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耳根居然紅了,眼神飄忽,說:“沒……沒啥,快回去吧。”


    說著,就趕緊跑了。


    我在後頭盯著他,暗暗磨牙。


    沒有恢複記憶的蕭煜顯然沒有想到之前的定力,怎麽說謊都麵不改色。


    但他到底還是蕭煜,他不想說的東西,我還真不好撬開他的嘴。


    我在他後頭飄著,正琢磨著怎麽撬開他的嘴,楊昊就從旁邊跳出來,一把抓住我,幾乎是拖著我往後走。


    “怎麽了?”我看著他臉色不對,連忙問。


    他說:“趙君穆出事了,八俊剛把她抱過來,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我一聽也急了,連忙讓楊昊領路。


    走了幾步,我往回看,發現蕭煜正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和楊昊。


    “十壯和九陰呢?”我問楊昊:“讓他們來守著蕭煜,蕭煜娘已經開始盯著他了。”


    楊昊看了眼月亮,說:“他們已經到了。”


    我再次往蕭煜那邊看,就見十壯和九陰站在他身後。


    我這才放心,跟著楊昊離開。


    趙君穆和八俊待在麗雅他們在縣城的房子裏,我進門的時候,趙君穆正捂著肚子縮在沙發上。


    “怎麽回事?”我問八俊。


    等我走近了,我才發現趙君穆的眉心有一道深深的血痕,那位置正好是她之前那隻眼睛的位置。


    她極力忍著痛苦,嘴唇都咬出血了。


    八俊赤紅著眼睛,低頭不肯說話。


    劉玉明從主臥出來,說:“你可算是來了,快用陰龍之力穩住她的魂魄。”


    我點頭,連忙坐到她旁邊,伸手蓋住她的眉心。


    一碰到她的額頭,我就心中一凜,她體內竟然沒有一絲異常的力量。


    雖然以前我從來試探過她,可前兩次看她出手,我就知道她體內有股十分霸道的力量。


    我看了她一眼,看來真是遇到大事了、


    我連忙用陰龍之力穩住她的魂魄,等我拿開手時,她眉心的傷痕已經不再流血,結成血痂。


    劉玉明調出一碗黑糊糊的東西給她灌了下去。


    趙君穆剛喝完,就捂著脖子幹嘔。


    “快去拿個盆過來。”劉玉明說。


    麗雅反應快,跑去洗手間拿了個盆,剛放下,趙君穆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屋子裏頓時一股子酸腐味。


    劉玉明在她背上輕輕的拍著,說:“吐出來,都吐出來。”


    趙君穆吐了好半天才停下,奇怪的是,她吐完之後,臉色竟然好了不少。


    劉玉明跟變戲法似的又端出來一碗白色粘稠的糊糊,說:“這個慢點吃。”


    八俊接過,用小勺一點一點的喂趙君穆吃。


    等到這碗糊糊吃完,趙君穆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隻是人看著還是沒什麽力氣。


    八俊鬆了口氣,連連對我們道謝。


    劉玉明擺擺手,摸著胡子說:“以前我弄出好東西來都沒人用,現在有你們在,我再也不用去找別人了。”


    說著,他一拍腦門,快步往書房裏走,“這東西這麽管用,我要多調配一些,拿出去賣。”


    合著是拿我們當小白鼠了。


    麗雅問趙君穆:“君穆姐,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東西吃?”


    趙君穆搖頭,說:“我單獨跟土子說幾句話。”


    楊昊和八俊幾人都進了次臥。


    “你要說什麽?”我問。


    她勉強坐起來,說:“往後我就是普通人,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曾經出現在我額頭上的眼睛,好嗎?”


    我點頭,“當然可以。”


    她對我道謝,然後說:“哪隻眼睛的由來不好告訴你,一會你隻要知道,我也是個普通人就好了。”


    “好。”我應道,突然想到八俊,擔憂道:“往後你還是跟八俊在一起麽?他是鬼魂,到底是陰氣重,時間長了,你的身體會受不住。”


    還有句話我沒說,八俊不老不死,而她卻有普通人的生老病死。


    她勾起嘴角,往主臥看了眼,說:“這不是你師父在,肯定會有辦法。”


    說到這裏,她眼中閃過落寞,“這是苦了八俊,要看著我老,看著我死。”


    我也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又跟她說了幾句話,看著她情緒平靜下來,我這才離開。


    楊昊把我送出門,皺眉看我半天,才說:“今天那個跟蕭煜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的是怎麽回事?”


    “看著跟蕭煜長得一樣,我逗他玩玩。”我笑著說。


    那就是真正蕭煜的事還真不能說,不然楊昊他們搞不好要去圍觀,那他沒有恢複記憶的這半個月將會蕭煜往後的黑曆史。


    我覺得,我有必要維護自己男人的麵子。


    楊昊歎息一聲,說:“那你注意點,別玩過火了。”


    “好。”我應道。


    回去的路上,我就在想趙君穆的事情,卻怎麽都想不出她到底是什麽人。


    雖然活了千年,可千年前我終日在三途河上,並不關心外頭的事,後來又被蕭煜弄著,死了生、生了死,還真不是太了解外麵的事情。


    我回到蕭煜住的地方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剛進門,就聽見他有些哀怨的聲音:“我以為你跑了。”


    循聲看去,就見他抱著銅錢劍,靠在沙發上,眼睛困得都要睜不開了。


    “你在等我?”我飄到他身旁,笑著說。


    他立即挺直脊背,真個人看著都清醒了,否認說:“沒有。”


    可他眼中的心虛已經出賣了他。


    “你就是在等我。”我靠著他的肩膀,心裏美滋滋的。


    他僵著身子,從沙發上起來,欲蓋禰彰:“我就是怕你跑了,畢竟這把劍這麽厲害,我自己可守不住。”


    我才不信呢。


    我順勢躺在沙發上,裝作不經意解開外套的扣子,雙腿交疊搭在茶幾上。


    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劍也不要了,衝進洗手間。


    我哈哈大笑。


    “你是女孩子,要自重。”他說。


    我無辜的說:“我就是在沙發上躺會,怎麽不自重了?”


    他半天沒聲音,過了好半天才從洗手間裏出來,擦著臉,強行轉移話題:“你為什麽讓我把繡花鞋拿回來?”


    算了,放他一馬。


    我順著他說:“我想弄明白丁輕為什麽穿上繡花鞋之後,會看上你。”


    他從包裏把繡花鞋拿出來,說:“那你看看。”


    我擺擺手:“這鞋上的怨氣已經消散,看不出什麽來,對了,你說是丁輕的父母跟我說,她出了事情,讓你去幫忙?“


    他點頭,說:“是她母親。”


    “你在車站遇見丁輕之後,她才來找的你?”我問。


    “對。“他說、


    我暗暗皺眉,跟他說:“今晚再去別墅一趟。”


    說著,我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摸他的眉心。


    他要避開,我衝他瞪眼,“別動。”


    我踮起腳尖,過了好半天,過了好半天,終於在他體內感覺到一股不屬於他的氣息、


    我心中冷笑,竟然是被人結了陰婚。


    “找紙筆出來。”我說。


    他看我臉色不對,也不敢反駁,連忙找出紙筆,我畫了張符,貼在屋門處,又拿出劉玉明給我的藥,沏了一碗給蕭煜喝下去。


    “有人將你和她結了陰婚。”我說:“今晚去別墅一趟,沒準能知道對方是誰。”


    這次真是大意了,光顧著調戲蕭煜,沒有仔細注意他的魂魄。


    按理來說,結了陰婚,丁輕就能靠著他完全留下來,可他身上畢竟是蕭煜千年的魂魄,比丁輕的魂魄要霸道許多,所以丁輕最終還是魂飛魄散,可最後的怨氣卻留了下來。


    昨天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對蕭煜的占有欲有些莫名其妙。


    看著蕭煜困得不行了,我催著他躺床上睡覺,我坐在床邊,心裏有些發愁,到底該怎麽撬開他的嘴。


    他這心上人,該怎麽問出來?


    按照蕭煜的脾氣,硬的肯定不行,還是得智取,也多虧他現在沒恢複記憶,也不那麽狡猾。


    晚上七點多,我把他叫醒,趁著天黑往丁輕家的別墅去。


    剛到別墅門口,我就感覺裏麵有人。


    我隱藏住我和蕭煜的氣息,帶著悄摸的進了門,循聲來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四麵往上貼滿了聚陰符,正對著門是個血紅的奠字,四角點著蠟燭。


    標準的養魂道場。


    這要是我在南台子村的時候,得嚇得腿軟。


    我還想往裏麵走,蕭煜卻拉住我,一臉緊張,衝我搖頭。


    我剛想掙開他的手,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連忙帶著他躲到角落,正好那是個一人來高的水缸,裏麵還插著根黃幡,蕭煜躲在裏麵,綽綽有餘。


    他剛藏好,兩人走進來,領頭的是個中年女人,跟丁輕很像,八成是她的母親。


    在她身後跟著個老婦人,彎腰駝背,拄著拐杖,她走到門口就立即停住,不再往前、


    看來是感覺出裏麵有生人了。


    我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伸手在地下室揮起一股陰風,直接撲到她臉上。


    她眼中有些慌亂,麵上卻不動聲色,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說:“我站在門口,就已感覺出這陣法被破了,我沒有辦法補救,你再去找人罷。”


    說完,就逃也似的走了。


    丁輕媽媽追出去,拚命的挽留她。


    趁著這時間,我直接去走到地下室中間的棺材前,往裏一看,丁輕穿著一身大紅嫁衣躺在棺材裏,但她的雙腳卻光著。


    在丁輕的手裏攥著個布娃娃,我拿起來一看,後頭寫著蕭煜的生辰八字。


    我看向蕭煜,“看出什麽門道沒?”


    他看著那生辰八字,著實驚訝了一番,片刻後皺眉說:“他們給我和丁輕結了陰婚,至於丁輕腳上沒有穿鞋,是因為她靠著這身陰物支撐,把鞋放在臥室,她就能從地下室走出去,不然她就會一輩子都被困在地下室。”


    我拍著他肩膀,笑道:“不賴呀小夥子,居然看出來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


    好想捏他的臉。


    我壓下這種想法,往外走。


    老婦人本來走的就慢,再加上丁輕媽媽不住的挽留,我和蕭煜追出來的時候,他們也走到院子中央。


    老婦人看見我,渾身一顫,扭頭就跑。


    我和蕭煜追上去。


    路過丁輕媽媽的時候,她嚇了一跳,說話都結巴了:“蕭煜,你……你咋來了?”


    原來蕭煜選定的驅殼還是叫蕭煜。


    蕭煜冷著臉說:“我會回來跟您好好談一談這結陰婚的事情。”


    丁輕媽媽瞬間臉色煞白,說不出話。


    老婦人跑了沒幾步就被攔下,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我磕頭。“仙家,我不知道那男孩是你的人。”


    仙家?


    我蹲到她跟前,“你看出我是誰了?”


    她連忙說:“我眼拙,隻看出您是鬼仙。”


    蕭煜驚訝的看著我。


    看見他震驚的模樣,我有些得意,道:“那一身陰物從什麽地方找來的?”


    丁輕穿的那一身嫁衣,外表看著像是新的,可仔細辨別的話就會發現是翻新過的,連帶著那雙繡花鞋,沒準是從哪具屍體上扒拉下來的。


    她渾身抖得厲害,忙不迭的答道:“這是我特地為了丁輕買的。”


    “從誰手裏?”我追問。


    她說:“就是市裏一家道觀買來的,就在市裏慶祥街上,門口掛著個命舍的招牌。”


    我看她半晌,起身,對著隱在暗處的九陰做了個手勢,讓他跟著老婦人,然後跟老婦人說:“這麽說,這裏麵沒有你什麽事,那你走吧。”


    她忙著跟我道謝,轉身離開。


    “你是鬼仙?”蕭煜問我。


    我點頭。


    他雙眼放光,對我竟然恭敬不少,“您刻意找上我,是有什麽事麽?”


    您?!


    我心說:當然有,挑逗你,然後睡了你。


    我拍著他的肩膀,說:“別想太多,我純粹是因為你能看見我。”


    他有些失望。


    我往丁輕家的別墅走,說:“快來處理丁輕的屍體。”


    “好。”他聽話的跟上來。


    看他這樣,我莫名的想笑,心裏突然有了計策,沉下臉,信口胡謅:“你骨骼清奇,是個好苗子,這今天對我也不錯,倒是可以教你兩招,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您問。”他眼巴巴的看著我。


    神他媽您……


    我問:“你說那心上人是咋回事?修道之人,講究六根清淨,你這動情可不行。”


    他猶豫半天,才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可我就覺得心裏有個人,總有一天我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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