氏的擔憂有些太過,可當此時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之事,她幾乎也要哭出來了。若仔細論來,她比白雅書還要慘上許多,畢竟連個為她擔憂的人都沒有。


    虞謠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病情,她知道此事也不可能瞞得住,所以索性直接將此事告訴了顧嬤嬤。原本就忙得不可開交的顧嬤嬤盯著虞謠看了許久,終於開口給她撥了一間空房子獨自居住,又請了蘇涉一道給她開些藥。


    對於這個結果,虞謠表示很知足,她一個侍女患了這種病沒被趕出去就是好的了,何況還能沾著光被這將來的太醫院首診治一番,還能有什麽奢求呢?自從她來到這裏,她就徹底學會了無欲無求,無奈而現實。


    “你的病症比四小姐好上許多,所以不必太過憂心。”蘇涉的確是個醫者仁心的好人,每日都會來為她診脈,“隻是有一點你得注意,待到痘下去之後,一定要等到痘痂自動脫落。雖然會有點癢,但是如果你撓了的話,極有可能留下疤痕的。”


    聽了蘇涉的吩咐後,虞謠向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我早就把指甲都剪了。”


    蘇涉看著她得意洋洋的樣子,抓住她晃來晃去的手塞回了被子下麵:“你小小年紀倒也乖覺,竟早有準備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與年齡有何關係?”虞謠這些天與他漸漸熟識了起來,說話也不是那麽小心翼翼了,偶爾還有心思開玩笑,“我將來可會是個大美人,若是白璧微瑕,那該多可惜。”


    她這話聽起來很是大言不慚,但也不是毫無根據地瞎扯,畢竟殷虞謠長大之後的容貌的確算得上風華絕代。


    蘇涉看著她這尾巴恨不得翹上天的模樣,竟覺得很是可愛,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逗她:“那你晚上睡覺時可得小心些,不要一時疏忽撓了自己,那將來豈不是要少一個美人了?”


    他這話也不過是說來玩笑,但虞謠卻聽進了心裏,她知道自己睡覺一向不老實,若是迷糊之中摳掉了臉上的痘痂那她真是哭都不知道想哪兒哭去了。她與白雅書不同,白雅書自然是有侍女輪番值夜守著,但她卻隻能自己仔細著才行。


    蘇涉萬萬沒想到自己無心之中一句話竟讓這丫頭一夜沒睡覺,第二日診脈之時他看著虞謠眼下那一抹濃重的黛色幾乎有些哭笑不得:“你居然一夜沒睡?這又是何必?”


    虞謠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眼睛酸澀地泛出些淚意:“我在想今晚幹脆拿個繩子綁著我的手得了,不然我隻怕撐不住了。”


    蘇涉算是徹底服了她這折騰勁,想了想後開口道:“要麽我向顧嬤嬤求個情,讓她給你分個侍女來照看你幾晚上吧,也免得你總是睡不好。”


    “算了吧,四姑娘那裏人手還不夠呢,我這種身份怎麽配?”虞謠睡意漸濃,說著說著居然就那麽閉上了眼睛,然後順口將心中所想的話都一並說了出來,“更何況,我也信不過她們啊,嗬嗬……”


    虞謠用冷漠的語氣向蘇涉展示了“嗬嗬”二字的現代正確用法,成功地讓他背後一涼,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直視這個詞。


    蘇涉看著突然睡去的虞謠,一時間居然有些可憐她,小小年紀就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實在是可憐見的。他向來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對那些弱小的人極易生出憐憫之心,現下虞謠這副模樣算是徹底勾出了他心中的那點溫情,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本來是有事要處理的,可一想到虞謠對自己相貌的重視就不放心放她一人在此,但看著她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更加不忍心叫醒她,隻能進退為難地坐在一旁盯著她。


    虞謠睡覺的確不大老實,感覺到臉上作癢便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撓,若非蘇涉眼疾手快地將她攔了下來,隻怕她就真的得毀容了。


    蘇涉將她的手塞回了被子裏,而後掖了掖被子,謝然推門而入之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景象。


    “你居然來了,究竟是什麽要緊事?”蘇涉回頭看到謝然,正想再說些什麽,但餘光卻瞄到虞謠又開始不老實地掙紮,當即便又重新按住了她的手。


    謝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這是幹什麽呢?”


    “小丫頭正是褪痘痂的時候,昨晚怕自己睡著了忍不住動手,應是熬了一晚上沒睡。”蘇涉自己說起來都想笑,無奈地繼續講道,“就診脈的這麽點功夫她就睡著了,我看著她怕她摳下來痘痂留疤。”


    謝然一時之間有些無言以對,沉默片刻後方才開口:“你放著正事不幹就是為了這個?”


    蘇涉知道他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謝然也沒有那點悲天憫人的情懷,隻得歎道:“我若是走了,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隻怕是要恨我一輩子的。”


    好在謝然對他的性情早就熟知,知道自己再怎麽說也沒多大用處,於是便拉了椅子坐在一旁:“再過幾日我們便啟程回京吧,秦州之事我已經料理完了。”


    “若不是白府之事,我們早該回京了。”蘇涉皺了皺眉,難得八卦了一次,“這西府四小姐的病情,可有什麽蹊蹺?”


    “的確是有人作怪,但不過是小姑娘們的意氣之爭罷了,再者便是東、西二府積攢已久的宿怨了。”謝然這幾天閑來無事,將此事查了個一清二楚,“我東府那位二表妹的伴讀吃了熊心豹子膽,買通了風荷院中下人換了四表妹書房中的茶具,那茶具恰好是出過痘的人用過的,所以便造成了現下這局麵。顧嬤嬤順著吃裏扒外的下人查到了那伴讀,然後派人去與東府交涉了一番,東府便將那伴讀逐出了白家學堂。”


    “就這麽著?”蘇涉有些難以相信。


    “不然還能怎麽著?”謝然顯然對這姑娘家的小打小鬧不感興趣,興致寡淡地結束了這一話題,話鋒一轉看向床上躺著的虞謠,“你準備裝睡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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