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璃今年十五歲了,上門提親的人與日俱增,薑將軍看中了好幾家,在想著收下哪家的聘禮時,他猶豫了好久,猶豫著猶豫著便將那些聘禮全部退了回去。


    自己的女兒他哪裏會不了解,薑念璃喜歡何安恙他很清楚,但他觀察了很久,何安恙那小子,都沒有絲毫表示,他心裏便著實生氣的很。


    好在在最後關頭,理智戰了上風,他沒有給薑念璃隨便訂下親事。


    薑念璃回來時,他在房間裏坐著,不過門是開著的。


    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垂頭喪氣的光腳走了回來,他立馬拿了件衣袍跑了出來。


    “哎呀!我的寶貝啊!爹爹給你的傘呢!?你怎麽就淋著回來了!?”


    將衣袍披在薑念璃的身上,他不往門口看,就知道那裏站著一個人:“臭小子!你還有臉來!滾回家去!”


    薑念璃的耳邊一直回蕩著何安恙最後說的那句“阿璃,我有心上人,至於是誰我不能說!”,在他說出那句話後,她“嗯”了一聲,失落的離開了何府。


    她原本還想騙自己他的心上人是她,正因為她在他麵前站著,所以他不好意思說,但一路走回來,她覺得好像並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何安恙的心上人,可能並不是她。


    薑將軍見自己的女兒沒有絲毫反應,便將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裹緊,然後走到了門口。


    “你來幹什麽!?你看看念璃成什麽樣了!你個……”


    “伯父,我要去骨漸山了,明日便走,現在來是想和阿璃告別的!”


    骨漸山是這硯熙國中有名的一處仙山宗門,在薑念璃小的時候,他原是要送她去的,但薑念璃因為何安恙的緣故拒絕了。


    盡管那時她還不懂情愛,但卻也不想離開何安恙。


    薑將軍皺起了眉頭,他有些生氣的問道:“你要去骨漸山??”


    何安恙點了點頭。


    薑念璃和棠棣是同一個人,但她卻絲毫沒有棠棣的記憶,所以他為了能早日恢複修為,讓薑念璃記起以前的事,不得不去一趟骨漸山了。


    “爹爹,你先回屋吧!既然他是來找我的,便讓我同他說幾句話吧!”薑念璃恢複了神識,她回過神來,轉身往門口走來。


    薑將軍回過頭來,看著她,一臉心疼:“念璃!你……”


    薑念璃已經走到他旁邊,將衣袍取下來伸到了他麵前:“爹爹,不必多說了,念璃自有分寸。”


    薑將軍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衣袍,“哼”了一聲:“說話就說話,將衣袍裹上!明日你若是受了風寒,老子就把這小子給剁了!”


    薑念璃將那衣袍重新裹在身上,強扯著嘴角說道:“好了!我穿上了!爹爹你先回去吧!”


    薑將軍冷哼了一聲,在白了何安恙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薑念璃看著他走過長廊,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何安恙:“你要去骨漸山?”


    何安恙點了點頭:“嗯。”


    薑念璃問道:“那你要去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何安恙看著她濕淋淋的頭發,抬起手來想要施一道術法,讓它變幹,手都伸到薑念璃耳邊了,猛的想起來他現在不能使用術法,忙收回了手。


    由於收手的速度過快,他的小指碰到了薑念璃的耳朵,她頓時便僵直了身子。


    何安恙自然是注意到了,但他卻裝作不經意,說道:“我也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總之就是等我修煉有成了就回來了。”


    薑念璃聽見他這句話,頓時便皺緊了眉頭,她可以忍受何安恙不在她身邊,但卻不能忍受漫長無盡的等待。


    薑念璃眉眼之間盡是失落,何安恙跟著皺起了眉頭:“阿璃,我會努力修煉的,爭取早日回來!”


    薑念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心裏本來已經讓何安恙走了,但現在卻並不想讓他離開了。


    “阿恙,你一定要去骨漸山嗎?”她抬起頭期待的看著他。


    她希望何安恙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但他並沒有。


    何安恙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嗯。一定要去,要不然……”要不然你就恢複不了過去的記憶了!


    他後麵要說什麽,薑念璃已經不在乎了,她點點頭,笑道:“好,我知道了!夜深了,明日你要外出,就回去早些休息吧!”


    將軍府的花開了,薑念璃日日坐在院子裏賞花,薑將軍上朝回來後,便在一旁練劍,陪著她一起待著。


    何安恙已經離開了半個月了,這期間她沒有離開過將軍府,也試圖讓自己不去想他,但沒有哪一日是成功了的!


    將軍府的小畫像每日都在往裏麵送,薑念璃看的生氣,便一把火將它們都燒了,然後她拿了一把長鞭,在薑將軍的眼皮子底下,上街去了。


    薑將軍看著她出了門,他沒有命人跟著她,而是坐在院子裏喝起了茶,等著何安恙的父親來。


    何安恙離開後,雖然薑念璃嘴上再也沒有說起過,麵上也沒有表達出來過。但他知道,她心裏始終是在意的。


    既然如此,便趁著她出去的期間,讓她得償所願一回吧!


    薑念璃在大街上走著,一路揮動著鞭子,她避免了人群,往空出揮去。


    “啪——啪——”鞭子打在地上,發出格外響亮的聲音,引得路上的行人,都停下來看她。


    薑念璃喊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是誰吧!若是不知道也無妨,我今日便讓你們知道知道!”


    薑念璃不想其他的大家閨秀那樣,成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野著性子,總是拉著何安恙在外麵閑逛,絲毫不顧及別人的看法。


    所以這大街上的人,幾乎一大半都是認識她的,其他的一小半也聽那一大半提起過她。


    他們都看著薑念璃,以及她手裏的鞭子,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薑念璃停在了一家雲吞攤子旁邊,扭頭跟老板說道:“老板,給我兩碗雲吞!”


    那老板膽怯的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鞭子,忙應著做了起來。


    她沒有坐下,抬腳便踩在了長凳上:“我就是薑念璃,鎮國大將軍薑三石的女兒,近來有很多人上門提親,搞得我很困擾,我覺得我有必要說一下,今日你們便都聽著吧!”


    她踩在長凳上的動作,讓很多人都議論了起來,在硯熙國民風淳樸,她這樣的行為是姑娘家根本不能做的。


    薑念璃跟著薑將軍練武,耳力自然也是很好的,她聽到了那些婦人們說的話,大多都是在說她“舉止輕浮”、“沒有教養”之類的話。


    這些她都沒有理會,直到聽到有人說出“聽說將軍夫人過世的早,要不然這將軍女兒,肯定也是一個大家閨秀!”這句話,她頓時便皺起了眉頭。


    “啪——”的一鞭子朝那個地方打去:“一群隻會在背後嚼人舌根的婦人,有本事你們來我麵前說啊!”


    那邊站著的婦人們立馬閉上了嘴,那個說出那句話的婦人,更是往後退了幾步,縮在前麵人的身後。


    薑念璃本就覺得不知道該怎麽做才顯得她野蠻,現在在這一鞭子之後,她登時便想到了。


    輕笑一聲後,一步步上前,往那群婦人麵前走去:“看來你們都很有教養啊!既然如此,便讓我這個沒教養的人來看看你們是多有教養吧!”


    背後嚼人舌根子,是薑念璃最不喜歡的行為,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將那些婦人嚇得連連後退。


    “薑……薑念璃,你要做什麽!這可是大街上,這麽多人看著呢!難不成你還能打我們不成!?”


    薑念璃笑道:“我就是要打你們!”


    說著她就揮鞭打了上去。


    “啊!!!”一鞭打在剛才說話的婦人胳膊上,那婦人頓時慘叫出聲。


    薑念璃揮鞭看著用力,其實打過去時並沒有使上多大的力,但因為那婦人害怕的很,心理原因便覺得那一鞭打在身上,非常疼了。


    “讓你們在背後嚼舌根!讓你們說我……說本姑娘!讓你們嘴碎!”她嘴裏喊著,手裏的鞭子揮動著,一鞭一鞭打在那群婦人身上。


    周圍的人看著她,都格外氣憤的很,但忌於她將軍之女的身份,沒有一人敢上前。


    她打了幾鞭子後,覺得差不多了,便收回了鞭子,伸手從袖袋裏取出來了幾張銀票,扔到她們麵前:“那些這些銀票去找大夫吧!”


    那些婦人捂著自己被打的地方,咬牙切齒的盯著她,嘴裏還說著特別難聽的話。


    薑念璃都自動忽略掉,轉身走回雲吞攤子邊,兩碗雲吞已經做好,還冒著熱氣,她瞥了一眼,坐下來將雲吞吃了個幹淨。


    在眾目睽睽之下吃東西,她有些不怎麽適應,不過還是不緊不慢的起身,給老板了銀子,轉身看了眼圍觀的人群。


    那些婦人已經拿了銀票離開了,她笑了幾聲,看著其他的人說道:“本姑娘就是這樣的人,今日在這兒就跟你們說了,若是日後誰要上門提親,就先請好硯熙國最好的大夫!為自己準備好身後事!否則就不要踏進將軍府半步!”


    從大街上回來時,薑念璃心情舒暢的很,她買了好幾根糖葫蘆,邊走邊吃著,那根長鞭被她纏在腰上,看起來沒有絲毫違和感。


    走到府門口時,她便看到她爹和何安恙的爹站在門口,滿臉笑意的說著話。


    她將糖葫蘆三下五除二的塞進嘴裏,囫圇咽下去後,跑了過去,一把拍在薑將軍的肩膀上:“爹!”


    拍完後她看向一旁,笑道:“何伯伯!”


    何安恙的爹爹看見她時,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念璃,你最近有沒有跟安恙寫信啊?安恙那小子,這一個月來,一封信都沒有給家裏寫過!這不今日好不容易寫了一封回來,裏麵寫了三句話,兩句都是說你的!”


    薑念璃聽到這句話時,心裏“咯噔——”了一聲,看向他的眼神都放了光:“何伯伯,阿恙他都說了什麽啊?”


    薑將軍看到女兒這樣,頓時氣的直跺腳:“念璃,你就不能矜持些嗎?”


    薑念璃扭頭笑道:“爹爹,念璃已經矜持了一個月了!夠久了!”


    薑將軍見說了她也不聽,便瞪了何安恙的爹一眼,隨即“哼!”的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們。


    薑念璃擺了擺手,將手放下來時,插在了腰上:“何伯伯,你不用理會他!我們接著說我們的!”


    “這樣吧!我回去將那封信取來,送到你手裏,你親自看,可好?”


    “那就勞煩何伯伯了!”


    三日之後,薑念璃背著行囊,騎著匹馬,往骨漸山的方向走去。


    三日之前,她拿到那封信時,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瞪大了眼看了起來。


    那信上果真如同何安恙的爹爹所說,隻有三句話,第一句“孩兒安好,爹娘莫念!”,第二、三句“近來爹娘可曾見過阿璃?不知阿璃可還在生孩兒的氣?”


    三句話兩句都是與她有關。


    薑念璃開心了半日,薑將軍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進來時,她都還在傻笑。


    將雞湯放在桌上,他在旁邊坐下,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高興的樣子,心裏便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薑念璃回過神來時,被薑將軍嚇了一跳:“爹!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薑將軍邊將雞湯推到她麵前,便說道:“在你流口水的時候!”


    薑念璃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她端起桌上的雞湯喝了一口,嘖嘖道:“你做的?”


    薑將軍這人雖然看起來粗魯,但卻是煲的一手好湯,聽聞薑夫人在出嫁之前最愛喝湯,薑將軍為了討夫人的歡心,便將各種湯都學了一遍,兩人成親之後,便隔三差五的換著法子給薑夫人做湯喝。


    在薑夫人去世後,他便不做湯了,他覺得能讓他做湯的人已經不在了,便沒有做下去的興趣了。


    薑念璃長大了些後,開始學會自己吃飯,有一次飯桌上他發現她菜都沒吃幾口,一頓飯下來光喝湯了,瞬間便想到了已故的夫人。


    從那之後,不管有沒有事,都隔三差五的給薑念璃做上一次湯。


    其實薑念璃並不是很喜歡喝湯,那次不過是她吃飯太快噎到了,便隻顧著喝湯了,但見自己的爹爹好不容易開心一次,她也就隨它去了。


    薑將軍看著她將雞湯全部喝完,這才開口道:“那小子寫的信上,都說了你什麽?”


    薑念璃將信遞給他,他接過來看了一眼,“哼”了一聲:“既然想知道你的近況,為何不直接寫信給你!我看他就是花言巧語裝出來的罷了!”


    薑念璃伸手將信拿了回來,撇了撇嘴:“爹,你怎麽能這樣說阿恙呢!”


    薑將軍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她。


    他一想到自己在他的寶貝閨女心裏,還沒有一個臭小子重要,他就覺得生氣,這一生氣,就有些不想理她。


    薑念璃從小便知道她的爹爹是什麽樣的人,更知道投其所好,她起身走過去,彎腰將頭靠在了薑將軍的肩膀上:“爹,你猜女兒今日上街幹什麽去了?”


    薑將軍斜眼看著她:“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街上現在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幾個被你打了的婦人,還跑到將軍府門口了,說要讓我好好的管管自己的女兒!”


    薑念璃忙道:“是她們先嚼我舌根子的,你也知道,女兒最討厭背後嚼人舌根子的人了!而且我下手隻用了兩成的力,還給她們了醫藥費!已經算是對她們很好了!”


    薑將軍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他也知道那幾個婦人都說了什麽,所以並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


    “念璃,爹將你送去骨漸山可好?”他正過頭來,看著門口問道。


    “你說什麽?”薑念璃頓時便繞到了他前麵,“爹爹,莫不是念璃幻聽了吧!你要將我送去骨漸山?”


    薑將軍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你覺得爹爹想是在開玩笑嗎?”


    薑念璃頓時便笑了起來:“那女兒這就收拾行李!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薑將軍看著她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櫃子邊準備拿自己的衣服,便淡然的看了口:“三日後。”


    薑念璃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早日到達骨漸山,她回頭看了一眼越離越遠的將軍府,無聲的說了句:“爹爹保重!念璃很快就回來了!”


    快馬加鞭一整日之後,她的體力漸漸的有些支撐不住了,便在一家客棧停了下來。


    “客官,您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見她從馬上下來,便立馬迎了上來。


    “住店!”薑念璃從袖袋中取出來一粒金子,將馬繩交到了店小二手裏,“給我這馬兒喂著上好的草料!”


    “好嘞!”店小二接過了馬繩,回過頭來朝裏麵喊道:“掌櫃的,住店的姑娘一位!”


    薑念璃看著他將馬牽到了不遠處的馬廄中,回頭進了店。


    拿了牌子,點了幾道菜,吩咐小二的燒了熱水,她抱著一壇花雕便上了樓。


    原本是想早些到骨漸山,早些見到何安恙的!但看現在的樣子,隻能晚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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