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安宮出來,李世隆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知道,李源的生命已經倒計時了。


    他最後一個心願,就是想走出去大安宮,去外麵看看。


    但是天大地大去哪兒呢?


    回關隴老家?


    他不清楚,昝贏說李源這種情況,那裏都去不了。


    回到太極宮,什麽也看不進去。


    明明南番已經歸乾了,東西南北連成一片,他完成了千古偉業。


    往前數一千年,沒有他這樣的皇帝,往後一千年,怕是也沒有了。


    如此廣袤的國土疆域,普通人窮極一生怕是都難以走遍。


    可他此時卻不高興,總覺得很空虛。


    人生突然就是去了方向感。


    他想到了秦墨說的百年大計,頓時又覺得動力滿滿。


    就在這時,大狗走了過來,“陛下,嶺南那邊又來信了。”


    李世隆眼前一亮,拿過信看了起來,不由笑道:“這臭小子,已經把夷州的事情都搞定了,這是讓朕過去過年呢。


    朕倒是想走,但是朕走不了。


    天寒地凍的。


    嶺南是個好地方,朕想釣魚了,也想帶著父皇過去,那邊暖和,說不定能讓父皇好受一些。


    可朕不能呐,朕要是去了,你就要擔罪責了。”


    李世隆何嚐不想去嶺南,那邊四季如春,他想自己那一套海景別墅,想泛舟釣魚。


    想在海邊篝火晚會。


    在海邊放花燈,能將整片海給照亮。


    但是他不能。


    他歎了口氣,腦海中想退休的念頭越來越重。


    恨不得李越現在就能夠撐起這個擔子,然後遊山玩水。


    正想著,公孫皇後來了,“陛下,閨女來信了。”


    她將信遞了過去。


    李世隆看了看,是李玉瀾幾個人一起署名的,讓公孫皇後,麗妃,太子妃帶著孩子過去過年,等開春再回宮。


    “你們都走了,那朕不成了孤家寡人了?”李世隆道。


    “陛下,今年可比去年冷多了,天天呆在宮裏烤火,不好受。”


    原本李世隆還想跟公孫皇後在要個孩子。


    可能是年紀上來了,一直沒要上。


    再加上昝贏極力阻止,這件事也是擱淺了。


    而現在,公孫皇後身體也養好了,也從李智的死中恢複過來,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如同三十多,皮膚狀態也很好。


    “而且,臣妾也想出去散散心,太子妃最近老生病,狀態也不好,出去走走,興許能好轉!”公孫皇後道。


    說起太子妃,李世隆也不由得輕歎一聲,“他們感情不是挺好的,怎麽會這樣呢?”


    “你忘了你剛當皇帝那會,也是成宿成宿的不過來,問你話,也沒句著落。


    咱兩當時吵架的次數還少嗎?”公孫皇後道。


    李世隆點點頭,他當年登上大位後,也是有過短暫的迷失,好在被公孫皇後罵了幾次後,也清醒了過來。


    柳如玉不似公孫皇後性子剛強,所以很多事情都藏心裏,時間一久,就容易鬱氣。


    “你勸了老八嗎?”


    “這事臣妾不好勸,麗妃已經過去了。”公孫皇後道。


    她到底不是李越的生母,不能像罵自己孩子一樣。


    若李越是她親生,她早就開罵了。


    李世隆也點點頭,握住了公孫皇後的手,“委屈你了。”


    “有什麽好委屈的,孩子大了,總歸有自己的想法,太子妃不錯,就是有什麽事喜歡藏心裏,出去散散心,臣妾開導開導她。”


    “過去可以,但是過年不行,現在隸直道也方便,你過去玩一個月,回來正好過年!”李世隆道。


    “也行!”公孫皇後點點頭。


    而此時,東宮。


    麗妃已經離開了,離開之前,她狠狠罵了李越一頓。


    李越當麵不敢發火,但是等麗妃離開後,卻是命人關上了門,怒視著柳如玉,“你真行,居然跑去找母妃告狀!”


    “我沒有!”柳如玉急忙搖頭。


    “那母妃怎麽會過來罵我?”李越深吸口氣,“還有,三姐她們好好的為什麽寫信過來,點名道姓要你去嶺南遊玩?


    是不是你暗中寫了信給你的秦大哥?”


    “我沒有!”柳如玉矢口否認,“你沒聽母妃說嗎,是三姐寫了信給母後,讓母後去嶺南過年!”


    “你少在這裏給我狡辯,我告訴你,你休想去嶺南!”李越冷冷說道:“還有我兒子,我已經請了其他人來教,不需要麻煩秦墨了。”


    說著,李越直接離開。


    柳如玉滿臉痛苦,她已經收到了秦墨的回信,隻可惜,李越似乎有所察覺,恐怕不會放她離開。


    不過讓柳如玉沒想到的是,當天下午,她母親就帶著齊王妃,成郡王妃進了宮,說是要商議一同去嶺南過冬的事情。


    公孫皇後將柳如玉叫到立政殿,直接拍板,同意了這件事。


    看著瘦了不止一圈的柳如玉,胡紅玉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皇後當麵,她沒有顯露半分。


    隻是握住柳如玉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今天都回去準備準備,明日出發!”公孫皇後道。


    眾人告退後,胡紅玉拉著柳如玉走到一邊,紅著眼睛道:“那混賬是不是打你了?”


    “沒,沒有!”


    “還沒有,你當我傻是不是?”胡紅玉殺氣騰騰的道:“為什麽不早點寫信給我?


    你讓你大哥傳信給秦墨,都不肯告訴我是不是?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娘嗎?”


    柳如玉知道母親的性格,若她知道自己受了委屈,怕是會提劍殺進宮。


    “是大哥告訴你的?”


    “是秦墨寫了信給我!”胡紅玉氣的頭暈,自己的女兒,在宮裏受了委屈,自己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秦大哥嗎?”


    “不然我為什麽會進宮?他不但寫了個給我,還寫了給齊王妃,成郡王妃!”胡紅玉道:“秦墨聰明呐,讓三公主他們寫信,自己不出麵,就是害怕擴大矛盾。


    不過,也沒什麽了,那孽障已經變了,他已經不是老娘熟悉的越哥兒了。


    在權力麵前,親情友情愛情,統統都得靠邊。


    當初我就勸過你,不要莽撞,現在你有今天之禍,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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