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依本就討厭風流成性的夜帝,對他罵夜帝是小白臉的話完全沒有感覺。但日後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對那些苦命女子也是打心眼裏的好。聽他這麽說話,立刻就坐不住了。正欲反駁時,卻聽一道憤怒的女聲說:“雷鞭,你好大的口氣!”


    一抹黑影從天而降。張依依定睛看去,隻見那人渾身上下都被長長的黑袍裹得密不透風,隻露出一雙盈滿怒火的眼睛,瞪著雷鞭。要不是她的聲音透漏了性別,還真瞧不出是男是女。


    雷鞭見到她的裝束,臉色微變。但還是嘴硬道:“難道我說得不對?難道常春島上的女人不是棄婦?常春島,不叫棄婦島?”


    “你找死!”那人大怒!雙掌處寒光乍現,兩柄短劍揮舞著朝雷鞭攻去!


    雷鞭狂笑一聲:“來得好!”拋去酒瓶,與她纏鬥起來。


    隻見場中殺氣沸騰,刀光劍影。那黑衣人身形快如閃電,出手角度極為刁鑽,且招招狠毒,意欲取雷鞭性命。雷鞭下盤不動如山,沉著應對。


    兩人互拆了幾百招後,黑衣人漸漸體力不支,落在下風。


    雷鞭冷冷一笑,提氣一喝,雙掌似鐵,牢牢固住黑衣人雙肩,似要硬生生地震碎她的琵琶骨!張依依此時也看出這人來自常春島,是日後手下,她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傷?因而躍身跳入戰場,在雷鞭兩邊手臂內側的穴道上輕輕一拂。


    雷鞭頓覺兩手肌肉一時都不受控製地顫了顫,雖然隻是短短片刻,但足夠那黑衣人逃離開去。


    “你這丫頭,竟然壞我好事。難道你以為老夫不會殺你嗎?”雷鞭對張依依怒目而視。


    張依依卻扶著那體力不支的黑衣人,對雷鞭道:“老爺子,對不住了。日後娘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讓你傷了她手下的人。”


    黑衣人趁兩人在說話無瑕顧及自己,抬手向雷鞭發射了一枚暗器,趁他閃避之時,捉著張依依的手運起輕功離去,“雷鞭,今日之事,你等著日後娘娘發落你吧!”


    雷鞭怒哼一聲:“日後?真當老子怕她不成!”


    黑衣人一開始是拉著張依依跑,但慢慢地便開始體力不支,張依依見狀,幹脆拉著她跑。“姑姑,你們的人在何處落腳?”


    她這麽說,是因為知道常春島的人行走江湖時都是成批出動。


    “已經出了城,再往東走十裏有處草廟,我們的人都在那裏。”黑衣人道。


    張依依點點頭,黑暗中,隱約聽到身後之人的呼吸漸漸沉重。她覺出不對勁來,於是停下,關切地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大礙,那雷鞭老兒掌力不同尋常,我挨了他一掌,如今有些氣血不暢罷了。”黑衣人摘掉麵紗,露出一張四十來歲,慈祥的笑臉。


    張依依聞言,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是百花丸,我聽人說對內傷有好處,要不你吃一顆?”


    她眼睛一亮。“單神醫的百花丸?這可是治內傷的聖藥,你怎麽會有?”


    “地上撿的。”張依依倒出一顆晶瑩剔透散發著幽香的藥丸,喂她服下。


    ……其實是有人找茬,她找回去後,得來的戰利品。


    黑衣人服用過百花丸,又運功調息。半個時辰後,再睜開眼睛,已然不同。她籲了口氣,溫柔地看著張依依道:“其實我見過你,在常春島上。那時你跟著錢婆婆剛剛見過日後娘娘。”


    張依依沒有想到對方還是個熟人。


    時光如白駒過隙,算一算,她離開常春島也有三個月了。“我該怎麽稱呼你?”


    “叫我郭姑姑吧。”她微笑道。


    “郭姑姑。”其實按真實的年齡算,張依依怎麽都比她大,但這會兒仗著沒人知道,還是厚著臉皮叫了人。


    她跟著郭姑姑到了那間破廟,果然有另外七八個同樣裝束的黑衣女子等在那裏。見到兩人,連忙迎了上來。“姑姑你怎麽了?”


    郭姑姑擺擺手:“遇到了難纏的對手,受了點輕傷,已經不礙事了。這是張姑娘,也曾來過我們常春島的。”


    這些女子中,也有見過張依依的,道:“是你啊?我記得你,錢婆婆還經常念叨你呢!”又看了張依依的衣著一眼,笑道:“想必你就是近來江湖上聲名遠播的一襲白衣,嫉惡如仇的白衣仙了?”


    不說張依依暗地裏如何暗搓搓地滿意這個帶仙氣的名字,但這會兒被人當麵叫喚,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哪裏哪裏,不敢當,不敢當。”


    郭姑姑更加滿意道:“雷鞭武功高強又心胸狹隘,張姑娘你出手相助,想必會被他記恨在心。我們正要帶新的姐妹回島,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帶新的姐妹回島?


    張依依這才注意到,在破廟的角落還站著兩個黑衣女子。她們雖然跟其他人的裝束一樣,臉上也露出關切之意,卻遠遠地站著,看起來的確像剛加入團體但還沒有融入的新人。


    張依依眼尖,見到其中一人懷中似乎還抱了個嬰兒。


    默默地收回視線,張依依自己地考慮起郭姑姑的建議。她心道,反正都已經膩了江湖,就跟她們回常春島也不錯。自己的家也在那,回去拿東西什麽的也方便。


    剛剛答應,那嬰兒突然發出一陣啼哭。常春島上的都是女人,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歡小孩,因而都走過去問候了幾句。郭姑姑更是道:“該死,我都忘了盼兒還在發熱!可恨那雷鞭老賊,把我氣得都忘了盼兒的藥了!”


    原來她之前進城就是為了給小孩買藥,可是經過客棧上空時,聽到雷鞭對日後出言不遜,故而氣憤出手。


    “我再去!”


    抱著孩子的女人連忙說:“不必了郭姑姑!萍兒剛剛出去采了點草藥,嚼碎後外敷,盼兒已經好多了。”


    “真的?”郭姑姑走過去,探手在嬰兒臉蛋上摸一摸,果然沒有再燒。“那她怎麽一直哭個不停?”


    另外一個說:“也許是餓了,姐姐,你是不是該給盼兒喂奶了?”


    抱著孩子的女人點點頭。“她之前吃的都吐了,現在好過了一點,肯定是餓了。”


    郭姑姑聞言鬆了口氣,道:“快去吧。”


    兩人這才抱著孩子去了角落,在那裏,一人擋著大家的視線,另一個則寬衣喂奶。張依依看向郭姑姑:“她們是親姐妹?”


    郭姑姑點點頭,歎道:“都是可憐人。”


    常春島隻會收容“死過一次的死人”,也就是那些絕望地活不下去,想要自我了結的可憐女子。這兩人聽聲音都年紀輕輕,還帶著一個嬰兒,肯定是受了很大的苦才會被常春島人收留。


    張依依心中一歎,也沒有想去過問別人的*。在郭姑姑和其他人熱情地招待下,她被安置到了一個角落,這裏有鋪好的幹淨床褥。謝過眾人後,張依依平靜地躺下。


    常春島人隻留下兩個人守夜,其他人各自歇下。


    另一邊的角落裏,冷青萍見小侄女吃飽喝足漸漸睡去,再摸了摸她粉嘟嘟的臉龐,見燒退了,便徹底鬆了口氣。


    “姐姐,你帶著盼兒先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她對冷青霜道。


    “你這兩天為了照顧我和盼兒,累得不輕。也趕緊休息吧。”冷青霜一邊穿衣一邊輕聲道。


    “我不礙事。”


    在妹妹的堅持下,冷青霜抱著孩子躺下休息。


    黑暗中,不曾入眠的冷青萍定定地望著不遠處燃燒的火堆。


    如果有人看到現在的她,隻會以為冷青萍還沉浸在過去的悲痛之中,無法自拔,不會起疑。但誰也想不到的是,冷青萍看到的不隻是火堆。


    在她麵前正有一塊透明模版,上頭寫著幾行字,有的還被劃掉了。


    那劃掉的幾行字正是:


    任務一:說服冷青霜一起離開寒風堡,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任務成功)


    任務二:告訴鐵中棠水靈光的真正身世。(任務成功)


    還有幾行,寫著待完成的任務:


    任務三:到常春島拜日後為師。(任務進度為百分之三十)


    任務四:說服夜帝出手,殺掉飧毒大師,救父親冷一楓免遭毒手。(未完成)


    ……


    諸如此般的話,後麵還有許多,隻是冷青萍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字跡,好像在思索著什麽,不曾再往下看。


    ……要是張依依看到這些字樣,定會大吃一驚。也會馬上明白到,這個世界不隻有她一個異數!


    隻可惜,她此刻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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