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


    會試提前一天進場。


    賈芸天沒亮的就來到禮部貢院候場。


    許多禮部官員和監考官都認識賈芸。


    卻都隻是遠遠的輕輕點頭示意,沒有人上前來寒暄。


    曆來科考都是極為嚴肅的事情,這個時候不會有人擰不清。


    貢院前人山人海,周圍戒備森嚴。


    賈芸雖然參加的是鎖試廳,但在程序上跟普通學子經曆的是一樣的。


    隻有在進入貢院後,才被帶到專門的地方考試。


    鎖試廳是在房間裏,手臂粗的蠟燭照的滿堂通亮。


    當官的畢竟還是要體麵,不用在外邊那個狹窄的號舍裏受罪。


    寬闊的大廳裏,也就十個人。


    桌子與桌子之間,隔著好幾米遠,周圍監考的比考試的人還多。


    隨著一聲鑼響,考試開始……


    會試共有三場,每場三晝夜。


    由於中間要兩次換場,因此實際是九天七夜。


    在這九天七夜的時間,考生都得在貢院。


    一直到最後一場考完才會打開貢院,允許考生出場。


    九天七夜後。


    賈芸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出貢院。


    “子正,這邊兒!”老遠就聽到薛蟠在大喊。


    賈芸走上前去,笑問道:“你來的挺早啊!”


    薛蟠嘿嘿直笑,說:“妹妹這幾天就在念叨。”


    “我要是不早些來,她就不時派人過來催促。”


    賈芸點點頭,登上馬車,薛蟠跟上。


    “子正感覺考的怎麽樣?”薛蟠好奇道。


    賈芸沉吟道:“感覺還是很有把握,剩下的就靠運氣了。”


    知道考試範圍,他又做了那麽久的準備,說句下筆如神都不為過。


    會試雖然有排名,但隻要上榜,就不會被刷下。


    再差也能考個同進士的功名,也具備了參加殿試資格。


    殿試才是決出名次的關鍵性考試,那時候就有三甲之分。


    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通稱狀元、榜眼、探花。


    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一名通稱傳臚。


    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狀元賈芸沒想過,因為他參加的是鎖廳試,首先就排除了。


    至於榜眼和探花,能不能得到,也要看朝中各方如何博弈。


    所以賈芸至少要讓自己不落二甲即可。


    “對了,這些天呆在貢院,賈府那邊什麽情況?”賈芸好奇道。


    薛蟠神色一斂,小聲道:“賈璉半路,被山匪殺了!”


    “什麽?”賈芸大驚,沒想到先前猜測的一語中的。


    王家和王夫人,還真能下得去手。


    薛蟠點頭凝重道:“現在三司都派出了官員,專桉專查,動靜很大!”


    “我那舅舅因涉險雇凶殺人,被奪職在家候審。”


    “我姨媽被順天府暫時拘禁起來,姨夫自不用說,奪職在家候審。”


    賈芸疑惑道:“他們也隻是有嫌疑,怎麽處罰就下來了?”


    “聽說是忠順王在朝廷參了賈府和王家一本,就把事鬧大了。”薛蟠說道。


    “後來皇上下旨,著三司會同調查和審理此桉,錦衣衛從旁協助。”


    賈芸點點頭,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賈璉初九死,十二上午,朝廷就下旨了。”薛蟠回答道。


    賈芸沉吟道:“現在賈府估計亂成了一鍋粥吧?”


    “該亂的早亂了。”薛蟋頷首道。


    “老太太連吐三口大血,一直昏迷未醒。”


    “你說這賈赦、賈璉相繼死了,老太太會不會撐過去?”


    賈芸搖頭道:“這就不好說了,那麽大歲數的人,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劍來》


    “對了,現在賈府主事的人都死的死,暈的暈,拘的拘,誰在管事?”


    薛蟠想了想,說:“好像是珠大奶奶。”


    “哦,對了,賈珍大病初愈,外邊兒的事他在應付。”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馬車停下。


    薛蟠皺眉吼著車夫:“怎麽就停下了?”


    “老爺,前邊的路邊官兵封住了!”車夫戰戰兢兢回道。


    賈芸:“別問了,咱們出去瞧瞧情況。”


    兩人掀簾出來,果然街道被封住了。


    周圍的人也都紛紛好奇和猜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那是賈珍,他怎麽被抓起來了?”


    賈芸眼神好,看得遠。


    一眼就看到街道盡頭,賈珍被衙役帶上了鐵鏈,十分狼狽。


    “咦?他不會也涉嫌謀殺賈璉了吧?”


    “甚至……賈赦的事跟他有沒有關係?”


    主要是賈珍病的太巧了些,賈赦死後,他都沒露麵。


    當時賈芸也沒多想,要不然就會派人探查一番了。


    “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那麽他殺賈赦和賈璉的動機是什麽?”


    賈芸在心裏猜測,主要是寧國府和榮國府的利益是一致的,沒有衝突。


    “沒有衝突?如果有呢?那會是什麽?”賈芸心裏一凝,胡思亂想道。


    如果是賈芸跟賈府出衝突,不外乎家族利益和女人。


    家族利益,就是三房和大房之間的矛盾,一直沒得到緩解。


    女人嘛,自不用說,他宅子裏大多女人都是從賈府搞來的。


    賈芸琢磨片刻,心裏猜測道:


    “會不會賈珍跟榮國府哪個女人暗地裏糾纏上了?比如王夫人……”


    他這是以己度人,不過這個想法一閃而逝,覺得不大可能。


    現在連賈珍有沒有參與謀殺,還不確定呢。


    一刻鍾後,被封的街道放行。


    賈芸和薛蟠回到車上,馬車繼續前行。


    “剛才我看到那人,好像是珍大爺?”薛蟠迷湖道。


    賈芸緩緩點頭,說:“你沒看錯,就是他!”


    第這下薛蟠更迷湖了,他呢喃道:


    “他怎麽就被抓起來了呢?”


    “誰知道呢?現在別瞎猜了,總會結果出來的。”賈芸微笑道。


    眼下的賈府已經分崩離析了。


    不管賈政、賈珍、王夫人有沒有涉桉。


    忠順王那邊肯定會繼續落井下石。


    所以,賈府的結局基本定了,抄家估計都是輕的。


    “不好!幾個姑娘不能有事兒!”賈芸回過神來。


    “李紈,賈探春……賈迎春和賈惜春……”


    “看來得厚著臉皮去見見皇帝了,英雄難過美人啊!”


    這也是賈芸有意送給皇帝一個把柄。


    太完美的臣子是不會讓人放心的。


    “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兩點,銀子和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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