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凜!”


    沈妙言驚叫一聲,撐著身子去扶他,卻見他肌膚上泛出詭異的青灰色。


    夜凜順著她的視線看見自己皮膚的顏色,頓時大駭,急忙把她推開:“郡主,不要碰我!”


    魏靈玄蹲在地上,給穆銘檢查了下,淡淡道:“屍毒。”


    “屍毒?”沈妙言瞳眸微動,想起剛剛他們和那些四人軍團交手時,夜凜身上的確濺到了那些死人的血液,“有解藥嗎?”


    魏靈玄撥了撥穆銘的衣裳,“有倒是有,隻是這玩意兒少見得很,誰沒事兒揣一包屍毒解藥在身上?又不是去盜墓!”


    沈妙言望著夜凜,那詭異的青灰色已經逐漸遍布到他的周身,而他躺在地上,緊閉雙眼,已經無法動彈。


    她咬牙,冷汗從精致的下頜滴落在地,沉聲道:“那怎麽辦?”


    “怎麽辦,等死唄!”魏靈玄起身就往外走,“我是不奉陪了,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下去!”


    沈妙言望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穆銘,即便再如何厭惡他,此時卻仍然忍不住為他出言:“魏靈玄,你還有沒有良心?!他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


    魏靈玄頓住步子,回眸一笑,“這世上除了哥哥,我誰也不在乎。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


    她說罷,正要繼續往前走,卻覺腳踝處一痛。


    她低頭,一隻青灰色的大掌正緊緊握住她的腳踝!


    原本被推下岩漿的死人士兵,居然沒掉下去,而是順著岩壁爬了上來!


    魏靈玄尖叫一聲,下一瞬,她整個人被那名士兵拽著往岩漿跌落!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殘影掠過,原本無法動彈的穆銘竟然拚盡力氣衝了過來,抱住魏靈玄,把她往旁邊一推,自己代替她被那個死人士兵拖下岩漿!


    快要跌下去的刹那,他捧著魏靈玄的臉,輕輕啄了口她的唇瓣,素日裏吊兒郎當的吊梢眼深情畢露,聲音深沉:“此生遇你,無憾矣!”


    即便被她當做一條狗對待,即便癡心換來的隻是辜負……


    可他仍然喜歡她。


    即便她被人詬病陰毒狠辣,即便她心中滿滿裝著的隻是魏長歌……


    可他就是喜歡她。


    他大笑著鬆開手,整個人往後跌落,漆黑的瞳孔中,滿滿都是魏靈玄。


    魏靈玄奔到巨大的岩漿裂縫旁,呆呆望著他落進那翻滾的岩漿裏,再沒了動靜。


    她跌坐在地,眼中惶然。


    沈妙言已經不想再管她,親自背起夜凜,“咱們走!”


    然而尚未邁出步子,四麵八方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竟然又有一波死人軍團湧了出來!


    沈妙言握緊長彎刀,琥珀色瞳眸森寒畢露。


    就在這時,馬蹄聲陡然響起!


    眾人急忙望過去,隻見十幾騎裝備精良的暗衛騎馬而來,為首的男人手持沉黑長彎刀,桃花眼眯起,英俊的麵龐上遍布殺氣。


    “表哥?”沈妙言驚喜地喚了聲。


    魏長歌縱馬而來,長彎刀挑起篝火,火焰所過之處,燒死了大片死人軍團。


    “哥哥……”


    魏靈玄呆呆望著他,卻見他朝沈妙言伸出手,“上來。”


    而沈妙言望著他帶來的暗衛把筋疲力竭的夜凜等人托上馬,這才跨上魏長歌的馬。


    “哥哥!”


    魏靈玄跑到他麵前,伸開手臂攔住他的馬,美眸中淚光盈盈。


    魏長歌沉默了下,終是朝她伸出手:“上來。”


    魏靈玄豔麗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笑,“哥哥果然還是最疼我的。”


    說著,剛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陡然一陣地動山搖,竟有無數巨大的石球滾了出來,徑直朝眾人碾壓而來!


    魏長歌神色一變,順勢便魏靈玄拉上馬,一勒韁繩,朝對麵岩漿縫隙疾馳飛躍而去。


    沈妙言一顆心高高提起,幸得那馬兒是好馬,三丈寬的岩漿裂縫,竟直接一躍而過!


    魏長歌帶著人往長生殿外急衝,整座高大巍峨的宮殿在他們背後坍塌。


    然而這地底卻有東西,比他們逃跑的速度更快!


    沈妙言驚懼地望著地麵迅速蜿蜒裂開的縫隙,滾滾熱浪溢出,整個地底皆被染成火紅的岩漿世界!


    而那裂縫緊追著眾人而來,仿佛要把所有人都吞噬進岩漿之中!


    另一邊,長生殿後。


    君天瀾拄著長刀單膝跪地,低垂著頭,鮮血從弧線冷峻的下頜滴落,逐漸在地麵匯聚成流。


    滿頭青絲無風自舞,他渾身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整個人仿佛是從血海中撈出來的一般。


    而對麵負手而立的無寂,卻是一派雲淡風輕,除了黑色道袍上破了幾個口子,周身竟是分毫傷口都沒有。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君天瀾:“你的所有功夫,都是我所教。你的一招一式,我都了若指掌,我甚至知道你下一招會是什麽。這樣的你,拿什麽與我鬥?”


    君天瀾緩緩抬起頭,左眼眶中,赫然插著一把手裏劍!


    血液從眼眶中汨汨淌出,順著英俊的麵頰蜿蜒而落。


    他緊繃的唇線,卻慢慢舒展開,“師父。”


    “嗯?”


    “你到底,是什麽人?”


    無寂的寬袍大袖在風中翻卷飛揚,他冷漠地盯著君天瀾,“是就算你君臨天下,也高不可及的人。”


    君天瀾低低笑了幾聲:“高不可及?”


    “怎麽?”


    “你活了很久很久吧?”


    “不錯。”


    君天瀾吐出一口濁氣,抬袖擦了擦臉上的汙血,艱難地站起身來,“小時候,我在山中被人追捕,是你救下我,教我功夫與謀略,教我兵法與禦敵之術。那個時候的師父,如同一輪暖陽。而現在的師父,是冬日的寒冰。”


    “你到底想說什麽?”


    君天瀾活動了下酸澀腫脹的右臂,抬起長刀橫亙於眼前,右眼中倒映出無寂陰柔俊俏的麵龐:“我用左眼,還了你的師恩。如今的你,已非我師父。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哦?”無寂臉上浮現出一點興味,“剛剛的一切,都是你在退讓演戲嗎?”


    話音落地,隻見君天瀾身形較之剛剛又快上數倍,長刀在半空中劃出巨大的鋒利月弧,以光速襲向無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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