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成雖然沒見過什麽大世麵,但是做生意也有些年頭了,要是沒點腦子怎麽能當大哥呢。其實要是能多賺錢誰不願意多賺錢呢,但這價格不是你說能漲就能漲的。保守派也有保守派的顧慮,價格上去了沒人買這東西怎麽辦呢。這些木商也都是要養家糊口的,到時候生意做不出去名聲臭了可咋整。


    但是聽蔡總這麽一說,好像外麵的行情並不是像他們原本所想的那樣。王碩拿著要貨單到了王大成的麵前:“怎麽了王老板,前兩天這不還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你的原材料絕對夠嗎。怎麽了這是,又沒底氣了?”


    摸摸索索地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了手機,王大成向王碩和蔡小三道了個歉就打電話去了。王碩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走到了蔡小三的旁白輕聲低語:“是不是讓人給發現了啊,不應該啊,咱們仨戲都不錯啊。”


    優小優看了一眼王大成離開的方向搖了搖腦袋:“不對,他不可能發現。我想他應該是去聯係另外一個蛇頭了,看來我的猜測沒錯。保守派的蛇頭應該都約定好,如果要上漲價格需要通知其他人。而且五個蛇頭的地位明顯是不一樣的,肯定還有人站在王大成的腦袋上。”


    沒過多久,王大成陪著笑跑了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三位,這次是我的問題。之前我忘了清點庫存的原材料了,你們要的量實在是太大了,我這一時半會兒拿不出這麽貨了。這樣吧,為表歉意我還給你們百分之二十的定金你們看行嗎。”


    果然和優小優猜想的一樣,王大成的確被上麵的人勒令不允許賣這批貨了。蔡小三招手示意王碩附耳過來,幾句密語之後王碩走到了王大成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沒事。我們蔡總說買賣不在仁義在嘛,你給我們的這批貨物美價廉的,定金就不用退了。這樣,咱們就當是朋友一場,正好蔡總想了解一下附近的情況,想請你吃頓便飯聊兩句你看怎麽樣?”


    王大成先是楞一下,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這蔡老板是怎麽回事,自己都違約了還要請客吃飯,有錢人心還真大。但是一想這有錢人請的肯定都是好吃的,又忍不住嘴邊這個饞癮:“那......好吧,既然是蔡總的意思那也就不推辭了。”


    王碩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三個人朝著停車的位置前進。雖然在這種山路上開不了跑車,但是為了把排麵撐足了王碩還是趁著去成都的時候租了一輛路虎。當王大成看見批發市場門口停著一輛路虎的時候眼睛都直了,他這輩子什麽時候這麽近距離接觸過這種車啊:“那個,我能摸一下嗎。您放心,我出來的時候洗過手了。”


    王碩拉開了後排的車門,讓蔡小三和優小優先坐了進去。隨後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再次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王老板進。”


    王大成心想有錢人還這麽小氣,摸一下都不行。


    重新開上好車的王碩來了手感,現在就算是望娘十八彎他都不放在眼裏。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沒有選擇進城,而是在王大成的推薦下找了一家大飯店。據王大成所說這個飯店就是專門用來招待領導的,像他這樣小老板一年去一次都是奢望。


    就在王碩拿到餐單上看到價格的時候,差點掩嘴偷笑。這個王大成,還真是替他們省錢了。當即定下整個酒店最大的包廂,這個時候居然還出現了反差萌。王大成看到菜單上二十多個菜的時候,還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不是這三個人都不抽煙,他現在肯定自掏腰包出去買包冬蟲夏草:“蔡總您真是客氣了,我就是一個小角色您用不著這麽破費。”


    蔡小三裝老板也算是進入角色了,隻是一個淺淺的微笑:“交朋友嘛,錢多錢少不是問題,關鍵是心誠。”


    酒店一看來大生意了立刻把這桌的菜排到了第一位,入座之後王大成拿起煙就要抽。但是斜眼瞥到了優小優捂住嘴巴的動作,就立刻收起了打火機和煙盒。不就是


    一頓飯不吃飯嘛,成大事者這點事情還是能做到的。


    涼菜先上,王碩讓酒店開了一瓶海之藍,除了優小優之外都倒了個滿杯。其實在他倒酒的時候,蔡小三對這著他使勁給眼色。就他現在這樣的酒量,要是在這個時候喝多了出醜是會誤大事的。王碩並不是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但還是自顧自給他滿上。


    “來,這一杯該是我來敬。蔡總,王助理,謝謝你們這麽照顧老弟。啥話也不說了,都在酒裏了。我幹了,你們隨意。”熱菜還沒上呢,王大成舉起酒杯就幹了一個。果然是江湖中的性情中人,說來就來。


    見這個架勢,蔡小三和王碩那也是不能含糊的。各自端起酒杯,也來了個滿杯。以前蔡小三是沒這麽喝過白酒的,差點一口嗆住。但是為了穩住氣氛,他選擇強忍了下來。優小優見身邊的人臉都憋紅了,趕緊夾了顆蜜棗到蔡小三的嘴邊。王碩見狀暗叫,你自己沒有手吃東西的嗎喂,別占小優便宜啊你!


    “蔡總王助理豪爽,能攀上二位這樣的高枝我們家祖墳真是要冒青煙了。我以為城裏那些有錢人都是偽君子,天天文縐縐的煙不抽酒不喝。你們剛來那天的時候我就這麽覺得,但是沒想到兩位在酒局上還真是絲毫不含糊啊。來,我再敬二位一杯。”王大成站起身繞過王碩的背後拿起酒瓶,給三個人都滿上了酒。又是一口幹下,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是多久沒喝過酒了......


    不過這一回蔡小三是學乖了,隻是喝了小半口:“有的人喜歡豪飲,王老板好爽大氣。我喜歡細品,這樣有滋味。”


    王碩這個夜店小王子才不虛喝酒,仰頭也是一個滿杯。


    王大成聽蔡小三這一句話不禁伸出大拇指點讚:“有文化有文化,蔡總,所以您這樣的人才是高等人,我這種沒文化的大老粗隻能是下等人。您知道嗎,有段時間我們批發市場接過北京的大活兒。所以後來我們都學那個北京口音呢,用北京話說,您這個喝酒那就是倆字兒,講究!”


    蔡小三和王碩喝酒不上臉,兩輪下去基本上還是麵色不改的狀態。但是王大成這兩杯下肚,臉已經變得通紅了。其實往往這種人,就越喜歡喝酒。熱菜陸陸續續上來了,王大成沒忍住拿起了筷子:“我吃兩口菜吃兩口菜,要不然空著腹都沒法陪您二位好好喝了。”


    三個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合著這家夥就是蹭吃蹭喝來了?


    蔡小三再次叫來服務員,讓飯店一下子拿上了三瓶海之藍:“來,今天高興,咱們往敞開了喝。”


    優小優覺得自己出場之後戲份實在是太少了,決定給自己加點戲:“哎呀親愛的,少喝點,你不說今天還要陪人家去看包包呢嗎?”


    王碩心想抱負蔡小三的機會來了:“哎呀小優小姐,難得蔡總高興,您就讓蔡總開開心心喝一回唄。包什麽時候都能買,這好的朋友開心的時候可不是常有。”


    “蔡總啊,雖然你是大拇指頂個兒的。但是我畢竟年長於你,有些經驗我得告訴你。女人啊,不能太慣著。你太慣著她,她早晚有一天要離開你。當然,我不是說您啊小優小姐。您和蔡總那是天造地設,牛郎織女的,肯定會白頭偕老的。”


    聽到這話王碩咬了咬牙,故意把一份變態辣的雞塊轉到了王大成的麵前,誰曾想後者居然夾起一塊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


    王碩從他剛才的話裏找到了機會,見縫插針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這麽了王老板,聽你這意思,是在女人身上吃過虧是嗎。”


    原本還是淺嚐輒止的一口,王大成手中的酒杯有一次變成了滿飲:“哎,咱現在也是朋友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們了。”說著,他把自己的右手上的假肢摘了下來:“以前年輕不懂事,就學著電影裏那些人在外麵混社會。什麽江湖義氣了,為了兄弟出去打架被人砍斷了一隻手。雖然咱是少了隻手,但是咱幹活還是


    有勁啊。我拚了命地在外麵賺錢要養活她們娘倆,可是我那個前妻就是不信我。帶著我兒子就跑了,聽說還嫁了人了現在。”


    王碩順手把酒給他滿上,王大成吃了塊肉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你說離婚就離婚,帶走我兒子幹嘛。這麽多年了,不讓見兒子就算了還不讓我跟我兒子打個電話。說是什麽怕跟著我學壞了,你說我一個正經的木材商人,兒子跟我怎麽就學壞了呢。以前那是年輕不懂事,咱現在那是踏實的很。”


    王碩見事情有進展,就給蔡小三使了個眼色。但是蔡小三幾杯白酒下肚,早就已經神茲烏茲了,哪還看得清什麽眼神。優小優往蔡小三的碗裏盛了點酸血湯,湊到了他的耳邊:“三個喝點湯,解酒的。別迷糊了,咱還有正事兒要辦。”


    蔡小三以為要幹杯呢,拿起一碗湯來了個一口悶。濃重的醋味還有鴨血到了喉嚨處,整個人瞬間就覺得好了一些。而那邊的王大成正往自己被子裏倒酒呢:“蔡總王助理,你們說著女兒是不是就是這麽狠心。以前說你很帥很酷,結了婚在一起了就說你不務正業。果然老祖宗就是聰明,沒給女人留地位。你說好歹讓我跟我兒子打個電話也好啊,這麽多年都想死我了。”


    王碩攔著他要舉杯的手:“你......你真的很想見你的兒子嗎?”


    一把抓住了麵前的人手,王大成臉上兩道淚痕已經很明顯了:“當然,要是能讓我看了一眼我兒子,讓我做什麽東西。對了,蔡總,您在江浙一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您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就想見見我兒子。要是能見我兒子,你讓我做什麽都行。這批貨我免費給您,然後我再給您做一批!”


    到了蔡小三演技飆升的時刻,一副為難的樣子:“王老板,這件事情不是我不幫你。雖然我在江浙是有點人脈,但是要找個孩子就像大海撈針啊。不過,你真的什麽都願意做?”


    王大成衝著蔡小三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差給跪下了:“蔡總,隻要能見我兒子,您讓我給您當牛做馬都行。”


    蔡小三見計謀得逞,露出了準備已久的微笑:“不用當牛做馬,多賺點錢就行了。”


    王碩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微信電話,然後把電話交給了王大成。微信電話接通,一張期盼已久男孩的臉,出現在了手機的屏幕上。王大成已經哭成了個淚人,蔡小三帶著兩個人暫時出門回避了。


    剛出門王碩就從內兜裏拿出了準備好的解酒藥給蔡小三:“三哥真不好意思了,讓你喝酒那是情節需要。你把這個吃了,會好很多。”


    優小優指了指包廂的方向:“看來咱們的計劃奏效了,王大成的軟肋果然是他的兒子。這下好了,當牛做馬都說出來了,看來他這一關是沒什麽問題。”


    王碩對著優小優伸出了大拇指:“還是你厲害,找準了關鍵點,好讓咱們一下子發力搞定他。”


    “咱們先別高興太早,他在五個蛇頭裏應該的地位屬於中下等,影響力還是太弱。沒搞定大頭之前,離統一價格還遠著呢。”吃了藥以後蔡小三的神智恢複了一些,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還有兩分鍾,等下咱們直接坦白身份把他拿下。”


    另外兩人異口同聲:“是,三哥!”


    這是蔡小三故意安排的,兩個人的通話時間隻有五分鍾。一是因為王大成的兒子能單獨出來的時間本來就不多,而是讓這父子倆聊太長時間還談不談正事兒了。


    兩分鍾之後,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王大成緊緊握著王碩的手機,把頭架在胳膊上失聲痛哭:“小旭小旭,是爸爸對不起你啊小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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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碩上前把他扶回了座位上,用紙巾擦幹了他眼角的淚水。王大成對著蔡小三抱拳感謝:“真是感謝你蔡總,您就是我的大恩人啊。您真是有本事,給您磕頭了!”還好王碩眼疾手快,推了一下凳子沒讓他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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