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宇再度回去小羽那裏。祈禱的少女已經改變了她的悼詞,‘願那些忠於自己信仰的人,能夠進入靈魂之河,再次生活在這個美麗的世界,接受自己創造的幸福。’


    少女沒有曾經的記憶,似乎從她誕生就在這裏不斷的埋下十字架,然後祈禱,喝著聖水,吃著一點的食物,然後洗浴之後接受神父的教誨,然後靜靜的在教堂裏禱告,這樣日複一日,她不知道她的未來是怎樣的,然而她也似乎沒有想到這些事,身旁的全身盔甲的衛兵冰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他們從來沒有和她接觸過,也沒有說過話,與她說過話的貌似隻有神父與教皇而已,每次見到她都稱她為神女,她是被神明派遣而來。


    神明是誰?是個男人嗎,還是和自己一樣的少女?他指派了我什麽任務呢?少女不曾這麽一次想過,她也試圖從這個穀底出去,但她在回廊裏繞了許久許久,幾乎所有的景物都是一樣的,每次繞出去的都是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這個穀底,眼前無論多少次都是同樣的事物,冰冷的滿眼的鐵十字架密密排列在空地。教皇告訴她,此世是惡,她是善,她在這裏祈禱能讓那些惡從世間淨化,神明在他的神堂看到所有。這一切,她說信奉了很久的一切,在那一天全部被打破了,那個自稱神明的男人,帶她走出了這個地方,甚至有些過頭了,直接到了星宇中,教誨中說神明創造了世界,那,是誰創造了這片一眼無盡的星宇?這個神明與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沒有高傲,沒有聖潔,沒有那種不忍直視的光,很和藹,也許真正的神明就該是這樣吧,神明大人帶她看到了生命的真相,讓她知道了那些更加偉大的事情,也許是教皇錯了嗎?但肯定不會是神明大人錯了。她開始了思考,她應該離開的,不應該隻在穀底裏無力的祈禱,她想學著神明大人的方式,行走在世間。


    現在的她可以很輕易的離開這裏,因為這位神明還是給與了她一些東西。


    是的,辰宇在離開的時候動了惻隱之心,他發現了這個少女的秘密,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在世界誕生了自我意識很久之後,一個單純的少女找到一株巨大榕樹的最深處,在那裏看到了一個翠綠色的生靈,她與那個生靈締結了誓約,她與那個生靈的生命共享,成為一個特殊的存在。那個生靈便是世界意識,而那個少女不言而喻,在往後的歲月裏,少女同一位神明一樣行走於世,經曆苦痛看遍時間,與世界意識共享生命的代價幾乎等同於永生,少女無法接受那些記憶,於是選擇了過一段時間自我封印記憶,然後重新開始,周而複始,周而複始···少女乞求過請世界意識斷開契約,世界意識這麽做了,她的模樣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永生的代價也留了下來,隻不過她再也無法聽到世界意識的聲音。


    -------------


    辰宇回到了自己離開的地方,是那個被結界籠罩的地方,自從人偶被取走後那些殘片的執念也就慢慢的消散了,但結界還是留了下來,畢竟方便自己嘛。


    “辰宇你去哪了?一直聯係不上你,快點出事了!快點!”一步踏進學院的時候,辰宇被一群臉熟人不熟的同學們一路推搡著走向大禮堂。


    “怎麽了?怎麽了?”辰宇一臉迷糊。


    “先別管了,到了再說。”這位男同學貌似是李豪吧,為啥你也在?


    到了大禮堂辰宇似乎稍微明白了點。碩大的舞台上,聚光燈下,一個人駐立在那裏,曾經被供起來的衣服應該是強行被纏裹在她身上的,很多地方都穿戴的不對,甚至有些別扭,背後的一個大銀幕上播放著畢業晚會最後的錄像,銀幕中的女主人公就在前麵,但與後麵中靈動美的不可方物的人卻是截然不同,台下的前方幾名領導模樣的中年人坐在那裏,臉上的怒意絲毫不掩飾,寧靜的可怕。


    一名女生偷偷湊在辰宇耳邊,“校領導認為小羽必須接受邀請,這是一個學院的榮耀,他們知道你不是學院的,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小羽身上,在多次勸說後,領導們直接準備勒令退學,還請了小羽的父母做說客呢,她的衣服是被老師們強行穿上去的,到了台上她也賭氣一動不動,這樣已經僵持了一天了。”


    辰宇有些難過,但又對於這些有些無可奈何,連父母都請動了,父母其實是很古板的,這些事他們覺得是光宗耀祖的事,必然會勸她答應的,隻因為她是一個女孩子,如果小羽和自己一樣是個男孩子,父母斷然不會如此管她的,而且做到這種程度恐怕依一也是勸過的,這樣也毫無效果。現在能讓小羽做出反應的恐怕也隻有他了吧。


    領導們很暴躁的坐在下麵,品著茶,沉默不語,一個小小的學生竟然在反抗他們,建校如此之久真是可笑!這是在挑釁他們的尊嚴!他們有必要讓這個女孩吃吃苦果子。無論她發生什麽,作為一個上級人物想要隱藏這麽一件事還是輕而易舉的。餘光中好像有個人經過,但他們不會在意,反正是他們用不著在意的人。當那個人走上舞台的時候,領導們卻有些心慌了,這個男人他們怎麽會不熟悉?他們用盡一切手段都無法查詢到半點訊息的人,人最為恐懼的東西就是未知,辰宇的出現讓他們一時沒有底氣了。


    舞台中央,她就站在那裏,聚光燈就在她的身上,灰塵都因為她而靜謐,隻等著她再次的起舞。踏上舞台的聲音清晰可聞。辰宇竟然說不出話來了,曾幾何時自己也想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強做笑歡顏,女性的自己更加的倔強,更加的無力。


    “不想跳嗎?”辰宇肯定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小羽地下的頭抬起,轉向了辰宇,原本一雙靈動的美目,現在滿是血絲,臉上的妝抹的並不均勻,身上拍了太多的粉餅,小羽直接一手扇了上去,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寂靜的舞台。辰宇不會躲的,雙臂猛地緊緊將她鎖在懷裏,她像瘋了一樣,長指甲撕破他的後背,牙齒撕咬著他的肩膀,一張清秀完美的臉有些猙獰。


    “你不想的話,沒人可以強迫你,因為我在這裏。”辰宇的話有了一點作用,至少咬的沒有那麽疼了,濕熱的東西打濕了衣襟,不必猜,那是淚。辰宇沒有管台下的所謂的上級人物多麽的怒不可遏,直接一隻手穿過腿彎抱起小羽迅速的離開了舞台。後台裏同樣的沒有任何人,銀幕上無聲播放的視屏是循環的。


    小羽哭的撕心裂肺,他卻什麽也無法做到,他不在的時間裏,她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就這麽簡單而已,仿佛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覺。


    “你,可以很美的。”辰宇再次說道,隻不過與以前的有些不同。


    “我現在很難看,是嗎?”小羽布滿淚痕的臉,擠出了一個誇張的笑,臉上的妝被淚水融化,顯得頗為滑稽,像個小醜。


    “我會覺得你難看嗎?”辰宇反問道。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辰宇沉默了,良久,他又說道:“想看我跳一支舞嗎?”


    “現在別和我提舞這個東西。”


    “那就聽我唱一首歌吧,我至今唯一一首還記得的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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