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喬立冬而言,以後的以後,她可以嫌棄徐涼涼的這個那個,但是她不能說徐涼涼的品性不好,一旦這話出口那絕對就是拿大巴掌呼自己的臉,往死了裏抽。


    死裏逃生以後想的不是那麽多,更多的是覺得萬幸於幸運,過後還是會怕,再然後就是休息不好,閉上眼睛這件事兒反複的出現在腦海裏,來回的想,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像是播放的電影片一樣的不停出現。


    喬立冬和徐涼涼人回來以後,涼涼是直接回醫院了,讓她多休息兩天,她說休息還不如上班呢,喬立冬一想也是,家裏就她一個人,回上中和自己作伴的話,畢竟不是親母女,徐涼涼不舒服她也會不舒服,回了醫院還有同事,熱熱鬧鬧的挺好的,也有利於心理康複。


    喬立冬年紀大了,她和徐涼涼比不了,所以又在家裏休息了一段。


    大伯母帶著席夢上門來看望喬立冬。


    按著門鈴,還以為喬立冬肯定是爬不起來,你說遇上這事兒。


    喬立冬踩著拖鞋出來開門,人精神看著還好,因為在家一身的休閑裝扮,也沒有穿襪子。


    “起來了,我還以為你躺著呢。”


    “天天躺著,躺的腰都散了。”立冬整理整理頭發,剛剛還真是在躺著。


    打開門讓大伯母和席夢進來。


    席夢換了拖鞋把買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都在客廳裏坐著聊天,大伯母就說,這國可出不得,願意溜達國內轉轉就算了,想想都後怕,不就是玩,哪裏不能玩。


    喬立冬臉上一直掛著笑,為什麽一開始選擇國外,這地方啊是張國慶選的,張國慶是想徐涼涼出國的機會不多,張猛陪她的時間也不是很多,加上喬立冬當時心情不是不好嘛,出去看看美景,誰能料到就遇上這事兒。


    “涼涼上班了?”


    “嗯,她年輕,單位也有同事,聊一聊比待在家裏好。”


    喬立冬站起身:“我這記性,嫂子你喝什麽?席夢喝果汁嗎?”


    “我都行。”席夢應聲。


    “喝什麽我就自己倒了,你坐著吧,別折騰了,我都讓你嚇的老了好幾歲。”


    長嫂如母啊,就想說喬立冬,非得出去,不出去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席夢你想喝什麽,你自己去倒啊。”喬立冬這麽一想,她還真是懶得動。


    出這事兒以後張國慶讓她別幹了,就幹脆退休待在家裏,喬立冬沒有同意,她自己的想法是幹到七十就退回家了,不是為了給張猛賺錢,而是自己得有點娛樂,不能天天圍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家轉,得有自己的愛好自己的業餘生活。


    大伯母和喬立冬兩個人聊著聊著,喬立冬就說徐涼涼這人啊,說的很感慨。


    “……毛病是真的不少,讓我看不上眼的地方也真的是多,我是真的沒有那麽喜歡她,我和張國慶不一樣,張國慶覺得人好看就行,嫂子你是知道我的,但是她優點現在看著也是多。”


    大伯母點著頭,還能不明白小冬心裏想什麽嘛。


    老是覺得張猛有些方麵會弱一些,希望這個未來的伴侶呢,就這方麵很出色一些。


    “孩子有孩子的生活,你為他們操心也沒用,張猛這以後退役了去進修,還不是一樣,涼涼腦子是有點笨,不過人好就行,咱們私下說,你說娶的兒媳婦又漂亮又聰明,人家心思放在正的地方行,要是不放在你身上,張猛也弄不過,到時候夠喝一壺的,所以現在是她,就幹脆是她吧。”


    喬立冬遞給大伯母一個橘子,大伯母接了卻沒有馬上吃,她出來的時候喝了不少的水,沒有地方放水果。


    “當時怕不怕?”


    “怎麽不怕,泡了幾十個小時,自己都覺得沒希望了,我身上的救生圈破了……”現在說起來都是心有餘悸。


    大伯母是沒有聽見張國慶說這些,怎麽救生圈還破了呢?


    “救你們的船來之前破掉的?”感覺是這樣的,不然就是水性再好,當時還哪裏有力氣?


    “早很多,她把她自己的給我了。”


    大伯母心跳加速,這個傻孩子啊,太傻了。


    “那她自己呢?”


    “當時所有人的救生衣都是連一起的,互相抱著,她抱著別人我抱著她……”要感謝就感謝她自己堅持住了吧,感謝前麵的人。


    大伯母不停的歎氣,涼涼這孩子啊,這孩子啊。


    “以後什麽都別說了,就憑這麽一條,冬啊,這事兒就換到你我的身上都不見得能做出來。”


    席夢端著果汁回來,給大伯母和喬立冬一人倒了一杯。


    “你說你是不是應該去燒點香?我怎麽覺得這幾年你這家裏的事情這麽多呢?”大伯母覺得應該去拜拜,事情太多了。席夢看著喬立冬的臉色,她聽見喬立冬說徐涼涼的話了,但是她的想法和眼前的人完全不同。


    “嬸兒……你不覺得是她命不好嗎?”


    大伯母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恨不得瞪飛席夢,瞎說什麽話?好好的你提這茬,這孩子缺心眼吧。


    “說什麽呢。”大伯母出聲打岔。


    喬立冬沒忍住笑了出來,對著自己嫂子擺手:“你別瞪席夢,我還真這麽想過。”


    人嘛,出了事情總會想的特別多,家裏的事情也不少,你說徐涼涼身上的事兒吧……不怪她多想。


    可返回來,說什麽命不好,這話喬立冬是不信的,真的把命不好這事兒貫徹到底,她首先打的就是自己的臉,她就不應該命好,她娘家哪裏有好事兒?那她是那個家的女兒,是不是也代表她的命不好呢?可她嫁給張國慶以後,不說張猛單說張國慶一個,張家,她不旺夫嗎?


    你說女人出點事兒就得往女人的身上合計,那為什麽不能是男人命不好呢?


    因為張國慶命不好所以她出事兒了,因為張猛……額,想兒子就不會把那些字眼都加上去,不忍心,那是自己生出來的,丈夫就不一樣了,那時候喬立冬想著想著,自己盯著張國慶就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她覺得張國慶要是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一定會罵她。


    合著你兒子不能是命不好,就把命不好這點加注在我的身上了。“發生了事情就肯定有發生的原因,各種情況都有,沒出事兒豈不是說明我們命大,運氣更好一些,她命好不好不要緊,進了我的家門,我姓張的命都好,不差她一個不好的。”


    誰給她當兒媳婦,她都是這個話。


    席夢低垂著眼睛,看著自己腳上的拖鞋,目光偶爾一掃還能看見喬立冬腳趾上的指甲油。


    她就覺得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自己婆婆也是女人,怎麽不學學呢?


    你要是這麽袒護我,我至於總是和你鬧脾氣嗎?


    這事兒也不全怪她自己。


    “這麽想對,她跟了張猛肯定就是一心一意的想過,過年的時候家裏人多,我問她煩不煩,她回答我說就喜歡熱鬧,喜歡人多。”大伯母感慨。


    “誰也不用安慰我,瞧不上的地方還是存在,估計短時間之內也化解不了,因為她不是我自己,我瞧著自己是完美的,我瞧著別人都是殘缺的,站在公平的角度,她和張猛這些年,我感激她。”


    不吵不鬧。


    這算是談的哪門子的戀愛,在一起的時間加在一塊可能三四個月都沒有,無論有什麽事情,靠的隻能是自己。


    “席夢,你要是累了,上樓去歇會兒。”


    席夢還真的上樓了,她聽出來了樓下的這兩個人是要說說話,不想她聽見被。


    上了樓,樓上是徐涼涼和張猛的房間,席夢都來過多少次了,現在也生不出來什麽感覺了,進了臥室往裏麵去,有一個更衣間在中間,左側是衛生間,右側是擺放一些沒地方放的東西以及一個書櫃,裏麵有書,席夢拿出來兩本,又走了出來站在樓梯上和下麵的喬立冬說一聲。


    “嬸兒,我拿本漫畫看。”


    “看吧,願意看哪本看哪本。”


    大伯母歎口氣:“這來了別人家和自己家似的。”


    “讓她看,能有什麽,你也別對席夢太多挑剔了,你都勸我看人要看人的長處。”


    “不是我挑她,這孩子做事情老是不上心,你說她也不小了,做事情為什麽不想想呢?也不是一味的都是缺點,優點也有,張龍現在糊弄她,說什麽他們兩個人最親。”


    “嫂子我插一句嘴,這話哪裏是糊弄,這才是對的,可不就是人家兩口子是最親的,比爹媽都親。”


    大伯母張張嘴,小冬這嘴就是不饒人,她也不是那意思。


    “現在能聽進去張龍說的話,她對張龍本身沒的說,這也挺好的,我就是煩她不會過日子。”


    要是會攢錢能攢多少?將來生了孩子,哪裏不是開銷?反正這事兒人家是壓根不擔心,就她自己瞎擔心。


    “都是這麽過來的,年紀輕輕的看見好看漂亮的就想買,你也得理解。”


    “理解,但要是在節省一些就更好了。”


    “那你是沒看見能花錢的,我就說我們家涼涼啊,平時節省吧?她那刷子買的,一套一套的,眼影口紅一買就是幾十根幾十盤,我要是你這樣想,我能氣死。”


    “那張猛能賺啊。”情況不一樣。


    “那席夢也沒有買張龍負擔不起的,所以幹脆就別看,願意買什麽就買什麽,讓你掏錢給買,你就可以不慣她,肯定要說她,靠人自己老公願意買就買去,你高興就欣賞欣賞,不高興就當自己是睜眼瞎,要不然一輩子都操心不完,有點愛好總比隻會摳摳省省的強,你說嫂子你不也說你這輩子活的委屈。”


    大伯母實在聽不下去了,打喬立冬的手。


    “你這嘴皮子我講不過你,最後都變成你說的對了。”平時可不就是覺得自己委屈,吃沒吃到,穿沒穿到,自己糟踐的和傻子似的,為了什麽?給兒子攢錢,給丈夫攢麵子,她們那一代女人不都是這麽活的。


    “不是我能講,而是你聽了以後也覺得我說的對。”喬立冬撒嬌笑。


    她和大伯母差了不少歲,結婚的時候這可不就是第二個婆婆。


    “你說現在張龍這年紀吧,說是要孩子,這孩子在哪裏呢,我也沒看見……”


    終究是擺脫不了生孩子的問題,大伯母心裏特別著急,好不容易聽見兩個人的話了,但是就遲遲沒信兒啊,自己想去催吧,又不能張這個嘴。


    說話呢喬立冬電話響,是她朋友打過來的,說是經過她家附近,打算過來坐坐。


    “行,那你過來吧,我在家呢。”大伯母一聽,這是有人要來了?那她先走。


    “嫂子你別走,我這朋友過來坐,中午我開車出去我們吃口飯。”


    “你都這樣了,還吃什麽飯,好好歇著吧,下次我再來看你,我們經常能看見,不差這麽一天。”


    “不是……”喬立冬拉著大嫂的手:“我還沒吃早上飯呢,人多熱鬧我還能多吃兩口。”


    大伯母和來人打了照麵,就上樓去了,看看張猛的房間,立冬和國慶就是舍得給兒子花錢,張猛和涼涼這房間可比樓下張國慶喬立冬睡的房間大多了,樓下是三個屋子,樓上原本也是三個,不過後來打開兩個。


    “媽。”


    大伯母對著席夢點點頭:“房子大哈。”


    席夢說太大了,她覺得人少住著太空,沒有人氣。


    “我不喜歡大房子。”


    喬立冬的朋友包放在一邊:“你大嫂怎麽過來了?”


    “嗯,過來坐坐。”把自己的果汁給了朋友,朋友拿過來喝了一口,重重歎口氣:“你家有人要買房子沒?我侄子的房子要處理。”


    喬立冬不解,住的好好的處理什麽?


    對了,想起來了,難怪她跑這裏來了,朋友的侄子住在這邊。


    “我哥讓我幫著處理,給點錢就賣。”


    “你家大侄子?我記得他不是才結婚不久嗎?”


    “五年了。”還不久。


    “又換房子了?”


    “離了,這房子就不能住了。”


    喬立冬挑眉,為什麽啊?不是聽說兩個人感情挺好的?


    “我嫂子那病你也知道,這些年能活著就是靠錢堆的,好不容易活到現在,想看兒子結婚看見了,想看孫子就是沒有啊。”


    “誰的毛病?”


    “女方的。”


    朋友長出一口氣,其實女方她也是真的很喜歡,自己也是女人,因為身體有毛病不能生就離婚,想想都覺得那個,但是……


    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我記得你侄子和先頭的那個是自己談戀愛走到一起的。”


    “可不是。”


    小兩口感情挺好的,奈何造化弄人。


    “賣多少?”


    “你要是買,你看著給點就行,給個裝修費就行。”她不會唬喬立冬,那房子不用算錢,光是裝修當時就花了一百多萬,屋子裏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帶走。


    聊了一會,喬立冬送朋友出去,朋友最後給了一個價格。


    大伯母從樓上下來,喬立冬就說這房子,這是真的劃算,張龍當初要是不買那個房子就好了,張龍貸款買的那套都花了60多萬呢,這才要75萬。


    大伯母壓根想都不想,不喜歡這麽大的房子,再說張龍上班也遠。


    喬立冬說開車出去,大伯母和席夢攔著,最後席夢叫的車。


    晚上喬立冬就和張國慶提了這事兒,張國慶當時就動心了,便宜啊,他想要。


    又不是別的,買下來放著,留著以後給張猛住的也行啊,哪怕張猛不回來,但是逢年過節的回到上中,也有自己的房子,和父母住在一起,不是那麽回事兒。


    “你可拉倒吧,離婚的房子你讓你兒子去住?你安的什麽心?”


    張國慶無語:“就說你迷信,哪裏有這說道?不行我們倆過去住,這個房子給他們,到時候重新裝一下。”


    喬立冬:……


    張國慶聽了這個信兒,就是有點躍躍欲試的。


    大晚上的開車回了張奶奶家,想買下來。


    “你要那麽多房子幹什麽?”張奶奶覺得張國慶就是財迷,因為便宜就得買?你有房子住,你都多少套房子了?還買?買這麽多的房子就是為了擺著看是不?


    “我買了,不行媽咱們這樣,你和大哥大嫂一起住。”


    張奶奶叫兒子打住。


    “你打住,我就是坑人也不能可著一個人坑,你想累死你嫂子啊?”


    大伯母擺手,她倒是沒什麽意見,跑被,反正也有通車,就是不方便而已,但是她覺得國慶賺錢也不容易,別這麽糟踐。


    “我一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幹什麽?”


    “你這年紀越來越大,要是住的近點,方便照顧。”


    “我是看你錢多的燒得慌。”


    再買房子,現在這房子怎麽辦?賣了啊?你爸留下來的房子你就給賣了?張奶奶想要是自己死了以後,她什麽都看不見,愛怎麽折騰就這麽折騰,但是現在她不幹,她不搬。


    哪裏好,都不如這裏好。


    “你買多大的房子,也沒有我這房子意義重大,我活著我就守著這裏。”


    大伯母對著張國慶笑笑:“再便宜也真的沒用,你說我們就算是買了,一年的那些費用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喬立冬坐在家裏都可以想得到張國慶一定會在張奶奶那裏吃癟,結果果然就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你給涼涼打個電話,買下來他們不願意去住,我和你搬過去,這個房子留給他們。”


    喬立冬打通了電話以後直接就把電話扔給張國慶了,你讓打的,你有什麽話你自己說。


    徐涼涼正在和病人說話,她值夜班,產科這裏有個病人需要她看著一點,到時候好方便喊張醫生過來,正好和病人站在走廊上。


    “張醫生當時給你開了什麽藥?”


    “布洛芬。”


    涼涼聽完病狀,覺得吃這個藥也沒有問題,而且這位病人之前也有掛張醫生的門診。


    “你吃了多久?”


    “我沒有吃。”


    “為什麽呀?”


    “我怕會上癮。”


    “這個並不會的,這是非甾體抗炎藥,隻要沒有消化道潰瘍、腎病、血液係統疾病每個月吃幾片是很安全的。”


    病人出去,涼涼正好也跟著活動活動,站在床邊看著窗外,天剛剛擦黑,猛地一看見黑天,覺得這麽陌生呢,沒有認真的看過,今天難得有興致,兜裏的手機響,掏出來。


    “阿姨。”


    “你叔叔有話要和你講……”


    喬立冬再次把張國慶給賣了,你讓我打我也打了,你讓我接電話,我也接完了。


    “叔叔。”涼涼電話裏叫了一聲人。


    最近回去的次數特別的少,主要工作有點忙,實在騰不出來時間。


    “我和你阿姨商量著,給你和張猛買個房子,在上中留著你們回來住的。”


    “我倆夠住的……”涼涼也清楚張國慶的個性,不是她說什麽就會馬上改變主意的,既然和她說了,那肯定是已經決定好了,有些時候她真的是覺得叔叔太寵孩子,一切都想給計劃好,可能對她這樣的孩子,她還挺向往這樣的生活,但是對張猛而言,這就是挑釁。


    “讓你阿姨和你說……”


    喬立冬翻著大白眼,你那麽愛打,怎麽不說了?繼續說啊。


    問了問最近徐涼涼的情況,單位有沒有什麽不好解決的,身體好不好,問問她有沒有按時吃藥。


    “你要是總忘,就定個鬧鍾。”


    “嗯,我定了。”


    不過也還是那樣,對吃藥這事兒不是很上心。


    喬立冬和張國慶去看過那房子,當時喬立冬覺得買了也沒有什麽,隻看裝修的話確實各方麵都很劃算,明顯這家原本也是想好好生活用的,砸了很多的鈔票在裝修上,朋友踩著拖鞋,哪怕沒人住了,還是不能糟踐,領著他們倆去了廚房。


    “當時這櫥櫃買就花了十多萬。”


    房子裏的東西全部都在,一樣也不帶走,因為考慮以後再婚的話,帶著那麽濃重前妻的味道,你讓後來的人怎麽想?爹媽又不缺這點東西,家裏人口又簡單,所以才這樣處理的,樓下還有個車庫。


    “我哥說你如果想買,那就給七十萬。”


    等於是白給了。


    喬立冬和朋友站在樓下閑聊天,張國慶上樓去看看,和他家的布局是差不多的,裝修的更為細致一些。


    “父母逼著離婚的?”


    這樣的事情,反正傷的肯定是兩個人。


    “也不能算,但父母家裏的長輩都是希望離婚,獨生子,你說怎麽辦?我也想通人情,那生不了孩子其實也可以說是命的,但是我嫂子那情況,考慮不考慮也得為他媽媽著想著想。”


    道義是道義,但是站在私心的角度,因為家裏有錢,所以各方麵還是希望更加圓滿一點,結婚也不是一年兩年,等了這麽多年依舊還是沒有。


    “會很傷心吧。”


    朋友歎口氣:“誰知道了呢,她自己也同意離了,我現在就盼著,也許是兩個人緣分不夠,湊在一起就沒有孩子,離了婚她跟了別人,孩子就找來了。”


    這樣,大家都好。


    “這樣離的?”


    “沒有,給了幾百萬,還有棟房子也給她了。”


    張國慶看一圈下來,覺得挺好的,喬立冬和朋友還在原地說話。


    “張猛怎麽樣了?”


    “今年能打上奧運會。”


    朋友笑:“你這個兒子算是沒白生。”


    “什麽沒白生,跟著擔心受怕的,就怕他心裏有負擔,四年前就輸了,那孩子又敏感……”


    “你說的,哪裏有那麽巧,還能可著一個人倒黴,張猛談戀愛沒有啊?”她記得好像是有人提過,但是自己也記不清說的是不是張猛。


    喬立冬關於孩子的事情說的不多,她最近兩年人也一直不在上中,瞎折騰被。


    “談了。”喬立冬拿出來手機,給對方看看,朋友還特意的抓過來手機看了一眼,哎呦,這孩子不錯啊。


    “眼光好。”


    “是不差,兩個人感情挺好的,我們當家長的也就是他覺得好,我們就覺得好。”


    “是,現在孩子管也管不了,我看著挺好,多好的一姑娘,長得多標誌。”


    “孤兒。”


    “哎呀,都什麽年代了,孤兒怎麽了,我告訴你喬立冬,這樣的更好,一心樸實的和你家好,我求都求不到……”


    喬立冬嗬嗬笑著:“你太會哄人了,被你一說完,我感覺自己撿到寶了。”


    “偷著笑去吧。”


    朋友的手拍在喬立冬的胳膊上,張國慶說他要這個房子,喬立冬也參觀完畢了覺得可以,朋友說行,又帶著下去看看車庫。


    “張猛以後還要回上中嗎?”


    “這誰說的好,買了就放著,回來就住,不回來就算了。”


    朋友點頭:“這房子其實也沒什麽,也別那麽多講,如果擔心的話,就你和國慶住過來,那邊的房子留給他們。”


    她也是考慮的比較全麵,擔心人家年輕人會不會覺得晦氣什麽的,房子裝修一切都是好的,沒有那種影響,這是她侄子夫妻兩個人沒有緣分。


    *


    涼涼最近有點失眠,張猛已經住進了奧運村,晚上她早早就上床了,可躺了一個多小時依舊沒有任何的睡意,閉著眼睛腦子特別的清醒,最後爬了起來,坐在電腦前麵,看看自己收集的那些張猛的海報照片。


    其實張猛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多說,涼涼也沒敢安慰他,真的不敢,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是過腦想了又想,怕給他增加負擔,怕他壓力大,怕他緊張,怕一切的一切。


    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放他在心上如上賓,一句傷他心的話都不忍說出口,一件會讓他傷心的事情都不願意去做,她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份感情,小心翼翼的捧著手掌心上的英雄、偶像,講真,她付出這麽多年的青春,就是為了成全張猛,成全張猛的今天成全張猛的明天,成全他的一切,她站在他的身後,無怨無悔,沒有抱怨過他對自己不夠體貼,沒有抱怨過他陪自己的時間不夠,她和阿姨人在國外差點就遇難的時候指望張猛是根本指望不上的,阿姨有叔叔可以指望期盼,其實她是沒有的,作為一個運動員背後的女人,她能付出的隻能是青春以及鼓勵支持,其他的情緒不能有,可是這些她都不後悔。


    有壓力的何止是張猛一個人,他自己還能調解,而涼涼根本調解不了,晚上睡不著,一宿一宿的失眠,白天還有工作,其實也是有點扛不住,最近的精神狀態不是那麽好,看著就沒有那麽精神,數著米粒吃飯。


    中午食堂吃著飯呢,端著餐盤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就灑了一地,碗滾落到一旁,涼涼覺得力不從心,心裏老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能這麽想啊,絕對不能這麽想。


    家裏就張猛人在外麵呢,眼見著就要進行比賽了,應該不會怎麽樣的,張猛的實在擺在這裏,但是他斷了一年的訓練,陸康提名張猛不見得是沒有私心,如果張猛這次真的把冠軍拿了下來,那他就是中國乒乓球史上第五個大滿貫選手,也是男乒史上第一個全滿貫選手,可一旦輸了……


    涼涼就特別糾結這點,怕張猛的心態不好,畢竟四年之前有陰影,要是比賽的那一天狀態不好呢?


    “沒事兒吧?”


    同事看了一眼,問她,好好的端著餐盤怎麽會摔呢?


    涼涼擺手:“沒事兒沒事兒。”


    她這心思不夠集中。


    自己一個人下了班也不敢回家,就東用用時間西用用時間,不敢回到屋子裏麵,就怕自己多想。


    給喬立冬發了短信。


    “阿姨,我不看比賽了,如果有結果,你發短信告訴我一聲吧。”


    喬立冬拿著手機,搖搖頭,就這麽點自信,有什麽不敢看的?


    手機放到一邊,專心的等著比賽的轉播,這樣的夜可能有很多人都不會睡的太早,外麵燒烤攤整夜的營業,有很多桌的人喝著啤酒吃著燒烤看著比賽。


    張猛上場了。


    可任憑是誰都沒有料到,16進8的比賽,他一上來竟然是這樣的狀態,完全是猜不到的,差點就出大事兒了。


    打的很拘謹,放不開,球上手的質量非常不高,相反的對手的狀態出乎意料的好,火力全開。


    張猛比賽的時候,隔壁球台有東道主的乒乓球隊員正在進行比賽,場上觀眾的熱烈歡呼對他造成了一些影響,可若是說影響的話,那他的對手也是有影響的。


    李鐵坐在下麵觀看比賽,這球一給出去,他就知道情況不太妙,受影響了。


    他和張猛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去比賽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幹擾發生,所有事情不可能都隨著你來轉動,你得去適應,得去鍛煉心理的強大,機會給到你的手中了,如果不能把握住……


    解說員還在進行解說。


    “張猛也算是我們比較熟悉的球員了,這次出征奧運會之前對於公布的名單我們私下也是有問過陸康,他之前因為傷一年多沒有進行過正規的訓練,但是主教練陸康對他的狀態技戰術以及成績表示滿意,這一次還是派了他和隊長的單打名單,張猛如果拿到這次比賽的冠軍,那麽他將是男乒史上第一位全滿貫球員,意義不同,好比賽開始了……”


    “正反手的銜接很流暢,反手依舊壓迫很強,你看對方的選手堅持近台不退台,反手對反手,目前來看其實是不吃虧的,張猛的這個球打的太過於四平八穩,沒有凶勁兒,你看他發球接發球都偏於保守,這就是奧運會,有壓力。”


    “這樣的心態來打奧運是絕對不行的,要去拚要去博,不能去保。”


    果然就如解說所講的,第一局張猛輸掉了,輸掉了!


    喬立冬的後背靠在沙發上,心裏緊張,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如果就連8都沒打進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張猛啊。


    涼涼沒忍住,還是回家去看了比賽,她回到家打開電視,看見的就是張猛都被打懵了,竟然對手把他給打懵了?


    運氣不好!


    好像她的烏鴉嘴應驗了。


    第二局張猛領先,比分打到10:7他領先的情況下,愣是被對手反轉逆襲,又輸掉了一局,鏡頭給過去的時候,臉上有不敢置信以及委屈,慢鏡頭敲過去的時候,他發球的時候手竟然都發抖了。


    發抖了,張猛的手發抖了,他一個專業球員,打球的時候手竟然會發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說明人的自信已經在一點一點的瓦解當中,自信沒了那就糟糕了。


    張猛提出來要換件球衣,他想借著換衣服轉換一下心情,而且球衣確實已經都濕透了。


    喬立冬覺得可能希望不是很大,四年前的噩夢又要重新上演了,孩子能扛過去一次,終究可能是……


    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壓力大她可以想象,就因為太想要那個完美了,就差那麽一步,他就可以當個史上第一,這個誘惑力太大,想的太多,又是這種比賽場合,腦子不夠用了,運氣也是不夠。


    “關了吧。”張奶奶說了一聲。


    這樣的比賽她不能看,對心髒不好,最後看個結果就好,她上年紀了,張猛也能理解她的。


    大伯母關了電視,大伯跑到隔壁去看,聲音關小,老太太也沒有休息好,因為心裏有事兒,肯定會影響她的休息,躺著覺得怎麽就那麽熱,這個屋子裏不透風?


    她是不迷信的人,可人到了這種關頭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求一求,迷信一把。


    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感覺都沒有平時練的好呢?


    大伯母推開小屋的門。


    “怎麽樣了?”


    “去換衣服了。”


    “是不是狀態不是很好啊?”


    大伯嗷的一聲,他現在就是緊張,然後討厭別人說這樣的話,心裏的氣原本就不順,對著老婆就撒火了。


    “你知道什麽啊?他又不是那種打了狀態能馬上好的,你沒看見他已經在扛了嗎?”


    反正你說老張家的人不好,不行,他就不願意聽,本來就聽窩火的,你又在這裏亂說。


    大伯母張張嘴,她說什麽了?


    誰不希望張猛進8啊。


    得了,不和這樣的人一般計較。


    大伯說:“奧運它就不是一般的比賽,一切皆有可能,誰贏誰輸又不是內定的,一開始發揮不好這樣挺好,慢慢打著打著感覺手感就來了,一開始就打瘋的那種就很容易跌落到低穀裏……”說的一套一套的。


    大伯母壓根就不說話了,我說話你覺得我是故意觸你眉頭,我幹脆不講,你說什麽是什麽。


    “媽,睡了嗎?”


    “那怎麽能睡得著,等著最後的結果呢。”


    “還有的打,不知道第三局能打成什麽樣,張猛這樣不行啊,就差一步了……”以後就沒機會了,大伯光是想,都覺得遺憾,你距離的這樣的近,別人都沒做到,你張猛就差一步,馬上就要做到了,馬上!


    點了一根煙,張猛換了衣服回來,鏡頭掃過主教練陸康的臉上,表情稍稍的有點糾結,但是陸康的表情一直也是這樣的,沒有拿到最後的結果,隻是個進8的比賽有什麽值得高興的?這點壓力都扛不住,那就不用打了,隊裏的任何一個隊員都是從高壓走過來的,自己調解自己,這個時候講什麽技戰術都是白搭,要靠自己,他稍稍的給鼓鼓勁就好,拚命的拍著巴掌,讓張猛看見,主教練站在這裏為你鼓勁呢,確實做的不錯小夥子。


    那就好好的打吧,勇敢的上吧。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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