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見那黑棒夾帶著風雷之勢襲來,豈敢怠慢,顧不得虎口傷勢,急忙雙手握刀,一記橫劈出去。


    “轟!”


    一聲巨響,兩件法寶稍觸即離,石頭與張衡各自退出數丈,隻是前者看上去要處於下風。


    張衡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那比石頭腰部還要粗的大腿緩緩抬起,再狠狠一跺腳,擂台就顫動了一下,表麵的塵土揚起有一尺多高。


    “呼!”


    如有狂風呼嘯,卻不是天地間形成的自然風,而是張衡那不輸成年大棕熊的龐大身軀在跑動後帶來的勁風。


    石頭眼角一抽,他早已得知這頭大棕熊的速度與體型毫無關係,之所以告訴白雪說這人反應遲鈍,不過是一種安慰的措辭。


    “靠!哪有女人受得了這麽個大畜生?還不得被活活壓死啊!”石頭感慨道。


    但他可不會站在原地當活靶子,感慨的同時,腳下淩雲步全力施展,隻在擂台上留下一道道殘影,真身無處尋覓。


    張衡蓄勢一擊落空,也不再著急下一步攻擊,反倒是站立不動,那對比牛眼還大的眼珠子都不曾轉動一下,唯有目光如炬,緊盯著身前那一閃而逝的模糊身影。


    擂台上的風起雲湧,瞬息間變作風平浪靜,雖有一道道殘影不時閃現,但卻並未帶來一絲一毫的聲響。


    如此枯燥的畫麵,直接導致台下一片噓聲。


    “媽的巴子,這都是個啥,還以為小黑馬撞上大棕熊會有一番血腥場麵呢!結果就這鳥玩意,算了,還是去看我家穆妹妹,即便此生都不可能一親芳澤,看著也養眼的很啊!”一個滿臉橫肉的石柱峰弟子罵罵咧咧道,轉身就往“坎”位擂台走去。


    “哎,等等我,我也一起去。”一個急促的聲音說道。


    那是一位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他擠出人群,小跑著追上了前麵滿臉橫肉的家夥,然後兩人相視一笑,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與此同時,數落聲四起,陸陸續續有人從“巽”位擂台下離開。


    而離開的這些人中,有一大半都去了“乾”和“坎”兩座擂台,也就是有程彩虹和穆婉兒的那兩處,其餘小部分人則分散到了另外幾處。


    擂台下抱怨聲聲,嘈雜一片,擂台上的兩個人可沒功夫理會這些。


    石頭將淩雲步施展到了極致,所化的那些殘影逐漸消失了不少,最終隻留下四道,宛如實體,分別列在張衡前後左右四個方位。


    張衡的龐大身體依然紋絲不動,但之前一動不動的眼珠,現在卻是動了,忽而由左往右,忽而由右往左,可就是不曾凝視過身前那具判若真人的影像。


    “呔!”一聲斷喝。


    張衡雙手舉起那根巨大烏黑鐵棒,往他身體正前方偏右大約半丈位置猛砸下去。


    “砰!”


    巨響聲起,擂台上立刻飛沙走石,一圈勁風呼嘯出去,吹得離擂台最近的一批人身形晃蕩。


    “媽的,這小子身法太過古怪。”張衡暗罵道。


    他在舉棒砸下的那一刻,就已經意識到這一擊會再次落空,但烏黑鐵棒實在太沉,那一墜之力常人根本無法體會,隻有他最清楚有多恐怖,否則也不會在沒有法力加持的情況下,輕鬆將擂台砸出一個大坑。


    要知道吸取了第一天兩座擂台損毀的教訓後,餘下幾座擂台可都被所屬脈係的首座、長老連夜加固過。


    尤其是這“巽”位擂台,得知今日是朝陽峰有大棕熊綽號的張衡與百草峰石頭在此對陣,青陽真人特地授命淩天峰的幾位長老協助丹霞峰完成擂台加固工作,可結果仍舊事與願違。


    “噗!”


    赤芒一閃,血花四濺。


    “壞了,中計了。”石頭喃喃道。


    一刀劈中張衡左側肩膀後,石頭臉色突變,腳尖叩擊地麵,動作快如閃電,整個人迅速向後滑去。


    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將後背留給敵人,自小在深山中長大的他,深知麵對大型獵物,如野豬、黑瞎子的時候,背對它們逃跑,結果就隻有死路一條。


    如今亦然,麵前雖不是野豬,也不是黑瞎子,但卻是一頭“大棕熊”,遠比山裏那些稀罕的真正棕熊還要可怕無數倍的存在。


    石頭的做法不無道理,就在他剛剛退出一丈左右的時候,張衡咧嘴一笑,像是看到獵物的野獸,陰冷而喜不自禁。


    “就知道你小子會按耐不住,要是一直跑,我還擔心找不到你,可既然你現身了,那就做好被我打倒的準備吧!”張衡笑道。


    那根被他看似隨意握在手中,一端托在地上的烏黑鐵棒,黝光一閃,淩空劃過一個大大的半圓,以雷霆萬鈞之勢,朝正在後退的石頭當頭砸下。


    鐵棒的長度,加上張衡那條粗長的手臂,距離剛剛好。


    石頭雙目瞳孔猛地一縮,看著那黝光深邃,比他胳膊還要粗的烏黑鐵棒,知道是躲不開了。


    情勢這麽快發現翻天覆地的變化,直叫擂台下那部分留下來想看個究竟的弟子們瞠目結舌。


    一些慕名或專程來觀戰的女弟子更是紛紛發出淒厲慘叫,捂住雙眼,不忍心看到昨日一見鍾情,昨夜思念一宿的牛郎,就這麽被砸成一團漿糊。


    石頭不怕輸,但正如他先前所言,改日輸給誰都好,今天就是不能輸給這頭大棕熊,無關乎大比的名次,隻為替他師父爭那一口。


    說時遲那時快,烏黑鐵棒摩擦空氣發出陣陣爆鳴,眨眼便至。


    石頭一咬牙,雙手握住刀柄,以一種近乎魚死網破的的方式,衝那勢不可擋的鐵棒一刀劈出。


    “轟隆!”


    巨響震天,火花四濺。


    觀戰眾人無不駭然,一些膽小的女弟子根本都沒敢看,隻當是心中的“黑馬王子”不死也殘,嚇得“哇哇”哭了起來。


    “巽”位擂台下,那幾個傷心哭泣的女弟子很快被身旁的同伴叫停,一時間百餘人鴉雀無聲,震驚地看向擂台上。


    石頭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拖住刀刃,將那烏黑鐵棒頂在頭頂上方,使它不得下落分毫。


    但他的身形還是在緩慢下降,似是承受不住那股巨力,雙膝微微彎曲。


    更離譜的是,石頭雙腳竟然陷進堅硬的擂台裏麵,踩出一個淹沒腳腕的淺坑,仔細一看,他雙腳上的鞋襪已經不翼而飛,鮮血先是染紅腳掌,繼續滲出的血液很快填滿了淺坑。


    “石師弟倒也真是有幾分能耐,居然能硬接下我這根‘混元玄鐵棍’的全力一擊,佩服!佩服!”張衡感慨道。


    “我還以為這根破銅爛鐵有多麽了不起,現在看來,無非就是重一些而已,我想太清門弟子兩千餘,能接下的絕不低於一千八。”石頭不屑道。


    “有沒有一千八百名弟子能接下我這一棒,你我心知肚明,我也懶得來爭辯什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整個太清門倒真沒有幾個人能在你的嘴皮功夫下占到便宜,所以我也不打算廢話了。但我先前有說過,我不會將師父的交代放在心上,可這並不代表我會在戰鬥中放水。相反,要麽你將我打倒然後晉級,要麽我將你打倒。不過請你放心,我絕不會將你打死,畢竟答應過一個師門長輩,但萬一失手讓你重傷臥床幾個月,或者致使你身體某部分落下致殘,可也怪不得我的。”


    張衡一口氣吐了一大串話,在說到師門長輩的時候,語速明顯頓了一下,同時竟然麵露一絲微不可查的苦澀。


    “說不廢話,居然還一口氣吧啦吧啦了兩百個字,也是夠打臉的。”石頭一麵頂住上方的恐怖壓力,一麵艱難地翻了個白眼。


    “你!”張衡聞言氣結,不禁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石頭雙膝又往下彎了些,雙腳下的血坑中蕩起一層漣漪,鮮血滿而溢出,引來台下一眾女弟子驚聲尖叫。


    “你若肯就此認輸,我也不打算為難你,如此你好我也好,但不知石師弟意下如何?”張衡冷聲問道。


    “好!”石頭毫無猶豫,應聲答道。


    張衡聽見石頭如此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話,神情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更多是對這聲“好”字真假難辨。


    “百草峰要什麽有什麽,所以大比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那麽我為何要為了一個虛名和那點蠅頭小利搭上性命呢?”石頭淡淡說道。


    張衡麵露沉吟,手上力道輕了些。


    石頭神色一鬆,雖然那根千斤重棒還是壓在他頭頂,但隨著大棕熊有意無意地放輕手上力道,以及減少法力加持,頓覺磅礴巨力輕了不少,呼吸也終於順暢了些。


    “那好!你現在就舉手示意認輸。”張衡說道。


    “張師兄,我雙手都舉著在呢,還怎麽再舉?男人能舉起第三條腿,可沒有第三隻手啊!”石頭苦笑道。


    張衡再次陷入沉吟。


    “張師兄,你先將這鐵棒,哦,是混元玄鐵棍,先將這頂厲害的法寶收了,我好直接跳下擂台認輸。”石頭言辭誠懇道。


    張衡聞言,竟真將那壓製石頭的烏黑鐵棒緩緩收了回去。


    “白癡!認輸你個大頭鬼!”石頭暗罵一聲道。


    台下觀戰眾人隻見擂台上瞬間出現了兩個石頭,一個還在雙手舉刀,另一個卻出現在大棕熊張衡身後,赤色刀光一閃,迸射出一道血柱。


    “巽”位擂台上,灑下一片血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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