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麟啟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身玄衣的鳳琮珺。


    在心裏默默對她這個打扮品頭論足了一番後,嫌棄地嗤了一聲,然後才突然間想起自己是在什麽地方。


    “醒了就老實點待著,你的消息我已經派人送去靖安城了,你最好不要再做些多此一舉的事情。”


    程麟啟要不是受著重傷,這個時候一定會跳起來跟鳳琮珺比劃比劃,要知道,雖然程麟啟有著不打女人的原則,但是自從那次與鳳琮珺打了一場之後,便把這個原則給徹底去掉了。


    鳳琮珺是女人沒錯,但是她可跟那些弱不禁風需要他好好憐惜的女子不一樣,她可是跟他纏綿一夜後還能在第二天跟他打個平手的人,尤其是她還把他的臉給劃傷了。


    打人不打臉她都不知道,程麟啟怎麽可能會忍?


    還好他沒有跟燕飛說過這件事,不然燕飛絕對會跟他一起含著血淚控訴一下這幫專門往人臉上打的女人。


    程麟啟好歹是占著便宜了,可是燕飛可是什麽都沒做呢,就被綠蘿給打得不能見人了。真是一個比一個慘啊。


    不過此刻,程麟啟連坐起身來都做不到,甚至開口說話都十分艱難,也隻能任由鳳琮珺這麽嘲諷了。


    看他有苦說不出的樣子,鳳琮珺心裏就是一陣舒爽。


    她可是昨天照顧了他整整一夜,今天還要去麵對那些老狐狸們,本來心情就不好,又因為他的出現讓她急急處理了一些事情,此刻當真是疲憊至極。


    要不是擔心程麟啟死了竺寧那邊會發難,她才不會管他的死活呢。不過就是一個與她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的男人罷了,她堂堂鳳繚的三皇女,還真不怎麽在意。


    若是竺寧在這兒,估計又要讚一聲這兩人是絕配了。都是一樣的花心,也都是一樣的狠心,若是他們有一天真要收斂了遊戲花叢的心思找個人成親的話,還真不如找彼此了呢。


    當然,這些不過是竺寧的想法罷了。就這兩人彼此看不順眼的樣子,估計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況且,他們兩個,可都是習慣了遊戲人間的人,無論是禦靈山莊後院的一堆妾室,還是鳳繚國三皇女府上比女帝後宮都要多的小侍,他們也是暫且不可能放棄的。


    反正都是你情我願,即便有很多人看不上他們的行為,但是卻也說不出什麽來。


    這是人家選擇的生活方式,瀟灑自在,隨意開懷,別人如何,他們也不會去管。


    鳳琮珺從來都是個聰明人,知道程麟啟這個身份出現在她床上必然會引起一番風波,因此特意在離開之前把那個竺寧特意派到她身邊的人給叫了過來,讓他給程麟啟重新打扮了一番,倒不是易容,而是僅僅塗抹一番,便讓程麟啟通身氣質有了完全的改變。


    一看上去,便跟鳳琮珺後院的小侍無異了。


    程麟啟自然是反對的,可是這種情況下,他反對也沒什麽用處。


    還沒等他表達出自己的不滿,鳳琮珺在元日前又收了一個小侍的傳言便不脛而走,在都城傳開了。


    幸虧鳳琮珺這些年的名聲都是這樣,大家都對她隔三差五收個小侍的行為習慣了,因此倒是沒什麽奇怪的,在知道那個小侍是她從小倌館裏救出來的一個被虐打得不成人形的小倌之後,更是沒什麽反應了。


    尤其是在第二天她喚太醫的時候,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們的三皇女又憐香惜玉了,這太醫一定是給那個剛救出來的小倌喚的。


    那家小倌館本來就是鳳琮珺手下的產業,讓他們做個戲自然方便,就這樣,不過一個晚上,程麟啟的身份問題就解決了。


    不過程麟啟心裏有多憋屈,在鳳琮珺的獨斷專行下,他還是隻能頂著小倌的身份住下去了。


    隻是這之後,程麟啟會對鳳琮珺進行什麽樣的報複,便不一定了。


    在把這些事情告訴程麟啟看到他一臉不忿的表情之後,鳳琮珺比之起初更加開心地笑了幾聲,然後便去上朝了。


    沒錯,鳳繚國即便是在元日的時候也要上朝,不過是晚上的時候舉辦一次年宴罷了。


    而這個時候,剛剛收到程麟啟失去蹤跡消息的竺寧和顏緋塵,則是完全把年宴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他們兩個在靖安城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知道他們不在長安的。


    畢竟每天上朝都是由殷寒初和晏青來主持,每次寫完奏折之後都會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將其收走,那些大臣可也不是傻子。


    但是即便他們知道,在殷寒初和晏青的管理下,也不敢出什麽幺蛾子。


    而且現在能夠立在雲齊朝堂上的官員,皆是真正胸懷抱負,有經天緯地之才的人,也不會真的出什麽事情。


    尤其是在知道了顏緋塵手下那些暗衛的存在之後。


    年宴是東夷的傳統,但是自從顏緋塵即位之後,便很少會有這種宴會,一來是竺寧不在,他沒有心思管這些事情,基本上需要開宴會的日子他都跑去找竺寧了,也不在長安。


    二來是他沒有辦宴會的興趣,宴會是用來做什麽的?


    選拔有才華的官員?他們有比這更靠譜的方式。


    選妃?顏緋塵可永遠不會提起這件事,他現在可是連別的女人的一個衣角都碰不得呢。


    相親?誰家想做這事兒就自己去做唄,他做什麽要給他們提供地方?


    至於賞花那種原來的貴婦喜歡用的原因什麽的,他自然是更瞧不上的。


    所以,雲齊的宴會真的是少之又少。最多不過是在其他國家有人來的時候辦一場接風宴罷了。


    就這樣,顏緋塵和竺寧都被那幫禦史誇了不知多少次節儉了。


    顏緋塵覺得,他們今年似乎還要繼續節儉下去了。


    畢竟他們人都不在長安,年宴什麽的,更是沒有機會辦了。


    少柳他們也懶得提醒他,反正真的辦個宴會也是他們這些人受累,何必去管這麽多呢?


    尤其是現在出了程麟啟這件事,他們更是沒有功夫去想那麽多了。


    “與孟成殊有關?”


    顏緋塵沒有瞞著竺寧,而是把事情攤到了她麵前。


    “無憂是從哪裏看出來與孟成殊有關的?”


    顏緋塵從來沒把孟成殊當成敵人,即便是他從來行事都怪得很,先是通過宋顏青的事情與程麟啟發難,然後又是把薛策給擄到了岐陵,再是在圍剿孟家的過程中失蹤,卻完全對孟家沒有任何留戀。


    林林總總,他做的事情都是毫無章法,頗有幾分赫連鑠的樣子。


    但是很明顯他與赫連鑠完全不同,他所做的一切要是仔細分析,背後應該是隱含著不為人知的目的的,而赫連鑠卻是全憑喜好,完全不會把這些事情連成線來給他們線索。


    雖然他們現在還猜不到孟成殊到底要做什麽,但是少柳似乎已經找到了頭緒,隻需再看看他接下來的行事,便能夠抽絲剝繭找到他真正的目的了。


    他們不能急,也不能慌。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程麟啟出事了,那封信上確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但是裏麵卻提到了宋顏青。


    說到底,宋顏青不過是程麟啟一時糊塗惹下的一樁情債而已,以程麟啟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再與宋顏青扯上關係才對。可是他卻偏偏因為這麽一封可能牽扯到宋顏青的信而失蹤,由不得他們不多想。


    “這繞來繞去的,不正是孟成殊的手法嗎?宋顏青雖然腦子不怎麽好使,但是也是有那麽點用處的,程麟啟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在女色上有些拎不清。他對宋顏青還是抱著幾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愧疚的,即便沒有感情,但是若是宋顏青因為他的緣故再惹出什麽事情來,他說不得還要幫上一幫。”


    “然後,便很容易踏進孟成殊專門給他設的陷阱中去了。”


    顏緋塵接著竺寧的話說了出來,兩人都是相視一笑。


    若是事情真的如他們所想,那麽程麟啟應該沒什麽事情才對,應該過不了多久便能聯係上他了。


    當然,他們也必須要再派人去找找才行,畢竟若是不如他們所想,程麟啟也可能陷入了危險之中,他們可不能不管。


    隻是,若是真的如他們所想,那麽孟成殊,到底有什麽目的?


    怎麽感覺他比赫連鑠還要棘手幾分呢?


    “君歡,我們似乎不能再這麽被動了。總要想個辦法,把孟成殊逼出來才行。”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雖說他們不至於遭殃,但是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當真不怎麽好,尤其是在你明明知道對方在算計你,你卻依舊無可奈何的時候。


    顏緋塵點點頭:“這是自然,不過,總要好好籌劃一番才行。”


    自然是要好好籌劃的,尤其是對上孟成殊這樣的人。


    薛策看著手中的龜殼,唇邊溢出一絲血跡,神色之間,盡是不可置信。


    “竟是,如此。”


    屋外狂風刮過,吹落一地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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