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門前,張依依負手而立,目送百姓們的背影漸漸遠去。看了一會兒,忽覺身後一道不容忽視的氣息出現,嗅著空氣中傳來的淡淡清竹香,張依依不用回頭,就知道來的是誰。


    “如何?包大人沒讓你失望吧?”


    白玉堂玩著手中長刀,似漫不經心一句:“尚可。”


    這嘴硬又傲嬌的小子!


    張依依翻了個白眼,大步離開,懶得理他。


    “誒!你等等!”


    白玉堂追了上來:“你跟他打過沒有?”


    張依依挑眉:“誰?”


    “那隻貓咯。”白玉堂對著公堂努努嘴。這時候,官身跟自由身的差異就出來了,他們這些江湖人看完了熱鬧,像什麽時候退場去吃宵夜都可以,有官位在身的展昭卻走不得。白玉堂想到還在裏頭忍饑受餓的貓,笑得眉眼彎彎,更是勾人。


    “沒有。”張依依回答,一下子就看穿了白玉堂的心思,頓了頓,又模棱兩可地說:“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能恩將仇報,跟他動手呢?”


    白玉堂臉色頓時變了:“他救了你?”


    “是啊!”張依依一臉真誠地回答。“要不是展大人出手相助,我早死了。”


    莫非是張依依還沒學武前救的她?抱著這樣的期許,白玉堂再度追問:“他什麽時候救的你,當時你多大?”


    張依依兩手一攤:“就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


    白玉堂不禁想到昨天晚上,他見張依依輕功超絕,便起了好勝之心。結果張依依愣是把他甩了三條街不止的距離,最後到目的地——武俠劇裏高手過招必備的小樹林時,他的氣息已然不穩,張依依卻好整以暇地靠在一棵樹上,一副恭候多時的樣子,幽幽道:“來了?”


    氣煞他也!


    他雖年少,但在江湖上已經久負盛名,何況性格本就愛爭強好勝,自然不服。用龐昱性命做條件,逼張依依跟他比試一場。誰輸了,就要答應贏的一方做三件事。結果可想而知,不管白玉堂天資如何卓越,又怎會是活了百來年、練了百來年武功的張依依的對手?


    不過五招,白玉堂的刀已經讓張依依奪下,勝負已出。


    白玉堂不想服氣,卻又不得不服氣。隻好答應張依依,不殺龐昱、給包拯送信、和等此間事了,展昭傷愈之後,兩人再正大光明地比試一番的三個要求。


    現在再問,也隻是想先探知一番展昭的虛實而已。


    包拯遇刺那會兒,他早早就到了。隱藏在暗中不露麵,就是為了看看南俠展昭,是否跟江湖傳言裏的一樣出眾?他跟白衣人纏鬥時,身手是俊,武功是高。不過白玉堂自問,也並非不是展昭的對手。他們二人,應該是在伯仲之間。


    可這會兒張依依卻說,展昭救過她。


    能用五招把自己拿下的女人,被展昭給救了?


    簡直荒唐!


    “張姑娘此言差矣。”略顯低沉,但又溫和動聽的聲音從旁傳來,二人同時看了過去。隻見展昭慢慢朝著二人走近,拱手道:“當時張姑娘已經身受重傷,展某隻是幫你找了大夫,看傷治病而已。”


    白玉堂反應過來,怒視張依依:“你騙我?!”


    張依依白了展昭一眼,心裏不忿。怪他不識好人心,又對白玉堂說:“我哪裏騙你了,難道他隻是抱著我去看了大夫,就不算我的救命恩人了?”


    白玉堂想說她這是歪理,可話到了嘴邊,理智又告訴他自己想的才是岔的。於是氣呼呼地瞪著張依依,咬牙切齒個沒完,卻一言不發。


    張依依臉皮厚,不怕他瞪,她摸了摸肚皮,剛才那一隻雞腿根本抵不了餓,她現在急需一點食物充饑。可是陳州城裏百姓生活困苦,什麽酒肆食鋪,早就關門大吉了,她上哪去吃?


    展昭看到她的動作,開口道:“審訊就要結束了,大人已經吩咐了後衙的廚子,煮了一大鍋餃子,讓我叫你們一起去吃點。”


    張依依看向他身後的公堂,一些罪大惡極的官員都用虎頭鍘鍘了,鮮血流了一地,一會兒衙役們打掃起來可不簡單,大概還要忙上一個時辰左右才能去睡。後來包拯也注意到此事不妥,非常通情達理地判了其他人明日早上再問斬。這讓眾人都鬆了口氣。


    “也好。”


    她現在要麽回自己家去自己煮麵吃,要麽厚著臉皮再去軟紅堂蹭吃蹭喝,反正那裏的廚房還在,衙役們也不會拿老實巴交的廚娘怎樣。想蹭口吃的不難。不過,既然眼前就有口現成的食物,她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白玉堂別別扭扭地不想來,更不樂意搭理展昭,抱手立在那,用餘光偷瞄著張依依。就想要她先服個軟。


    張依依心知肚明,卻不說破,反而看著展昭道:“展兄,你的傷可都好了?”


    展昭笑答:“養了十多日,早好了。”


    “這麽說武功也都恢複了?若沒有,假如讓你拚盡全力,能保持多久巔峰狀態?”


    展昭看了眼氣呼呼的白玉堂,似有所悟。“恢複了九成有餘。若拚盡全力,一炷香內不是問題。”


    張依依問白玉堂:“聽到了?”


    “聽到什麽?”白玉堂沒好氣地回答。


    張依依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想跟展昭比一比,誰的本事更大嗎?我給你這個機會,明日午時,吃飽喝足了,到我們昨天比試過的地方,你跟展兄打一架。因他傷未痊愈,所以限時一炷香時間,不能再多。又因你的刀不如巨闕鋒利,所以你們兩人誰都不許帶兵刃,隻能赤手空拳相搏。你若能在一炷香內贏了展兄,便是贏了。若不能贏或者超出一炷香時間,就算你輸。日後再不許找展兄,找開封府的麻煩,如何?”


    白玉堂求之不得,隨便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好!”


    張依依再看展昭,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提前詢問過他這名當事人的意見,就越俎代庖,有些不好意思。有點尷尬地問:“這……展兄你看呢?”


    幸好展昭點點頭,平靜地答應了下來。“如此甚好。”


    張依依感激地對他笑了笑,這時三道咕嚕嚕的聲音分別從三人的肚子裏響起。


    三人麵麵相覷,張依依率先笑了,其他兩人也紛紛勾起了嘴角。


    “走,吃餃子去!”張依依長臂勾住白玉堂的刀,拉著他不由分說往衙內走去。白玉堂被她的粗魯動作一帶,腳步踉蹌,不滿地叫她:“瘋女人,誰說我要吃開封府的餃子?你快給我放下!”


    “弟弟聽話,要鬧也得等填飽了肚子再鬧,到時候姐姐一定奉陪!”


    他掙紮了半天,也不知這女人用了什麽古怪手段,硬是讓他掙脫不開。氣得白玉堂俊臉發黑:“誰是你弟弟,不要臉!”


    “乖,我虛長你七歲,你一聲姐姐,我還是有臉當得的。”


    係統暗自吐槽:哪裏隻有七歲?不要臉!


    可見張依依隻一心一意地當自己不多不少,永遠二十四歲。


    兩人吵吵鬧鬧地走了,展昭留在身後,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忽然,張依依又掉頭,衝他道:“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剛才你的肚子不也叫喚了?快過來!再不過來,你的貓糧都要被這隻小老鼠吃光了。”


    隻聽白玉堂勃然大怒:“你才小老鼠,爺是錦毛鼠,你這個——”


    後麵的話被張依依用*了。


    她充滿活力的聲音漸行漸遠:“是,錦毛鼠小五爺。”


    ——


    吃完宵夜,大家夥都困頓得很,想著明天早上起來,還有一排人等著上斷頭台行刑,他們不養足精神可不行。簡單地梳洗過後,回房倒頭就睡。


    展昭跟白玉堂在張依依的催促下,也跟著回房了。白玉堂這小子本來還想跟這兩天晚上一樣照舊露宿野外,被張依依用他明日要跟展昭比試,絕不能睡得不夠或者不舒服,落下什麽毛病造成比試進行不了就麻煩了。不如睡在府衙裏,反正這裏廂房極多,而且睡在這,還可以防止展昭逃跑!


    ……白玉堂聽見這話,終於妥協了。


    到底是哪個理由打動了他,明顯得很。張依依很是無奈,衝著一旁的展昭,幹笑不已。


    “我跟他說笑的,哪知他當真了。”張依依解釋得很是蒼白無力。展昭哪會因為害怕而臨陣脫逃?這熊孩子,盡把人往壞處想!


    幸而,展昭比白玉堂容易搞定得多了。隻見他微微一笑,寬容地道:“沒事,白五爺畢竟年少,正是意氣風發,瀟灑放肆的時候。我當然不會跟他計較。何況展某知道,張姑娘想讓我跟他今早化敵為友,一定你的道理。我雖不知是什麽,可我信得過張姑娘。”


    張依依與他對視,目光灼灼。半晌,感慨道:“果然是展昭,名不虛傳。我終於能明白為什麽你年紀輕輕,就位列三俠之一。為什麽跟你打過照麵的人,都想跟你做朋友,而且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世上有一種人,能讓你放心地把後背看顧給他。隻因他一早就向你袒露了他的後背!信任這種東西,從來不是單方麵的。而是互通的。


    幸運的是,在這個世界中,這樣的人並不少。七俠五義,個個都是主動給予信任的好手。


    “過譽了。”


    張依依自己也挑了一個廂房睡下,反正小別墅她昨晚回去過,澡也洗過了。今天隻打昏了一個龐昱,沒出什麽汗,不用大費周章。


    展昭自去歇息。


    府衙內一片沉寂。


    夜深人靜,人們不知道在地牢中,關押著穿黑衣、白衣兩個刺客的牢中出現淡淡波紋……


    ——


    因著要比武,把白玉堂興奮得早早便起了。一起來,就到處問展昭的房間在哪裏。一路找,一路問,經過張依依的房門口,大嗓門也吵醒了睡夢中的張依依。


    打著哈欠披上外衣,張依依麵色不善地走了出去,怒道:“嚷什麽?人家是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哪跟你一樣,早上起來就無所事事?今早還有一堆貪官要斬,估計人家天不亮就出去上活了。你且等等,估計到了下午就有空了。”


    白玉堂當然不滿,正要說話,斜著突然衝出一人,是個陌生的捕快。“張姑娘,昨夜行刺我家大人的兩個惡賊今早越獄了,展大人已經追了出去,能否按時回來還不清楚。他讓我告知你們一聲,今日的比試隻怕得延一延。”


    張依依還沒說什麽呢,好熱鬧的白玉堂已經嚷開了:“不過是兩個毛賊,追一追也要他一天時間?看小爺的!半天就給你們抓回來了!”


    話落施展輕功去了。


    張依依忽然麵色凝重,顧不上洗臉刷牙,隻一抹臉,衝捕快道:“知道了,我也去看看。”身子便騰空而起,緊隨白玉堂身後。


    她的輕功全力施展,很快就超過白玉堂。“係統,展昭現在在哪?”


    【東邊樹林。宿主,他們身上突然出現了殺手係統,肯定是另外一隻時空係統幹的好事。】


    殺手係統……殺的是誰,還用得著說嗎?


    看來另外一個時空係統的宿主,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沒完了!


    張依依眼中泛起冷光。


    ——


    展昭按時醒來,像往常一樣去牢裏提犯人。經過那黑夜殺手的牢房時,突然感受到一股厚實無比的殺氣。但隻過了他拔劍橫胸的瞬間,又消失於無形。


    身邊的衙役很是奇怪他這樣的動作:“大人?”


    展昭也差點以為是自己弄錯了。


    要不是對方將臉深深埋入膝間這個動作的話。


    昨天事情多,大人顧不上審這兩人。隻命他點了兩人的穴道,封住他們的武功,放在牢裏就算了。等日後再審問追究。


    可就那麽些許時間,也足夠展昭揭下他們的麵紗,窺一窺廬山真麵目了。


    白衣人是個男的,這點在展昭跟對方交手時就已經察覺。因對方身型見狀,說話聲音又粗厚。沒想到的是這黑衣人,居然是個女人!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女,長得頗好,隻一雙眼睛,漆黑黑的,深不見底,瞧著有點滲人。


    少女自被捕後,一直麵無表情。默默地坐在床榻邊,背脊挺直,毫無階下囚該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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