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將軍府中還是一副燈火通明的樣子,遠遠的感覺府中安靜的很,但靠近了便會聽見,有人在低聲的抽泣。


    棠棣趴在床上,將臉埋進枕頭中,回想著薑將軍說的話。


    “念璃,你不能隻想著現在,你要為你的以後考慮考慮,若是你還這樣跟他耗著,他轉身娶了別人,你到時怎麽辦?”


    “你現在已經不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了,跟他耗不起了!”


    是啊!薑念璃今年二十有二了,她跟何安恙耗了七年!在這期間她變成了棠棣,何安恙變成了柒玖,雖然棠棣並不在乎這些,但若她還是薑念璃的話,現在是必須要嫁人了!


    棠棣轉了個身,臉朝著牆壁,想了許久後,給此生傳了個音。


    “我爹爹喜歡翠柳齋的荷花酥,和東街盡頭那家酒坊的桂花釀,明日你便去買些送他吧!”


    天徹底亮起來時,棠棣才閉上了眼。


    日上三竿,薑將軍這個練武之人,難得的一次沒有早起。


    汪管家去敲門時,手抬起來不過敲了兩下,門就開了。


    “念璃起來了嗎?”


    “還沒有。小迷早些時候去看了看,小姐還在睡覺,想必是回來的路上一路顛簸,沒有休息好!”


    薑將軍卻是冷哼了一聲,汪管家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他昨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聽見了薑念璃的抽泣聲,他想許是這兩人吵架了吧!


    命廚娘送來了飯菜,汪管家站在一旁候著,一言不發。


    吃過飯後,薑將軍讓人將何父叫了過來。


    “何盼霆,去跟你兒子說,讓他三日之內必須給念璃一個交代!否則老子就去給念璃找婆家了!!”


    “將軍,可是將那書信送往骨漸山,就需要三日啊!這怎麽可能……”


    “這是我要管的事嗎?!你自己看著辦吧!總之我就給你三日的時間!到時候若沒有答複,哼!”


    何父看著薑將軍,滿臉都是愁意“將軍,我……”


    薑將軍一眼看去“嗯?”


    何父忙道“是是是!將軍別生氣!我這就回去寫信去!”


    何父說著一路小跑,跑回了何府。


    在他走後,薑將軍便在院中練起了劍,練著練著,餘光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念璃還沒有起來,你要找她嗎?”


    那人搖了搖頭,笑道“薑將軍,我是來找你的!”


    “哦?”他停了下來,將劍扔給了一旁站著的汪管家,“找我有事?”


    薑將軍瞥了一眼那人手中拿的東西,在桌邊坐下,等著他過來。


    “薑將軍,我聽師姐說你喜歡吃荷花酥,今日出去時剛好看見了,便買了一些回來。”他邊說邊往桌邊走,正是和棠棣一起回來的此生。


    伸手將裝有荷花酥的紙包放到桌上,又將另一隻手中的桂花釀也放了上去,獨獨隻剩下一包東西還拎在手中。


    薑將軍瞥了一眼,問道“那是什麽?”


    此生笑著將那包東西提了起來,指著它道“這個啊!這是給師姐買的棗糕!”


    薑念璃從小便喜歡吃棗糕,薑將軍隔上一段時日就給她買上一次,在她離開都城去了骨漸山後,剛開始的那幾年他都還改不了這個習慣。


    “你倒是挺有心的!”他笑了笑,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小念,“小迷呢?是不是去念璃房裏伺候去了?”


    小念忙道“回稟老爺,小姐半個時辰前醒來了,小迷得知消息後,就去小姐屋裏伺候去了!”


    薑將軍“嗯”了一聲,看著站在桌邊的此生,笑道“既然棗糕是帶給念璃的,便去給她吧!”


    此生也跟著笑道“不急!師姐此時興許還在梳妝,我等半個時辰再去吧!反正這棗糕已經買來了,也不會跑!”


    棠棣這一住便打算長住了,她起來後想著找此生和她一起,去街上買些衣服回來,但想到自己昨晚傳音給他,讓他今日表示表示,便坐在屋中等著他找來。


    小迷給她送了些飯菜,她隻扒拉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小姐,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長時間啊?”


    棠棣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桌子的小迷,笑道“你知道我這次回來是幹嘛的嗎?”


    小迷搖了搖頭“這個……小迷不知道!”


    棠棣伸手將首飾盒打來,從最裏麵取出來了一支金釵,她在頭上比當了一下,說道“我這次回來,是要嫁人的!”


    她這句話剛說出來不久,就傳遍了整個將軍府,以至於此生來找她的時候,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阿棠,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怎麽說我們都要有一個,培養感情的過程吧!”他伸出胳膊搭在棠棣的肩膀上。


    “我今年已經二十二了,哪裏能再給你培養感情的時間!”她動了下肩,將他的胳膊給甩掉了。


    此生止住了消息,拉開桌邊的凳子,和她一同坐在窗邊“說的倒也是!說起來,昨夜,薑將軍是不是催你成親了?”


    棠棣點了點頭“嗯。他跟我說了好大一堆話!中心意思便是希望我早日成婚!”


    此生伸手以指尖繞著她背上的一縷長發“今日我回府時,可是聽說了一件事!”


    棠棣感覺自己頭發有異樣,但是沒有去理會,她問道“你聽到了什麽?”


    此生沒有直接告訴她,而是笑道“你猜猜看!說不定你就猜到了!”


    他的話自然得到了棠棣的一個白眼,她將視線轉到了他身上,說道“你若是有什麽想說的就趕緊說!若是沒有,那就跟我一起去街上轉轉吧!”


    此生的注意力被她的這句話轉移了,他道“眼看著就要吃晚飯了,你要去街上轉什麽?”


    棠棣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故作誇張的捂著鼻子說道“此生道長,你這身衣服穿了千百萬年了吧!不覺得穿著不舒服?有什麽味道嗎?”


    此生知道她的故意這樣說的,他拍開她的手,問道“所以呢?你要去幹什麽?給我買衣服嗎?”


    雖然他已經閉口不說方才的那個事了,但棠棣卻是記得格外清楚“想將你沒有說完的話說完!我便告訴你去街上幹嘛!”


    此生見她又將話題給拉了過來,他歎了口氣,說道“聽說你爹爹今日將何安恙的爹爹叫到了府中,讓他給何安恙寫信,說三日之內給你個準確的答案!”


    至於那答案是什麽,兩人都心知肚明,沒有再說出來。


    棠棣領著此生去街上買了好幾身衣服,又給他買了幾雙鞋子,她倒是沒有買多少東西,隻是在回去的路上在路邊,買了一包空心糖。


    晚飯他們是在一起吃的,還有薑將軍,一桌之上,辦桌都是素菜,想來是怕此生他秉著自己是修行之人,吃不了肉食!


    棠棣在想到時,頓時哭笑不得的看向薑將軍“爹!我們修的是仙,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吃的!你該不會是覺得我們不能喝酒!不能吃肉吧!”


    薑將軍看著她,問道“難道不是嗎?”


    棠棣“……”


    此生強忍著笑意,端起麵前的白飯,一個勁的往嘴裏扒。


    三日之後,何父帶著一封書信上門來了。


    彼時棠棣和此生坐在屋中,說著關於柒玖的事。


    “你確定他不會答應嗎?”棠棣有些著急的問道。


    “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吧?”此生好笑的看著她,“不要告訴我,你對他一點兒都不了解啊!”


    “……”棠棣沒有回答。


    說起來棠棣覺得自己著實奇怪的很,她明明是棠棣來著,但她對於何安恙了解的很,但卻對於柒玖,感覺像是陌生人一樣!


    棠棣沒有出門,此生便留在屋中陪著她,直到聽說薑將軍當著何父的麵,將那封書信給撕了個粉碎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突然長舒一口氣是什麽意思?”此生問了一句。


    “隨你所說,柒玖沒有同意。”她想要扯起唇角,但任憑她怎麽扯都扯不動。


    此生見狀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棠棣笑了笑,說道“自我懂事起,便格外的知道薑三石的為人,他雖然不是一個文人,但總是對那些文人敬佩的很,從來不會做出,像今日這樣的事。所以……”


    “所以什麽?”


    “所以,柒玖的回信成功的將我爹爹給惹怒了!”


    棠棣心裏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計劃可以繼續下去了,難過的便是柒玖的回答!


    雖然說起來他們絲毫都不介意這種事,但對於薑念璃來說,她介意!她非常介意!!薑念璃因為何安恙的原因,在骨漸山待了七年,別的姑娘家十五六歲,正值花一般的年紀,便遇到了如意郎君,直接便嫁了!


    到了她這裏,她義無反顧地跟著他七年,最後在到了必須要嫁人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表示。


    棠棣趴在窗邊,看著遠山山頂上的積雪,她紅著眼眶,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薑將軍因為那一封書信,氣了好幾日都沒有吃飯,任憑棠棣每頓都親自端去,他也都還是不理。


    後來棠棣去的時候命人送進去了好幾壇酒,都是薑將軍以前打仗的時候,最喜歡喝的烈酒。她坐在桌邊,拿了兩個碗來倒酒。


    “爹爹,自從念璃大了之後,好像就沒有和你再喝過酒了,今日要不要喝一場啊?”


    薑將軍躺在床上,他背對著棠棣,一聲不吭。


    棠棣知道他沒有睡,又叫了幾聲,見他都沒有理會,她便起身走到了門口:“小念!小迷!你們過來!”


    守在門口的兩個侍婢,快速走了過去。


    “小姐,有何吩咐?”小念開口問道。


    “你去翠柳齋買些荷花酥回來。”她將視線轉到了小迷身上,“你去第一十樓買些下酒菜回來。”


    她站在門口看著她們離開之後,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薑將軍就是原先的那副樣子躺著,她走過去,將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爹爹,這世上有的是對我好的人,因為一個何安恙這般的生氣,不值得!”


    自從薑念璃對何安恙生出男女之情後,從來都沒有說上他一句壞話,薑將軍在聽到她說的這句話後,回過了頭來。


    “念璃,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爹爹,方才說的便是我心中所想。”棠棣看著他,盡管心口處一片疼痛,但麵上還是頗為堅定的說道。


    小念和小迷回來時,棠棣和薑將軍已經在屋中喝起了酒。


    下酒菜沒有吃上幾口,酒壇子一壇跟著一壇空掉,棠棣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自從和薑將軍喝過這次酒後,棠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勁,整日裏待在屋中,跟著繡娘學起了女紅。


    她的變化薑將軍都看在眼裏,他每日都會去看看她,給她帶上很多好吃的,但她就算是以前最愛吃的棗糕,現在都吃不了幾口了!


    半個月後,棠棣拿著一塊親手繡的鴛鴦蓋頭,走到薑將軍麵前,告訴他,她要嫁人了。


    將軍府陷入了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熱鬧中,府中每個人都忙了起來,隻有棠棣和此生兩個人閑的很,成日了坐在院子中喝茶。


    薑將軍終於有一日忍不住了,將一遝銀票拍在了此生麵前:“怎麽說我女兒的爹爹也是一個鎮國大將軍,你打算讓我女兒嫁到哪裏去?我不管啊!窮鄉僻壤的我可是不答應!所以,你們這幾日沒事,便在都城裏轉轉,置辦一座庭院吧!”


    此生先前隨便說了一個這結界之外的地方,說是他家的所在地,薑將軍愣是沒有聽過,便覺得他家肯定是住在特別偏僻的地方了!原本他是不同意自己的女兒嫁過去的!但耐不住棠棣願意,他便也就同意了!


    說完話後,不等他們有何反應,轉身便忙自己的去了。


    棠棣看著那一遝銀票,有些哭笑不得:“你看看我們不過是演一場戲而已,你還能得到這麽多銀票!”


    此生笑道:“哪有!這些銀票不是嶽父大人,讓我和娘子你去置辦婚宅的嗎?”


    他“嶽父大人”這四個字,以及“娘子”叫得聽起來格外順口,棠棣白了他一眼,說道:“宅子的事,不過就是你揮揮手就能搞定的事,那裏還用的上銀子!”


    此生聞言將那些銀票推到了她麵前:“說的也是,那這些銀票便留給娘子保管吧!”


    棠棣頗為無奈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趴在桌上,就在此生以為她快要睡著的時候,聽見她問道:“你說柒玖他會不會回來?”


    此生好笑的看著她:“你覺得呢!”


    棠棣沒有回答,她知道柒玖一定會回來的!不管他是作為柒玖,還是何安恙!


    雖然知道柒玖回來,但沒有想到他會來的這般的快!


    華燈初上,棠棣洗漱之後,坐在窗邊看著那串銀鈴,一陣風吹過,她便覺得身後站了一個人。


    “阿棠,你這是要做什麽?!”身後那人有些生氣的質問道。


    她沒有回頭,便知道是誰:“柒玖,現在我還不是棠棣,我隻不過薑念璃而已!”


    柒玖皺了眉頭,他有些不解:“有什麽區別嗎?”


    棠棣說道:“薑念璃已經二十二歲了,她跟何安恙耗了七年,都沒有等到何安恙來娶她!”


    柒玖有些不悅:“阿棠,這都是假的!”


    窗外一根小指粗細的竹筒伸了進來,她瞥了一眼,站起身回過了頭。


    “阿柒,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柒玖呆愣的看著她。


    “阿柒,為何你遲遲都不開口呢?”


    “阿柒,你若是再不說,我就要嫁給別人了!”


    棠棣穿著一身翠綠色的衣裙,站在眉頭緊皺的柒玖麵前,眸中含淚的看著他。


    柒玖還是那副呆愣的模樣,他看著棠棣,腦海中一片疼痛。


    “柒玖,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為何你從來都不說出來?”棠棣絲毫不理會他的異樣,繼續說道:“我身為堂堂鎮國大將軍之女,所有人都巴不得我多看一眼,他們搜羅全天下最好的東西給我,不過是為了博我一笑,這些我都沒有理會,我這一生除了爹娘,唯一想在他麵前笑的人就是你了!”


    柒玖伸手捂住了心口,他額上冷汗直冒,眼看著就要彎下腰了。


    “偏偏你什麽都不說,從來都不會哄我開心,每次待在一起,都是我找話題和你聊,都是我說笑話逗你笑,這些我都覺得沒什麽,隻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偏偏……偏偏我至始至終都是猜著你的心意,從來都沒有聽你心口說起過!”


    棠棣看著他一點兒點兒彎下腰,眼眶跟著紅了起來:“柒玖,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什麽都不說嗎?”


    待她說完這句話後,“撲通——”一聲,柒玖倒在了地上。


    棠棣眸中的淚最終還是落了下來,她跪在柒玖身邊,將他扶起來抱在懷裏。


    窗外那根竹筒沒有了,她的身後多了一個人的氣息。


    “改變了他的記憶,真的可以嗎?”


    “你在擔心什麽?”


    “我擔心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絲毫怨恨,渡不了這個劫!”


    身後那人冷笑的一聲:“不會的!因為你就是他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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